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55章

作者:今婳 标签: 甜文 业界精英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秦旎走到沙发旁边,一遍遍地提醒着谢音楼回到现实里,叫着她名字。

  伴随着体温的升高,谢音楼这场烧,来得凶猛又毫无预兆,本能地抓住身前的东西,唇齿间溢出破碎音节:“傅容与……”

  秦旎细听出名字,侧头对要打医院救护车电话的云清梨:“你叫的来傅容与吗?”

  云清梨与傅容与相熟,叫是叫的来。

  但是她有点犹疑,说:“音楼……”

  到底是多年姐妹,一开头秦旎就知道她顾虑什么,冷静地吩咐:“先把卧室一床被子拿来给谢音楼裹上,看看能不能把高烧捂出来……她这个症状,不像是困在记忆里出不来,怕是引发了当年的后遗症,不是简单吃几颗药就能好的。”

  云清梨听她安排,在几番折腾下,似乎症状有所缓解,再次去摸谢音楼的额头,皮肤表层的高温是稍微压下了,紧贴着雪白被子的侧脸也恢复些红润。

  不过显然,这场催眠像是要提前消耗谢音楼的生命,她靠着游离的意识在顽固抵抗,身体滚烫,细汗将衣服染湿了不止一次。

  直到窗外天色渐亮,才短暂清醒过来,看到云清梨就在身旁,看着自己。

  “音楼?”

  “原来——”谢音楼涣散的意识涌现时眼睛是淡得虚幻的,透过她,不知是想看谁,许久未进水,声音已经干渴到沙哑了:“我遗忘的那段年少故事里,主角一直是他。”

  云清梨想问她话,却不料谢音楼又陷入了熟睡,眼尾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地滑到了枕头。

  这次她睡到深夜,高烧又反复开始,像是要活生生把人烧坏。

  云清梨怕出事,不敢在等谢音楼再次醒来,经秦旎提醒在酒店叫救护车,以谢音楼的身份,倘若被好事者曝光,多半是要在新闻报纸头版挂上十天半个月的。

  所以,秦旎让她把家庭医生秘密叫来,不要引起不必要轰动。

  医生没来之前,谢音楼又醒了一次,这次清醒很长时间。

  她爱干净,见身体的汗把衣服浸透,便扶着床下地,走到浴室里将水打开,高烧后,她那双眼睛红得似揉了胭脂色,在云清梨听到水声进来看时,也看向她。

  “音楼,你还不能碰凉水。”

  “我没事。”谢音楼像蔷薇花,骨子里美在娇弱且不屈不挠,又或许是常年练舞给磨出来的要命韧劲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

  这身躯,不会轻易让遗忘掉的回忆扯烂,她雪白肌肤沾了水气,用浴巾裹住自己,额头粘着乌黑发丝,也衬托着她的脸很白,在灯光下说:“我有过婚约,不是谣传……我,我是有过婚约,和傅容与……”

  她记起的画面很零散,抓住云清梨的手腕:“让秦旎进来,继续帮我催眠!”

  还有,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回忆没记起。

  谢音楼的话音刚落,便被云清梨摇头拒绝:“你这副状态,旎旎是不会继续的。”

  在催眠之前,谁都没料到谢音楼所谓的后遗症,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倘若有性命之忧,是秦旎担责不了的,出于种种原因考虑,都不会再给她继续。

  谢音楼高烧是退了,却很有可能复发。

  外面的家庭医生终于赶来,为谢音楼开了药,中药西药都一大堆往客厅茶几上堆放,就为了防止意外,待送走人,回头便看见谢音楼因为药性影响下昏睡在了床上,带着玉镯的手臂垂在被子,无力地滑下来。

  夜越发深了,云清梨在固定时间给她测量体温,半个小时前还体温正常,这次一看:“怎么又烧起来了。”

  客厅外,忽地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云清梨回头想让秦旎去看看,又记起她有事出去了,便轻轻搁好体温计去开门。

  一天一夜过去都没有人来打扰,所以云清梨经过灯光昏暗的客厅时没多想,以为是秦旎这么快就回来了,手握着门把解锁,红唇自然地往下说:“旎旎,我还是不敢给谢音楼打退烧针,你来吧。”

  谁知在清冷的走廊灯光照亮之下,站在外面的是傅容与,以及她那准前夫周序之。

第55章

  卧室的光暗了,谢音楼清瘦平直的锁骨淌下汗珠,被男人手指拂去,连带松垮的白色浴袍也被温柔解开,逐渐地白净肩膀加小半幅的背部露了出来,肤色是那种初生不见天日的白,棉质布料从上头滑落至腕间。

