作者: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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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巴黎(二)
过了好一阵,江晚橘才问:“它有什么事?”
陈昼仁说:“想和你一起洗。”
江晚橘把下半张脸都浸泡在水中,咕咕噜噜,她用鼻子往外呼气,看着水面上冒出的气泡,很久,她说:“那你进来吧。”
这是一场邀请,江晚橘知道陈昼仁想干什么,她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坐在温热的浴缸中,肩膀雪白,比陈昼仁最后一次见还要纤细。
她真的瘦了很多,一点一点抽条,长高,纤细美丽。
陈昼仁并没有步入正题,他的手压在浴缸边缘,按着江晚橘的后脑勺亲吻,他喜欢这样能够控制她的姿态,就算江晚橘受不了挣扎时也能将她压回去狠橄。很久没有与她亲近,陈昼仁动作明显温柔很多,试试探探,深深浅浅,就像灯光晃晃悠悠投在水波上的影子,一圈一圈晕开。
还不够。
江晚橘睁眼看他。
还不够。
陈昼仁掐着。
不够,不够。
江晚橘闭上眼睛,被水打湿的睫毛在战栗。
远远不够。
在江晚橘要叫他名字之前,陈昼仁猛然松开,江晚橘试图用脚尖勾他。
陈昼仁不肯,他逗着江晚橘,直到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才满足了她。
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满足他自己。
江晚橘不想过多思考,她思维放空,只要沉浸在此刻此时,再不要去理其他的东西。她需要一个人来填空那些乱糟糟的、不安分的念头,需要拥抱,需要将那些烦恼都积压出去。
两个人这次并没有分享同一根烟,江晚橘想抽,陈昼仁不给,他反倒是去倒了一杯酒,递过来:“养生。”
江晚橘看着杯中酒:“是能够早前去见阎王爷的养生吗?”
陈昼仁笑了:“适当的酒精有助于你安神,好好休息。”
他再怎么坏,的确没有对江晚橘撒过谎,当然,那些橄榄橄死不算,江晚橘没有坏掉,也没有烂掉,她活着从他身上剥离。
江晚橘就着陈昼仁的手,懒洋洋地将里面的酒喝掉,最后一口,陈昼仁将酒杯倾斜起来,她喝不完,酒顺着唇往下落了些,她咳了一声,陈昼仁俯身过来,细细地将她唇边的酒喝掉。
他问:“需要我帮忙让酒精快速起作用吗?”
江晚橘勾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胡闹了好几次,外面下了深深的雪,客厅里的电视开着,紧急播报,风雪预警,提醒民众明天减少外出,备好迎接风雪的食物和饮水……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就算没有东西吃了,陈昼仁也会将自己的血肉亲手挖下来喂给江晚橘,然后,狠狠地,从她身上加倍讨回。
江晚橘沉迷于和自己第一个情人的快乐,而陈昼仁也被她所吸引,上瘾,他自己戒不掉,也不打算戒,就这样养着。
暴风雪持续了两天。
房子中当然有足够多的食物和水源,电路没有问题,外面积雪厚到像是大方糕,一直深到小腿肚。在这个罢工为传统、喜欢将资本主义家吊路灯的国家,铲雪车绝对不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开工。江晚橘穿上了陈昼仁的厚厚衣服,噗噗嗒嗒地跳到外面的雪上玩,戴着厚厚的手套堆雪人,用脚在雪地上写陈昼仁的名字。
「陈昼仁」
陈昼仁看着她写的字发笑:“狗啃似的。”
江晚橘不开心了,团了一堆雪球砸陈昼仁,陈昼仁笑着躲过,找了干净的一片,在上面画了个橘子,工工整整写。
「江晚橘」
江晚橘在陈昼仁后面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狗,遗憾的她并不是雪地画家,画出来也不成样。
她又补充。
「坏东西」
写完了,江晚橘转身看。
陈昼仁也在江晚橘三个字后补了东西。
「聪明鬼」
他走过来,牵着江晚橘的手,仔仔细细地在两个人空白处,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江晚橘眼睛发酸,洁白的雪刺得她眼疼。
她站起来:“幼稚。”
陈昼仁笑:“幼稚也没什么不好。”
四下无人,俩人齐心协力堆起了两个大雪人,互相依偎着,江晚橘还给其中一个小点儿的贡献了帽子,陈昼仁则是摘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两个雪人身上,看上去像是俩雪人互相依偎着,共用同一个围巾。
只是雪地里到底寒冷,江晚橘冻得瑟瑟发抖,手脚都麻了,冻回房间中去烤手取暖,无意间回头,看见陈昼仁仍旧站在雪地中。
江晚橘靠近玻璃窗,透过淡淡薄霜,她看见陈昼仁俯身,亲了亲戴着江晚橘帽子的小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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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巴黎(三)
大雪三天,江晚橘一步也没有踏出陈昼仁的房子。
“你是松鼠吗?”江晚橘惊叹陈昼仁厨房里诸多的食材和其他储备的生活用品,“你准备在家里闷着一直等到夏天吗?”
