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而显然希望彻底落空,谢音楼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表情淡淡的,踩着高跟鞋越过身旁走向演出厅。
程元汐站在原地许久,似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从未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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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音楼想去演出厅找云清梨,谁知已经人去楼空,观众席早就清冷一片了。
她只好转身离开,出门时,不小心被同样穿着石绿色舞衣的陌生女人急匆匆地撞到肩膀,对方差点儿被裙摆绊倒在地,好在及时伸手扶住:“当心。”
女人满脸泪痕说了句谢,顾着跑到前面拦下歌剧院的领导就没停留。
谢音楼正好顺路跟在后面,不经意间听到几句:
“老师,能不能别把我调离舞团……我有认真跳舞,是,是元汐姐在针对我。”
这话,不管是歌剧院里的谁听了都不会信。
领导语重心长劝道:“路桐,你平时跟元汐关系最亲,她有什么理由针对你?把你调去另一个舞团也是元汐跟我提的,想好好磨练你。”
路桐哀求未果,擦了把眼泪道:“元汐姐都是装的,她被我发现了在论坛发帖爆料自己和大佬的恋情假料,就怀恨在心开始孤立我。”
“她在剧院里是温柔善良的女神,脾气好,被人欺负也不争不抢,其实比谁都精明,早几年前就在舞蹈界的论坛里散布自己跟豪门之间的假料了。”
“哪有人会清楚那么多内幕啊,都是元汐姐自己编的!”
“她现在整天变着法子孤立我,就是为了把我赶出舞团……老师,我不走,我没日没夜的练舞,付出了多少血汗,好不容易才有资格入团的。”
谢音楼足音极轻路过,微卷的眼尾淡淡扫了下情绪崩溃的路桐,便头也不回离开。
回到别墅当晚,她没将歌剧院的事放心上,倒是牵挂着傅容与那边,夜里睡不太好,醒来几回,迷迷糊糊地去摸索枕头下的护身护和香囊,攥紧在手心里才能安稳入睡。
到第二天,窗外的亮光微微透进窗帘,照着雪白的床沿。
谢音楼就已经裹着温暖的被子坐起来了,乌锦般的秀发懒懒披着肩头,白净脸蛋毫无困倦,拿过手机给邢荔发短信问情况。
此刻屏幕上方,显示是凌晨五点钟。
邢荔被吵醒,细长手指用力揉了揉冷艳的脸蛋,妆都没画,就跑到门外去看,恰好看到院子斜对面的房间被打开。
谢忱时在父亲的地盘上向来起得早,没穿西装外套,深秋寒气重的早晨里,就穿着深绿暗纹的衬衫,精致纽扣也没规矩系着,正抬起修长的指骨,转过脸时,防不胜防地看到邢荔在鬼鬼祟祟的偷窥自己。
“!”
谢忱时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衬衫敞开,三两下的赶紧系上,领口处连半寸脖线都不露,警告似冷冷扫了过去:“别惦记老子强壮性感的身体啊。”
谁知,下一秒邢荔就抬手捂脸,都忘记要给谢音楼回消息了。
用小嗓儿喊着:“啊,我眼睛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邢狐狸:“好脏!”
二妹:“?”
小观音:“只有我关心,我未婚夫还在跪着吗?”