  一阵细微的疼痛,跟绣花针扎似的,沿着手臂内侧的皮肤蔓延开。

  谢音楼混沌涣散的意识在这股疼里,清醒过来,眼眉拢着倦意,当看见坐在床沿的,不是云清梨,而是傅容与时,脑海中像被摁下快捷键,迅速地闪过了很多年少时的画面。

  “容与……”

  她双唇紧抿抖着,手伸长,摸到了他俊美的脸庞轮廓,一寸寸地描绘着,从眉骨沿着,泪意也被逼了出来,却执着地要看他。

  退烧针被扔在了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傅容与空出手臂熟练地将她搂紧,顺势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她脸,来感知着体温的异常:“我在。”

  谢音楼烧糊涂了,眼下唯有他,忘记时间,忘记身处在酒店。

  “我多大了?”

  “快二十三岁了。”

  “二三……”她将滚烫的身体依偎到他胸膛前,静了会,被汗湿透的几根细发贴在额头,易碎泪珠也跟着挂在卷翘的眼睫上:“结婚了没?”

  谢音楼话说的少,像是中间硬生生缺了一块,傅容与却能明白她意思,喉咙的灼烈感使得溢出的嗓音都是暗哑的:“没有结婚,音楼,对不起。”

  谢音楼眼里的光像是暗了,手指蜷曲地揪着他衣领,肌肤带着潮湿的热:“那就结婚,在一起……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她红唇吐出的每个字,都让傅容与眼底浓烈的情绪滚动的厉害。

  明明烧糊涂的是她,连带他的理智也跟着疯,眼神微潮,很快谢音楼感觉自己下巴处有水,想去擦,纤细苍白的手腕被他锁住,吻了下来。

  不是蜻蜓点水般的,是属于成年人的接吻方式。

  快呼吸不过气来,她本能想抬手抱紧傅容与,却有种高烧过后的虚脱无力感,最终被他抱进被子里,一点点的,沿着唇角吻到了脸颊的轮廓,手掌慢慢抚过她背部。

  得到安抚的谢音楼没有继续高烧,许是药效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身边的男人熟悉气息,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轻松,被吻舒服了,便将烫的脸贴着他修长锁骨处熟睡。

  门外,一抹身影悄然地远离了卧室,将虚掩着的门带上。

  云清梨刚转身,便被周序之身影吓到,想往后缩,却已经无路可退:“你怎么还在。”

  先前谢音楼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这人了,这会儿四周安静,周序之的存在感变得强烈起来,视线从他面庞往下,发现那枚婚戒还戴在无名指上。

  而云清梨的,早就被她搬离婚房时,拿去冲下水道了。

  “清梨,你该跟我回家了。”周序之是来带她走,两家联姻五年,利益已经彻底捆绑死了,不是她闹着说一句离婚就能轻易分开。

  这点上,是整个家族的人都默认的,谁也不会提云清梨离家出走这事。

  云清梨站着没动,问他:“我的家庭医生,什么时候被你收买的?”

  能找到这,不可能是秦旎说的,想来想去只有医生去告的密。

  周序之指了指卧室,姿态永远是慢条斯理:“这里不是我们夫妻说私房话的地方,傅容与和谢音楼就在里面,难道你想让别人看见?”

  两人都是要体面的人,即便是闹了,也会事先想好怎么收场。

  云清梨心底自然不愿意的,表情微僵。

  周序之当她默许,手掌牵住她的手腕,便先离开这间套房。

  夜色静到极致,随着时间缓缓流淌,等天亮了,傅容与才从卧室出来,他衬衫没法看,尽是被手指扯出的凌乱折痕,昂贵布料也变得褶皱,却没有意识要换,趁着谢音楼高烧退下,他先到露天阳台给医院打了一通电话。

  得知傅容徊的病情稳定,又给陈愿打。

  别墅那边已经准备就位,还请了医生团队过去,在谢音楼迷迷糊糊转醒时,感觉到自己被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裙,身子裹着西装外套抱上了车。

  她没问去哪,意识在现实和梦境里沉沦着,偶尔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

  傅容与将她带回了居住的地方,这次直接抱进宽敞的主卧里,窗帘是紧闭的,不透光,以至于谢音楼产生了一种还在做梦的错觉,微烫的指尖去摸索他后背,隔着薄薄衬衫:“疼不疼?”

