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休屠城
“明白了。”
唐Sir看贺兰诀一脸笑嘻嘻,又道:“物理这科你基础比较薄弱,其实还是有些思路没吃透。你和明磊既然是朋友,其实有些学习技巧,你完全可以跟他学习,他的思维理念就很成熟。”
贺兰诀全脸懵逼:“啊?老师你认识他吗?”
唐sir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我是他物竞的一对一答疑老师。明磊这孩子的确不错,是颗好苗子。”
竞赛班有好几类老师,比如竞赛主副教练,专向答疑老师,每个竞赛生都享受着全校最好的教师资源。
唐Sir慢悠悠道:“你每次的考试成绩他都先来问,你平时那些练习卷,都是他批的。”
贺兰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批的?郑明磊批的?
她那疮痍满目的练习卷?
她真的要火箭发射,高空裂开。
唐Sir一走,贺兰诀心如死灰地趴在桌上,整个人都瘪了。
廖敏之静静地顿住笔尖。
唐Sir的口型,他也注意到了一些。
贺兰诀十分泄气,面孔朝着他,小嘴像鱼一样微张喘气,脸颊两团窘迫。
廖敏之想了想,从桌肚里掏出一包旺仔Q,Q糖,青苹果味的,推在她眼前。
贺兰诀目光闪了闪,升腾起一点星光,又咻然在半空坠落。
Q,Q糖也安慰不了她此刻的社死——怪不得郑明磊经常给她发学习技巧和复习资料。
一想到郑明磊笑眯眯的面孔下是她物理题上冷冰冰的红笔大叉。
贺兰诀恨不得原地打十个360大滚。
“我好丢脸。”她烦恼地朝廖敏之做口型,拔自己的眉毛,“呜呜呜,我真的好丢脸。”
廖敏之撕开了Q,Q糖的包装袋,捻起一粒青色的Q,Q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慢吞吞嚼了嚼。
又捻起一颗,耷着眼皮,轻渺渺看她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住了贺兰诀微张的樱唇。
也塞住了她重复的“好丢脸”。
贺兰诀微愣,浓密的睫毛扇了扇,从善如流把Q,Q糖吞进嘴里,嚼一嚼,咽了。
好吃。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啊——”张开了口。
廖敏之眸光浮动,黑眉一挑,又捻了颗,运着手腕,朝着嗷嗷待哺的雏鸟,投篮。
一击而中。
混蛋。
贺兰诀含着糖,嘴巴一闭,伸手掐他的胳膊。
廖敏之没躲。
她手下也没用力,见好就收,把那包Q,Q糖揽到自己怀里。
恨恨地一口扔了四五颗,鼓着腮帮子嚼起来。
每个老师都会布置当天作业,第二天早读后上交。
作业有时候是练习册习题,有时候是老师自己复印的试卷。
有的同学做完作业后,会找旁人对答案,提高准确率,但贺兰诀向来不搞□□——以前就算她物理作业满纸红批,她也实事求是,最多偷偷盖住,不让人看见罢了。
而且她是小组长,作业分发都经过她的手,别人也看不见她的作业。
自从知道唐Sir带了郑明磊,郑明磊还给她批作业后,贺兰诀的心就彻底慌了。
女孩子要尊严的。
贺兰诀也开始找人对答案,一眼瞄见廖敏之撂笔,火速把他的物理作业抢到手里。
廖敏之成绩一向低调,他只有英语和语文差,理科几课绝对不弱——上学期的期末考排名第三,但他的物理化总分超了许端午十多分。
捏着廖敏之的作业本,贺兰诀越看眉头越皱。
基础题和典型题答案大差不差,但后面的大题……
她心里完全没谱,戳廖敏之,指着第三道题目,犹犹豫豫:“这个公式怎么推导出来的?怎么和我的完全一样?”
廖敏之摊开了自己和她的作业,一题题看她的卷面,略皱了皱眉,拎起她的笔和草稿纸。
他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发音也很清晰,一边写,一边解释:“这样。加速度和地面压力……”
贺兰诀凑在他身边,一脸正经,一声不吭,廖敏之抬头,正撞见她那双清凌凌的眼,思绪打断,旋即又接上:“明白吗?你这一步,漏了质量。”
“明白了。”
“你做一遍,给我看。”
贺兰诀咬着笔帽,翻开了自己的课堂笔记,按照廖敏之的思路一步步推演,最后得出了和廖敏之卷面上的结果。
廖敏之把剩余所有的题都讲了一遍,贺兰诀再改自己的作业,一节晚自习已经结束。
第二天作业批改完发下来,正确率爆表。
别的不提,贺兰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某种默契一旦形成,或者说,某种便利的依赖有了开端,就会源源不断尝到好处,廖敏之已经摊开了自己,接纳来自身边人的侵占,比如那条日益过界的三八线和自己课桌面积的逐步缩减——贺兰诀的文具实在太多,时不时就在他桌子上出现。
其实两人也已经足够默契,去年他们花了一整个学期来琢磨和适应彼此,话说得不多,但意会已经是够够的。只要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种顺畅感觉,就像初中物理的电路,他们已经预先布置好了场景,只等着某一刻摁下开关,小灯泡瞬间亮起,一闪一闪,照亮同桌彼此探索又好奇的面庞。
廖敏之开始频繁给贺兰诀讲题,他话依旧说得不多,很多公式和字符发音很模糊,特别是在晚自习上难以控制音量,但也迅速用笔和纸来替代,贺兰诀发觉他写字很快,思路也很清爽,最普通的纸和笔,像流水一样汩汩流出了思路和计算过程,再针对她的出错点,逐步复述每个步骤。
其实开学第一周就进行了周考,但那算是班级自测,给老师摸底用,不算正儿八经的考试,贺兰诀还稍稍退步了一点——上学期的期末考她考得太顺,主要也是况淼淼拿出的那几张试卷帮了大忙。
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临,贺兰诀在廖敏之的帮忙下很幸运的苟住了自己的地位——班级排名十二,没有大起大落,还算稳。
廖敏之地位比她更稳,依然是屈居于许端午之下,班级第三。
贺兰诀有仔细看过他的分数,他的英语和语文加起来才200分出头,这两科普遍是理科男生的弱势,但方纯是全能型发展,所以一直霸占着班级第一的宝座。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我英语笔记一点也不花哨,你要不要看看?”
