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沅
徐枳抬眼看去,“扉哥?”
“坐吧。”齐扉抬手一指他面前的座位,长而漂亮的手指继续拨着怀里的吉他,带起一串音律,嗓音平淡,“怎么来这么早?”
他玩乐器时有种别样的魅力。
“闲着没事。 ”徐枳坐到他旁边,忍不住看他的手指,“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录制?会放到正片里吗?”
“会。”齐扉换了个曲调,垂着睫毛看吉他面板,右手抚着吉他琴弦,“需要化妆吗?去化妆。”
“我丑吗?”徐枳抬手撸起自己的刘海,把整张脸露出来。
齐扉按着琴弦停住了全部的声音,抬眼对上徐枳漂亮的大眼睛,她的皮肤皙白,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高山湖面。唇是樱粉,她的唇珠很明显,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不丑。”齐扉开口,喉结动了下,垂下眼继续拨着琴弦,“写好下一期要唱的作品了吗?”
“我还没想好,现在要报吗?”徐枳把刘海放下,很轻的抿了下唇角,她站起来说道,“我不化妆了吧,不然很刻意。”
那么多人盯着她,连导师上课都要化妆,怕到时候播出去黑子抓着不放攻击她。
“不化妆挺好,不过你化妆也不刻意。”齐扉起身取了歌谱大步走到徐枳面前,把歌谱递了过来,“唱这首,放开唱,实在低不下去我会托着你,但你要把极限发挥出来。这次选歌很重要,关系到你能走多远。我听听你的声音,上下极限都要试一遍,帮你选最适合你的歌。”
“好,谢谢。”徐枳接过歌谱拉过一边的高凳坐下。
歌谱上是《奉献》,这首歌很适合练歌用。
齐扉坐到她对面的高脚椅上,支着一条腿,另一条腿踩在地上,抱着吉他,换个了曲调继续弹着,“唱吧。”
齐扉给她伴奏。
徐枳握着歌谱点头,在齐扉弹到之后开口唱歌。第一声有点跑调,不知道是两个人坐的太近,还是她很少跟人合唱的原因,她的声音很紧。
唱错之后她立刻抬眼看齐扉,齐扉沉黑的眼注视着她,并没有打断,也没有停止,而是开口接了下一句:“玫瑰奉献给爱情——”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徐枳反应过来,快速的接了下去,而这一句齐扉也唱了。他的音质很适合唱这首歌,他唱到爱人的时候有种异样的温柔,有种缠绵感。
两个人的声音融合贴在一起,一沉一净,意外的契合。
摄影师扛着机器进了门,停住脚步。
齐扉和徐枳的相貌在娱乐圈都是顶尖,坐在阳光里弹唱,十分默契,仿佛他们的声音在一起发生了一点关系,缠绵厮磨。
让人耳朵发热,怀疑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现场。
两个人的声音都太绝了,听他们唱歌后颈鸡皮疙瘩都起来。摄影师把镜头拉近,屏住呼吸拍摄。
小教室里所有的摄像机打开,齐扉偏头看了眼,并没有停止弹唱。
徐枳唱歌很投入,都没发现身边都是摄影机。齐扉的声音感染力很强,她完全被带进去了,齐扉唱到我的小孩时嗓音特别的苏,尾音低醇富含意味,跟昨晚他说你们小孩时腔调特别的像。让徐枳产生错觉,他只是想叫那一声小孩才选这首歌。
直到唱完全部,齐扉开口,“下一个,席宇过来。”
徐枳抬起头才看到其他人已经到了,屋子里到处都是摄影机。全部队员都到了,正等在不远处。
徐枳离开座位把歌谱递给了席宇。
齐扉教学很认真,他会根据每个人的声音特色选歌,去发挥属于自己的特长。他并不约束他的学员发展,他不单单是做个综艺做个节目,露个脸拿一笔通告费。
下午四点半结束教学,六点青柠更新先导片,节目组组织了集体观看,这回不用偷偷看了。
节目组把秦蓁的镜头全部删除,也就把徐枳那段删的差不多了,只保留了她跟节目组借吉他唱歌,唱歌一共两分钟。
徐枳并没有看完整个节目,她看到一半就离开了。她顺着步梯上到五楼感受到一阵儿强风,通往顶层的门没有关,风是从打开的房门卷进来。
徐枳站着看了一会儿,抬腿上了天台。
齐扉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放映厅,他就没去一楼看。徐枳走出天台的门,风迎面吹了过来,吹的她头发糊了一脸,徐枳抬手抚了下头发看到齐扉靠在一米多高的水泥栏杆上抽烟。
他修长手指夹着一支白色香烟,烟头被风吹的猩红,他的衣服也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白色的衬衣衣摆落在风里,被风吹的鼓起。
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齐扉居然抽烟。
徐枳抬腿走了过去,走到了齐扉身边,“扉哥。”
齐扉把烟按灭在水泥台上,捏着烟头转身过来,背靠着灰褐色的水泥,长腿敞开微支着,下颌微扬在风里,黑眸沉暗,“先导片播完了?”