第64章
清晨第一缕稀薄的阳光透过屋檐,洒在秋叶的树枝,玻璃窗台和青石地砖上,已经看不出这庭院里外被雨夜洗过的痕迹,傅容与就这么跪着,黑色挺拔身形几乎更幽静的环境融为一体。
早起的佣人从长廊那边路过,看到这幕,都会极为隐晦地打量过来。
脚步却不敢多停留观望,又匆匆地离开。
随着空气静得让人窒息,一阵脚步声自身侧缓缓传来,虚浮的影子被光照着,停在了傅容与的面前。
沿着往上,是身穿着白衬衫长裤的谢忱岸。
他薄唇抿着没说话,下颚带着冰凉的弧度,打量了傅容与整整十分钟。
经过这一夜,傅容与俊美的脸庞轮廓添了几分颓废,从修长脖颈蜿蜒到锁骨都是冷白到发凉,这身深灰色西装被雨淋成了黑色,至今都没有全干。
庭院的晨曦落满他肩头,看上去像极了不带一丝温度的瓷器雕塑。
又过片刻,有秋叶落地细微声响,伴着谢忱岸语气淡得犹如清晨的风:“十年前我姐为了跟你的婚约,也是这样跪,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傅容与倏然抬首,琥珀色的眼眸又暗又沉,似带了点微潮。
谢忱岸视线一转,敏锐地注意到他垂在身侧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泛了白,语顿两秒,继续吐字轻轻淡淡:“不然父亲怎么可能是为了顾全颜老出山的面子,就轻而易举把谢家的掌上明珠给你。”
前方内堂紧闭的那扇门终于开了,有中年秘书脚步极慢走过来,先毕恭毕敬地看向谢忱岸后,才将眼神转向依旧跪在这里的傅容与:
——“家主传你进来。”
傅容与跪久了,连起身迈步都是僵硬的,身形如同硬笔在宣纸上狠狠勾画一道出来的。
他见谢音楼亲生父亲一面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于此。
这只是开端。
“黑心肝,你做什么跟他说姐跪祠堂这事。”旁边走廊,谢忱时挺懒散地倚靠着看戏,为了装斯文败类,还特地配了副透明框的眼镜戴,将他眼尾上挑的锋利弧度都藏了起来。
谢忱岸转身看他,语调却不紧不慢的问道:“忱时,你觉得姐跪在祠堂那一夜,满脑子在想什么?”
“想父亲什么时候能心软?”
“她那夜想的是快点长大到十八岁。”谢忱岸身旁是树枝,被剔透的水珠沾了些肩膀,抬起长指轻弹平斜地划出去,说的这番话引人深思:“十八岁不在是小孩了,就能跟傅容与谈恋爱,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便嫁给他。”
谢忱时习惯去捏冰凉的骨节:“靠,我姐这么小就被傅容与靠脸给骗到手了!”
“我觉得姐会这样依赖他,有一部分原因是父亲严厉让她自幼上的是女校,没有接触太多同龄男生,而傅容与,又是她在颜老那边苦学书法画时,日日陪伴着她身边的。”
傅容与不是颜逢卿嫡传弟子,严格算是个旁听生,却因为天赋过人,受到的待遇比那些嫡传的还要特殊。
他在颜家跟谢音楼相处时间最长,正因为如此,才被过度依赖着。
谢忱岸云淡风轻的声音低了几度:“你也清楚姐三岁时,还要搂着婴儿时的小被子才能睡觉,有些东西代表父母,她天生恋物。后来与傅容与朝夕相处久了,就慢慢戒掉了那被子,恋上他的东西。”
而谁都没料想到,谢音楼恋物会严重到引发身体高烧不退。
就跟戒瘾一般,在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傅容与这个人的存在时,却要她硬生生戒掉。
因此谢音楼付出了代价便是从此落下病根,有了高烧后遗症。
在这十年里,谢家都以为过去的事不会有重蹈覆辙的一天了,她忘了,却从未把傅容与从身体封存的记忆里彻底洗掉。
谢忱岸侧脸转向内堂的方向,精致轮廓被日光镀上一层薄薄的淡金,嘴角极淡地笑了下:“无论年少情窦初开暗恋他,还是恋物他,姐已经将自己这一生都跟傅容与羁绊的很深了,父亲心底如明镜……昨晚会默许傅容与跪在这里,是再给他请罪的机会。”
“请完罪,傅容与就要成我们兄弟俩的姐夫了?”
谢忱时听到谢忱岸这样一分析,眼底神色瞬间锋至狠戾,伸手将走廊外枝叶给拔秃:“他要摇身一变成为父亲身边的红人,这个家还有老子什么地位?”