  傅容与替她整理被角的长指略僵,胸膛内的心脏像是被失重感过度挤压,俊美的脸庞微侧,琥珀色眼眸定定盯着她那冷汗涔涔的小脸。

  谢音楼封闭的记忆被砸了个缺口,每次昏睡醒来,都会想起一些事。

  她记起傅容与被家法伺候最凶的一次,是让铁链鞭打得背部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血淋淋的,是因为他偶尔回家看到年幼的傅容徊被当成病狗给锁住。

  用那冰冷的铁链,无情地扣在一手就能掐断的细脖上,肌肤被摩擦出血丝。

  这让年少的傅容与再也不能容忍嗜酒如命的父亲,与之对抗的下场,便是傅砚清更狠的家法伺候,他能一走了之,但是却带不走傅容徊。

  也带不走同身为豪门名媛的她,那个谢家的掌上明珠。

  傅容与背部的伤,就是从这时起,越发的严重。

  傅砚清打他,他不能还手,否则迎来的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你这条命是我给的,姓氏也是用我的,走啊,敢像只丧家之犬往外跑,我就拿铁链把傅容徊拖去淹死,立刻去谢家退婚,呵,你不是喜欢颜老的小徒弟,谢家的小观音?”

  “傅容与,你给老子听清楚,没有老子给你的身份,你高攀不上谢音楼!”

  ……

  谢音楼执意想订婚,是想光明正大的站在傅容与身边,昭告全天下所有人,这个少年是她的。

  还有一层私心,是想让他成为谢家未来女婿后,傅砚清想动家法,也得顾及她父亲颜面。

  但是她未想到,会成为傅容与束手就擒的软肋。

  傅砚清即便是把他往死里打,他将血往喉咙里咽,也不会让人瞧出半分。

  在外面,傅容与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最耀眼的,只是习惯将校服,将衬衫纽扣都紧紧系到脖间,把这具满是血痕的身躯藏的严实。

  “不要,容与……不要让你爸爸打你了。”谢音楼泪水沿着眼睫淌了下来,也染湿男人的衬衫,哭到险些断气的程度,头发都湿了,哽咽不止:“快点长大吧,我想把你和容徊都带回谢家生活……我爸爸,我二叔都对孩子很好的,弟弟,两个弟弟也很乖,你来家里了,爸爸一定会很喜欢你。”

  傅容与坐在床沿,一直抱着她哭到发抖的肩头。

  主卧气氛很闷,不透气,谢音楼哭累了就睡在他怀里,半梦半醒时分,被他喂了米粥,也喂了熬好的中药汤。

  舌尖尝到熟悉的浓郁苦味,她是很抗拒,带着哭腔:“不要喝。”

  她很虚弱,傅容与不敢强行灌,便喝进嘴里,在覆上她唇。

  连哄带骗的,让谢音楼乖乖吞下,手掌轻柔地拍着背部,像是哄小孩。

  这些远不够,谢音楼即便是病了,意识却告诉她此刻不是在梦境里,她脱了衣裙,在昏暗的光线下,与他接吻,来抵御高烧的阵阵难受。

  这样迷糊不清整整三日,都是这样亲昵依赖着他。

  偶尔深夜醒来,谢音楼看他躺在身侧,就会自动靠过去,眼睛是闭着的,手指解着那碍眼的衬衫纽扣,摸索到漂亮线条的手臂处黑色刺青。

  傅容与几乎睡的时间很少,眼底爬上血丝,二十分钟就观察她身体温度。

  谢音楼十二岁那年高烧不退的症状他被逐出豪门,无法去亲身经历。如今十年后,彻夜不眠守着她,如同要了他半条命一样,从头到尾经历了个遍。

  她身体在高烧退下三个小时内,又会复发,清醒的时间很少。

  医生开的中医药熬成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给谢音楼灌下去,喝多了,她情绪会崩溃的大哭,剔透的泪水将枕头都打湿,哭到鼻息很弱:“傅容与,我要被你毒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可怜控诉完,又被傅容与抓过去灌了一碗药汤,就这样医治到第四天,谢音楼彻底恢复正常的体温,那几日的高烧就跟上辈子的事般,她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抱着他右边的手臂睡得格外沉。

  窗外,天终于亮了。

  在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照映在谢音楼眼尾卷长的睫毛时,猛地颤了下,几秒后缓缓睁开,稍动下,身旁的男人就条件反射的跟着醒来,手掌先去摸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坐起身,被子沿着胸膛滑落,肌理分明的线条似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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