“你还有烟吗?”徐枳走到边缘处,伸手到齐扉面前,“给我一支可以吗?”
齐扉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徐枳,仍是闲散的靠着,说道,“少抽烟,对嗓子不好。”
今天天气很好,深蓝苍穹之上一道银河横跨,星星分布在银河上。
“那你为什么抽烟?”徐枳取了一支烟含在唇上,拨了两下打火机也没能把烟点燃,风太大了。徐枳转过身,背对着风,再次拨打火机。忽然手指上一热,打火机被拿走了,徐枳抬眼。
“抽过烟吗?”齐扉的嗓音低沉慢悠悠的,带着点什么情绪。他这么说着,但也没有阻拦徐枳,纵容着她干坏事。
如果徐枳有哥哥,大概会跟他一样吧。
他用大手拢着打火机,蹭的一声火光亮了起来。倾身肩膀抵到了徐枳的肩膀,挡住了身后的劲风,把火光抵到徐枳的唇边,他靠的很近。徐枳都看清了他睫毛映着的火光,星星点点。衣服薄薄的布料,她感受到齐扉的体温。
徐枳屏住呼吸,烟头对上打火机的时候,她感觉到烟身颤抖了一下。香烟点燃,她一吸瞬间呛到了嗓子里,迅速的移开脸别到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后打火机响,随即齐扉又点了一支烟。他修长的手臂搭在灰色裸露的水泥墙壁上,眺望远处黑沉的山脉。
“我是因为心情不好抽烟。”齐扉的嗓子里含着烟,声音落在风里,有些哑。
“为什么心情不好?”徐枳心脏突的一跳,已经压下了咳嗽,举着烟不打算尝试第二次,注视着齐扉隐在黑暗下棱角凌厉的侧脸,“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唐突的话,可以不回答。”
“因为什么呢?”齐扉吐出烟雾,咬了下牙才回头,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护短吧,看不得我的人被欺负。”
作者有话说:
前一百送红包
第三十章
漫天的风在呼啸, 远处山林在黑暗里摇曳涌动。脚底下微弱的光隐在茂密的植物深处,泛着诡异的绿光。
烟头在风里燃烧的热烈,红成了橘色。
徐枳的目光从齐扉的睫毛尖看到他黑沉的瞳仁, 他逆着光靠的姿态懒散,修长手指上的烟燃烧的很快, 蓄出一截烟灰被风吹散, 卷向了遥远处。
零星的星火滚进了黑暗里,很快就湮灭。
“那做您公司的艺人还挺幸福, 我找对人了。”徐枳弯起眼睛笑,她把手臂放到粗糙的水泥台面上, 把脸埋进去, “谢谢啊。”
水泥台子确实很粗糙, 这栋楼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早就腐朽。房子里设施一般, 屋顶灰色水泥裸露, 外面花园还会有蛇光顾。
忽然头顶上多了一只手, 指腹有一定的力度, 贴着她的头发, 似乎碰到了肌肤。他的指腹是热的, 温热。
徐枳停下了全部的动作, 一触即离, 他的手落下去拿走了她手指上的烟。
“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齐扉把烟头按灭,三支烟头连同打火机一起塞到了烟盒里,他把烟盒装进裤兜,手肘压在灰色水泥上, 他的声音落进了风里, “最后一次。”
徐枳的脸还贴着手臂, 转过头看齐扉。
夜色下齐扉冷峻的五官显的深邃,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看着远方。他的手臂就那么随意的搭在不太干净的台面上,楼下的光映在他凸起的喉结上,他是外面衬衣里面T恤的穿法,衬衣衣摆在风里呼啸,发出声响。
齐扉是她哥就好了。
如果她有哥哥,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她了?齐扉看起来斯斯文文,打架那么凶,一拳就把路明给打翻了,又帅又野。
“你小时候打过架吗?”徐枳忽然很想知道他小时候什么样,齐礼那样?眼高于顶,世界都在脚下的狂妄少年?还是更文静一些?话出口徐枳觉得有些唐突,她移开眼看着远处漆黑的山脉,老板维护她,她就得寸进尺,多少显得有点不知好歹,“我欠你一首歌,最近有些构思,想知道的多一点。”
“打过。”齐扉的衬衣袖扣没有扣,随意挽起一截,就那么搭在水泥台上,腕骨冷肃,两只手交叠搭在一起。他的脊背轮廓清晰,这个姿势让他的肩胛骨在衣服下显露出来。
“经常吗?”