廖敏之没反应。
“你不说话,那我可当你答应了啊。”贺兰诀撑着手,“你帮我一回,我也帮你一回,很公平啊。”
第31章
语言学习通常没什么捷径, 对于母语而言,基础的听说读写大家都会,成绩的提升主要依赖广泛的阅读, 从阅读里汲取文字深度, 同时也获得了优秀的语感。
对于英语学习,这时代的英语启蒙从初中开始, 依旧没什么诀窍,不过是听说读写, 大量的知识吸收和深层的记忆,培养语感和领悟能力。
但语言学习不会一直枯燥,语言同样具有艺术美感,语法和修饰能够给大脑提供愉悦,使之后面的学习会水到渠成, 事半功倍。
不过对于廖敏之而言, 语言学习依旧是最难的一门功课, 听力障碍造成语言发育的迟缓。他在高强度、极其枯燥的环境下才完成母语的学习,再加一门外语的学习, 纵使勤能补拙,在语感和记忆感上, 也比普通人弱了很多。
贺兰诀的语文和英语都不错, 语文能学得好, 大概源于她常年在租书屋里的浸泡, 英语靠的是兴趣, 贺元青是以前出差,经常给她带进口饼干和巧克力, 她喜欢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和上面的花体字, 也听过贺元青和客户讲英语, 叽里呱啦一长串,挺好玩的。
学校有每月一期的读写月报,也有英语周报,贺兰诀喜欢做摘抄,也喜欢做趣味剪报,积成厚厚的一大本,时不时翻开来还能哈哈大笑。
她把以前累积的好几大本A4笔记本,半强迫性地放在了廖敏之桌上,理直气壮说自己桌子塞满了放不下,占用他的地盘。
廖敏之逆来顺受,最后,贺兰诀的英语笔记也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他的书架——贺兰诀坚持适度的华丽有利于审美的培养和记忆力的唤醒。检查廖敏之英语作业时,也喜欢帮他订正语法错误时送他一张卡通贴纸。
【集齐十张错题贴纸,可以得到奖励哦。】
所谓的奖励是贺兰诀手制的英语单词卡,她每天会随身携带几张单词卡,来回食堂的路上,或者晚自习回家,贺兰诀会拉着廖敏之一起背单词——她非得要把自己的脸怼进他的视线范围内,用自己的发散性理解喋喋不休给他讲单词拼写和语法造句,仅仅一个词汇,贺兰诀能讲出一箩筐的废话。
他默默看着她嘴唇翕张,字正腔圆地吐出英语发音,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是触碰着任怀曼的嘴唇和声带,甚至是鼻息,感受单词吐出舌尖。
触碰,是他第一意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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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酸不溜秋地旁敲侧击:“你俩每天早八晚十,朝夕相对,形影不离,晚饭也一起吃,下晚自习也一块回家,都干嘛呀。”
“学习啊。”贺兰诀自然道,“我的娱乐项目不都跟你一起吗。”
两人还是保持着每天见面的频率,要么中午一起离校,要么大课间去趟小卖部,分享点八卦趣闻。
“光学习去了吗?是不是太浪费大好春光了?”唐棠问,“没有看星星看月亮,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贺兰诀忍不住翻白眼:“我现在觉得,学习比较有趣。”
“你怎么突然觉醒了?”唐棠吓了一大跳,“这么纯洁?”
“当然!”
不过……说不清是学习有趣,还是和廖敏之的相处使得学习这件事变得有趣。
除了她,班上大概没有人,会把廖敏之和有趣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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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一趟租书屋,贺兰诀借了两本漫画,又拉着唐棠去了趟报刊亭。
唐棠看她抱了好几份报纸,八卦体育英文都有,还买了几本杂志。
班上同学都爱传阅这种周边小报,信息集中,比手机娱乐性强,很适合围坐一起嗑瓜子聊天。
杂志也是有用的,贺兰诀最近迷上了做测试题,性格、恋爱、星座、生辰八字来者不拒。
“测试,你是哪种类型的女生?”唐棠凑在她肩膀,“火辣性感型、活泼可爱型、温婉淑女型……”
“题目一:假如□□上有人骚扰你,你会怎么办?拖他进黑名单?直接开骂?”
“这本杂志上的测试题都挺准的。”贺兰诀道,“分析得特别到位,上一期说我是女汉子,我觉得好像。”
恋爱测试——她倾向于选择心灵同步的爱人,希望能透视他的内心
性格测试——她可以承受住一定的压力,但又像孩子一样天真,适合牵手热情、独立又有主见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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