陈昼仁倚着柜子,低头倒葡萄酒。这是巴黎最受欢迎的饮品,有时候甚至要比瓶装水的价格还要低一些。
不过陈昼仁手里的并不是那些便宜货,生产这些酒的葡萄在卢瓦尔河谷按照着严格的标准种植、收获,发酵和装瓶都有着近乎严苛的条件。
“要不要来一杯?”陈昼仁递过去,“Apéro.(开胃酒)”
江晚橘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五点钟。
“Merci,(谢谢)”,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微微歪了一下,“那么,储藏了一整个冬天粮食的熊先生,今天我们吃什么?”
陈昼仁低头,用带着葡萄酒气味的唇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想,应该是沙丁鱼罐头,熏鲑鱼,野菌栗子浓汤,还有柴鸡肉填果脯,椰子米饭,美丽的兔子小姐。”
江晚橘仰脸,微微垫脚,她的唇磨过陈昼仁的下巴,有着淡淡须后水的气息,她问:“请问熊先生,今天没有素菜吗?”
陈昼仁说:“你知道的,我是肉食主义者。”
这样说着,他的手向下,捏着江晚橘的腰,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剧烈的体力劳动让我需要多补充肉类。”
江晚橘哼了一下,对方的唇贴下来,顺着她的唇,她的下巴,慢慢地往下,在她脖颈上留下吻。
他喜欢这样犹如咬住猎物的接吻方式,牙齿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江晚橘仰着脸,朦胧看到天花板上倒坠悬挂的璀璨明灯,这里是陈昼仁的地方,他具备着在这里支配一切的权利。但此刻,他对待这个上门做客的小兔子,展露出极大的耐心和善意。
是的,耐心,善意。
和父母在一个屋檐下都容易起冲突,更不要说两个人突然被暴风雪凑到一起的同居。
虽然无法出门,江晚橘仍旧会接听一些电话,她并不满意自己此刻的职位,而等到夏天时候将会回国,江晚橘不留恋这里的一切,但她需要一份完美的履历和人脉帮助,让她回国后能够一路高升。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培养锻炼、升职加薪,绝不是和男人谈情说爱。
陈昼仁不同,他生下来就拥有一切,即使尊重江晚橘的工作,夸奖她的努力,但永远不会体会到江晚橘为何会如此拼命地工作。陈昼仁懂得如何教江晚橘学会享乐,但江晚橘却无法令陈昼仁明白有些人只能努力工作。
“我们不一样,”江晚橘第一次在餐桌上这样和他说,“举个例子,你在上海的那栋房子,成交价不会低于6000万。你能明白吗?这样的房子,如果我生下来的时候家里人没有拥有,那我这一生可能都无法拥有。”
陈昼仁未置可否:“我有,你就有。”
江晚橘低头吃饭,饭菜的味道很美味,陈昼仁终于做了一次素菜,水果沙拉,什么玉米呀,薄荷呀,鲜嫩的圣女果,在烤箱中烤熟的蘑菇,莳萝……他自己全都加在一起拌,意外的是味道竟然还不错。
陈昼仁笑着说他们家有着极为优秀的做饭天赋,譬如他,譬如他的表哥。
江晚橘没有将话题进行下去,她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东西,两个人出生、生长环境不同,注定在某些方面无法达到灵魂基础上的一致。
所以她选择暂时逃避。
晚上两个人看了一些法语片,《天使艾米丽》《芳芳》《这个杀手不太冷》……
电影换了一个又一个,不会有人打扰,飘着雪的夜晚,风暴将一切争执和烦恼都丢在了外面,这里只有陷入爱中的两个人,只有普通的男性陈昼仁和普通的女性江晚橘。
窗外积雪厚厚,反射着月亮明晃晃的光芒,壁炉中的火苗烧着苹果木,香气淡淡,江晚橘坐在陈昼仁身上,捧着他的脸与他接吻。她仍旧穿着陈昼仁买给她的睡衣,和香港第一次约会时陈昼仁送她的那件一模一样,好像中间经过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单纯地需要着对方。当疼痛某处被狠击,江晚橘差点摔倒,幸运的是陈昼仁扶住她,控制着腰让她稳稳坐下。
他们俩都没有说永远爱你这种话,只是反复地描摹、熟悉着对方的一切,除了吃饭休息就是重复爱,江晚橘偶尔接一下电话,和国内的父母朋友报平安。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陈昼仁就低头捏着她的腿,他的手法绝对说不上好,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稍微揉一下她膝盖上留下的淤青。
江晚橘只问过一次,陈昼仁为什么要去做那个手术。
“你是丁克吗?”江晚橘猜测着原因,“你不喜欢小孩子?”
陈昼仁原本正在给她捏腿,听到这话,笑了一下。
“是,”他说,“如果不能给小孩绝对的自由,还不如不生。”
江晚橘听得一知半解,陈昼仁靠近,亲了亲她的脸颊。
“还有,”他说,“生育对身体损伤很大,我舍不得你。”
江晚橘说:“谁说要给你生。”
她说得轻松,唯独脸颊悄悄红,陈昼仁只是闷笑。江晚橘看不过去,扑过去捶了他一拳,两个人笑闹了一阵,滚在一起,又是一通胡闹。
江晚橘后面求饶着说自己真的一滴都没了,陈昼仁顺手拿起旁边的瓶子,喝了水,用唇渡给她,两个人依靠着喝完整杯水,陈昼仁低头,将江晚橘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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