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安
孟思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她从进中宁分局就开始申,都已经连续申了三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临近下班的时间。
孟思维手机收到微信,是裴忱发来的,说他晚上做饭会多做一些。
孟思维对着这条微信心情略微复杂。
她之前也吃过很多裴忱要么做多了,要么剩下了,要么临期的食物。
但为什么最近她总会产生一种……裴忱好像对她很好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她保证过不会对他产生想法,所以他对她放心了甚至还要奖赏一下她的自知之明?
孟思维抱着手机忽然陷入沉默。
只不过她没来得及沉默多久,接警处响起一声熟悉的“你有新的警情,请查收”。
“抓了么”订单又来了。
孟思维只好收起手机,不再去想其他,只知道今天这班是准时下不了了。
报警地是酒吧一条街后面的一家网吧,据说是两帮人在游戏里因为什么稀有装备杠上了,然后发展成线下火拼。
孟思维跟出警的同事被这个火拼理由听得直摇头。
警车拉着警笛开过时还路过酒吧一条街的ouch。
临近傍晚,城市夜生活马上要开始了,孟思维看到ouch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开始排队等着入场的年轻人们。
也不知道今晚他们店里那个最招人的老板在不在。
孟思维想起盛星博。
盛星博没有再说让她搬去他朋友的一居室,两个人上一次的聊天还是她生日的时候,盛星博记得她的生日,祝她生日快乐。
孟思维觉得他可能已经烦了。
毕竟盛少爷从小到大都是永远被人追逐的那一个,追逐于他而言可能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但终究会厌烦。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孟思维不再去想。
警车停在涉事网吧。
聚众火拼的两个团体在警察到来之后立马就安静了,周围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网吧群众。
孟思维一看就知道这次为游戏装备火拼的两拨人大都没成年。
“都给我站好!把手里东西给我放下!立正!不许动!”耿鹏像训鸭子一样训着这群本该在教室里上学的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
地上扔着被搜剿出来的用来火拼的双截棍,钢管,铁链等东西。
孟思维看的是触目惊心。好在他们来的算及时,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她在经过一个一直深埋着头表情不屑的少年时,少年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这种时候是没有自己接电话的权利的,孟思维伸出手:“手机给我。”
少年显得极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偏过头,对于孟思维的话置若罔闻。
孟思维提高音量,厉声:“手机给我!”
在孟思维的再三催促之下,少年终于把手机扔到她手上。
孟思维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竟然是“傻.逼”。
她愣了一下,以为是跟少年发生过矛盾冲突的什么人,接起电话,听筒里却传出苍老的男声。
是少年的爷爷。
孟思维惊了。
她听见老者在电话里极近哀求和卑微地问,钱都给了,爷爷手里真的没钱了,阳阳你去学校了吗。
为什么班主任说你没在学校里。
孟思维听着老人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惹恼了这位电话主人的话,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酝酿了好久才终于启唇,告诉电话那一头的人她是中宁分局的民警,您的孙子因为聚众打架斗殴现在被我们控制,可能需要您过来一趟。
电话里最后只余老人的叹气声,却仍不忘对孟思维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孟思维挂掉电话,再看向少年的那一刻几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身量几乎比她还高一点,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
孟思维吸了一口气,指着那个备注:“你就是这么对你自己爷爷的吗?”
她看到少年身上穿的衣服鞋子logo都是名牌,想起刚才电话里老人哀求说爷爷真的没钱了。
孟思维胸口气得作痛,不光是对眼前的少年,还有身边跟他并排的几个:“你们现在该在哪里?嗯?是该在网吧上网打架?”
“你爷爷辛苦挣钱供你是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少年闷声听着孟思维的话,一开始的时候满脸不屑状,后来当孟思维提到他爷爷时忽然歪着脖子开口:“你tm烦不烦?”
孟思维被噎了一下,当场就想把这看样子已经废了的小孩按到地上。
不过她忍住了,因为无论如何,警察不能跟未成年人动手。
耿鹏已经清点好人数,警车在路边等着:“都跟我走!”
孟思维听见身后少年跟他说:“手机还我。”
孟思维捏着少年手机,绷直唇线:“跟我去公安局把保证书和检讨写完再说。”
少年却突然狂躁起来:“我让你把手机还我!”
“还我!”
孟思维直接没理,把少年手机揣进衣兜,转身跟周宇安一起清点管制刀具和铁链双截棍等东西。
当她正拎起一根双截棍的时候,忽然,孟思维听到周围有人发出尖叫。
孟思维带着疑惑微微仰头,下一秒,她忽然被大力扯进一个怀抱。
孟思维顿时眼前一黑,然后听到“砰”的一声。
啤酒瓶碎片四处炸开。
周宇安立马转身按住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一只啤酒瓶的少年。
孟思维抬头竟然看到盛星博的脸。
她惊想起刚刚那声响,伸手到盛星博后脑上一摸,满手的温热。
……
救护车呼啸而过。
医院里,马帅跟孟思维最后交代两句,然后回了分局。
孟思维转身到急诊病房。
盛星博后脑缝了两针,大夫说别的没什么大碍,只是血流的吓人。
孟思维站在病房门口回想起下午那一幕,然后看到里面头顶白纱布仍旧不忘玩手机的人。
孟思维缓缓走进病房。
盛星博放下手机。
“大夫说什么时候出院?”他问。
孟思维:“明天,今晚观察有没有脑震荡。”
盛星博“哦”了一声。
孟思维望着地板,微微蹙眉:“你的所有医药费和后续如果产生营养费的话,你把单据留好,中宁分局都会报销。”
盛星博笑:“这么好?”
孟思维走过去,陪护椅上搭着盛星博带血的外套,于是她只能坐到了床尾。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孟思维还是问。
盛星博:“听到你们出警就过去看看咯,反正离我酒吧也不远。”
“嘶。”他说完忽然吸了口气,脸上表情皱着。
孟思维立马看他:“疼?”
盛星博:“你说疼不疼。”
孟思维作势起身:“那我去叫护士。”
“不用。”盛星博叫住孟思维,“伤口疼而已。”
孟思维只好重新坐下。
今天下午那个啤酒瓶,如果没错的话本应该是冲她来的。
她不可惜那个或许已经无可救药的少年,她只遗憾电话里那个衰弱的老人。
工作这三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带给她感动,有人让她遗憾,有的人,只剩无能为力的悲哀。
孟思维看到盛星博脸上表情逐渐舒展,似乎好了些。
她微微垂眸,终于还是开口:“谢谢。”
然后她立马严肃补充:“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请你作为群众不要冒然上前,一切交由警察处理。”
“你这种行为是非常危险不可取的。”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人民,不是被人民保护。”
盛星博“谢谢”还没听完后面就被补了一串说教。
他被孟思维说的愣了几秒,不知道是因为头受伤后反应变慢了,嘴唇动了好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孟思维看盛星博在动嘴唇:“嗯?”
盛星博最后才终于冒出一句,几分委屈: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