“不经常。”齐扉的嗓音很沉,大概是抽了烟,听起来有些哑,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出独特的魅力,寂静平静,“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
真看不出去,齐扉小时候居然身体不好,难以想象,身体不好的他长到一米八七,在台上唱歌时气势那么足。
徐枳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他们欺负你,你才动手?”
谁敢欺负齐扉?
徐枳对齐扉的了解来自于路明,每次路明栽齐扉那里都恨不得把齐家家谱翻出来,证明自己不是能力不如人,是齐扉开了‘外挂’,背景太大。徐枳从吐槽中得知齐扉家世很好,长辈好像大多从政。
他父亲应该是早逝,至于母亲不太清楚。但他有两个很强的哥哥,一个经商一个在部队,有哥哥的小孩小时候不至于挨欺负。
“不是。”齐扉喉结动了下,他缓慢的叩了下骨节分明的手指,道,“欺负我的朋友。”
徐枳直起身,水泥太粗糙了,趴久了会有些刺痛,“这么讲义气?”身体不好还要因为朋友打架,够野的。
齐扉偏头视线落到徐枳泛红的手臂上,她穿着短袖T恤。皮肤太嫩,一碰粗糙的水泥就被印出痕迹。红痕在她的手臂上十分明显,短暂的停顿,齐扉抬手脱掉衬衣揉成团递给徐枳,“垫着。”
徐枳愣了下,齐扉已经把衬衣放到了她面前的台面上,他里面穿着白色T恤,风鼓起了短袖的后背,他的手随意的撑着台面站直了,瞬间高出很多。
风很大,徐枳眼疾手快按住齐扉的衬衣才没让衣服被风卷走,抿了下唇角仰头跟齐扉说话,“我不用。”
“你都夸了扉哥讲义气。”齐扉没有再看她,表情冷淡对衣服并不是很在意,语调也淡淡的,“垫着吧。”
夸你对朋友讲义气。
齐扉什么意思?她也是朋友?
徐枳扬了下唇角,把手臂放到了齐扉的衣服上,“那做你朋友真好,不单帮打架,还可以用你的衣服。”
齐扉没有再回答她,他们并排站着面对着远处的山脉与深蓝的天幕。裹着夏天热气的风呼啸着,席卷大地。
齐扉的衣服上有很淡的木质香,没有香水那么浓郁。非常淡,很好闻。徐枳重新趴回手臂,衣服放的不平整,下巴贴到了微凉的衬衣上。
“为什么没有月亮?”
“被云拐走了。”齐扉语调没有变,平稳沉静。
徐枳看他的表情,他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
这个说法也太可爱了,徐枳扬了下唇角,“是吗?”
“风去救了,等会儿。”齐扉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时间,又把手机装回去,指了指正前方,“看着,快了。”
上弦月出现的时间会偏晚,不像满月七八点就亟不可待的爬上了天空。
齐扉的说法很好玩,像是哄小孩。
他是不是哄惯了齐礼?跟谁说话都这样吗?跟他平时形象反差挺大的。
“齐礼是你侄子吗?”
“嗯,大哥家的孩子,我在大哥家长大。”
难怪齐礼会那么嚣张跋扈,齐扉的性格偏向于内敛。
他也是没有家的人吗?才会这么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