谢忱岸走过去,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这树品种是母亲最爱的,你还是先关心把树叶拔秃后,怎么跟父亲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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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的流淌过去,谢音楼都在泗城等待着傅容与的消息。
听邢荔暗地里传来的话里说,傅容与跪了一夜才有机会见到父亲,后来又跪了整整两夜,晋城的雨就像专门跟他作对般,到了夜里就下个没完。
由此可见。
傅容与一时半会是回不来,而她录制的节目时间到了,也脱不开身。
谢音楼这次来到桃溪景区的拍摄地,经过调养,已经没了病气。她的房间和待遇都是最好的,陈儒东还专门把自己贴身助理派了过来跑腿伺候。
这做派,完全不像是台里私下传的那样没了靠山撑腰。
有人还拿来开玩笑道:“完了,谢音楼不会是养病期间,随便嫁了个豪门吧。”
随着这声调侃,众人视线也朝阳台那边望去,看到谢音楼一身绿色的绸裙衬得她肤色润白,腕间还戴着玉质纯粹的手镯,宛如画卷般仙气养眼。
她缺席的那两期节目里,最受瞩目的是爱营销自己是古典美人的孟诗蕊。
奈何谢家那边的小家主迟迟不回话,赶不走谢音楼,只能忍着强烈的嫉妒说:“上次我偶遇谢音楼跟顾氏的继承人在高级西餐厅约会,不像是嫁豪门的样子,可能哦,她左右逢源的金主不止一个吧。”
这话不好接,只有没什么心眼的宋鹊说:“就凭谢音楼这姿色,她想嫁豪门应该轻而易举,我瞧着她很眼熟,你们觉得看侧脸,有点像姜奈女神?”
孟诗蕊眼睛就差没有瞪穿,咬着牙说:“不像啊。”
宋鹊就随口一说,见自己助理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找人,便起身走过去。
客厅大家热闹议论什么,就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谢音楼是从不理会的,她拿到节目发配的任务,是今晚到古镇店铺去寻找指定的刺绣绸缎。
在没正式开始录制之前,大家都中场休息中。
最后一期收官,导演重新洗牌嘉宾们的队友,选择抽盲签。
而阴差阳错之下,把孟诗蕊和温灼这对官方的情侣分开了……在阳台处,谢音楼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起眼睫看去。
是温灼。
拿着与她同色的任务卡,迈着长腿缓步走了过来:“今晚我们两个组队。”
谢音楼极淡的嗯了声,就将视线移开了。
在温灼眼里,她依旧是这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好像不把任何事都放眼里。
有过前几次教训。
这次温灼换了平和温润的方式跟她相处,连嘴角的弧度都挑不出错:“你跟天府公寓那个男的,还有联系吗?”
谢音楼起先没懂什么天府公寓男人?
在温灼提示下,才焕然大悟:“你就是那次,在电梯里被打到吓哭业主家孩子的人?”
“……”
温灼并不想提这段黑历史,他只是好奇谢音楼这样换金主靠山后,那个不被他名牌手表收买的穷男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谢音楼清透乌黑的眼眸看出温灼积怨已久,温柔的面上故作不知:“他啊,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
温灼怕有镜头偷拍,极力地克制着脸部震惊表情,毕竟职业道德使然,他没忘记自己顶流身份,在外面时刻护着形象,问:“你金主同意?”
到现在,温灼依旧是坚信不疑那些谣言,误以为她这个开家破旗袍店的素人,为了金钱名利也甘愿沦为了资本的掌中玩物。
谢音楼难得有心情,似笑非笑地接他的话:“这不妨碍到我私生活啊。”
不等温灼再次开口,远处很倒霉跟孟诗蕊组一队的路回舟也走过来找她:“陈导说天黑就开始拍,让大家去领一盏灯笼,你要什么花样的?”
谢音楼侧过极美的脸,自然地接过话:“有芙蓉花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