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沅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徐枳抬眼看到齐扉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落在眼下仿若一道很深的阴影。半晌，他才抬头，“行，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你咬牙干什么？
徐枳看到他咬肌动了，很明显的磨了下后槽牙。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荔枝？还有蓝莓和山竹，你想吃哪个？”徐枳吃的差不多了，拉过荔枝，她很爱荔枝，“你现在不着急走是吗？”
“山竹吧，荔枝太甜了。”齐扉起身收拾碗筷，说道，“外面在下雨。”
你还怕那点雨水？
“别倒。”徐枳看到他要把几个剩菜往垃圾桶里倒，抬手想抓盘子另一边，却一把抓住了齐扉的手腕。立刻松手，说道，“虾球留着。”
“喜欢呀？就剩几个了。”齐扉把剩余的菜倒进垃圾桶，收起盘子往厨房走，说道，“喜欢吃酸甜口味？”
“你在上海待过吗？你做菜有点那边的口味。”徐枳觉得他做饭风格跟外婆很像，外婆虽然大部分时间对她都很冷漠，不爱搭理她，但会顿顿给她烧饭，外婆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口味了，“你放着吧，我来洗。 ”
“我不喜欢剥山竹壳，颜色容易沾手上。”齐扉说，“我洗碗，你剥山竹。”
行吧。
“好。”徐枳拿出山竹找了白瓷小碗和小勺子。
“我以前在一个老师家住过一段时间，老师是上海人。”齐扉挽起袖子把盘子放进池子，他缓慢的抬眼，黑眸在徐枳身上流转，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说道，“口味偏过去了。”
徐枳捏开山竹抬头看齐扉，不会那么巧吧？她外婆是个挺有名的钢琴老师，带过不少学生，也有学生住她们家。
“我外婆是上海人，我喜欢甜食。”徐枳拿小勺子挖出了山竹果肉，放到了白瓷碗里，“那个虾球的料汁配方，你能给我一份吗？”
“不能。”齐扉拒绝的非常干脆，他就算是洗碗，脊背也是笔直，只垂着手。
徐枳挖烂了一块肉果，看齐扉背对着自己，把那片果肉放进了嘴里，问道，“秘方不外传吗？”
“不外传。”齐扉把洗干净的盘子摞起来，冲干净残留泡沫，又拿洗手间洗手，他洗的慢条斯理，“想吃来找我。”
“找你就给我做吗？”徐枳问出口觉得这话有点得寸进尺了，她和齐扉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马上找补，“我的意思——”
“给做。”齐扉关上水龙头抽纸擦手，走到徐枳这边，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倚靠在白色大理石的料理台上，斜着肩膀看徐枳被山竹染紫的指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会剥山竹，每一次都弄一手，“我说过，我的艺人有很多特权。”
“包括老板亲自给做饭？”徐枳坐在料理台前的高脚凳上剥山竹，仰头看齐扉，“扉哥，你会被评选年度最佳老板。”
徐枳笑起来时睫毛弯弯，眼底深处闪着光，她今天没化妆。徐枳的素颜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素颜，她不是当下流行的那种又瘦又尖的脸，她稍微带点婴儿肥，皮肤很好，又细又白。她不化妆时有种单纯感，感觉很好骗。
“抬手。”齐扉开口，尾音沉缓。
徐枳不明就里，举起手，“怎么了？手上有什么吗？”
齐扉忽的俯身，他黑色发丝在徐枳面前一晃，他咬走了徐枳勺子上的一片山竹，漫不经心的直起身嚼着，评价，“山竹不错，挺甜。”他双手插兜倚靠着料理台，表情未变，淡淡道，“我不喜欢用手碰，会黏手上。”
徐枳后知后觉缓慢的吸一口长气，齐扉刚才低头时候差点碰到了她的鼻尖。
他的唇碰到勺子，带动了勺柄，徐枳捏着勺柄也一并感受到了。
“所以我用了勺子。”徐枳举起勺子，说道，“挖完这个，把勺子给你用，挖着吃就不会弄脏手。”
“想的挺周到。”齐扉喉结动了下咽下山竹，移开看窗外，看了一会儿他直起身走向门口的落地窗前。他长腿微敞，西装裤笔挺，仰起头背对着徐枳，“林立跟你提了吗？我在找MV女主角。”
“提了。”徐枳握着勺子还在想刚才齐扉嘴唇的触感，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两次，放下勺子把山竹壳里剩余的果肉挖出来填进嘴里，“可我没有拍过，不知道行不行。”
“我觉得可以，你是我想要的感觉，你确定的话跟林立签一份合同。”齐扉还在看外面的雨，说道，“录完《新歌手》，空出一个月拍摄，我年底出专辑，时间很赶。”
“啊？”徐枳很意外，齐扉的MV女主角是大事，他就这么草率的找一个毫无经验的人？他心也太大了吧。徐枳把山竹壳扔进垃圾桶，起身过去洗手，“扉哥，我对这类没有一点经验。如果我拍不好，可能会影响你的进度，你需要再考虑下吗？”
“没拍过我教你，这不是问题。我拍过很多MV，看过很多人，我的第一感觉不会出错。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种直觉，你可以出现在我的镜头里，成为——女主角。”齐扉双手插兜转过身来，“将来你自己也要拍MV，可能要出席活动，或者接一些广告拍摄。成名就是要站到镜头前面对所有人，接我这个MV算是提前适应镜头。我不是一个苛刻的老板，拍不好我也不会骂你。”
齐扉确实很有耐心，任何领域。
“需要找林总签合同？”
“嗯，毕竟是商业拍摄，我要支付你片酬。”
“你按照最低价给我。”徐枳洗不干净手上的痕迹，抽纸擦手，说道，“万一拍摄不顺利，你可以随时找其他演员。”
齐扉没说是也没说否，他在徐枳这里又待了一会儿，雨势渐小，他连碗带勺子把山竹带走了。
接他的是肖宁，举着伞等在门口，就看到齐扉手抱着碗出了门。他愣了下才举着伞到齐扉的头顶，忍不住看齐扉护着的白瓷碗，这怎么吃个饭还要顺碗？
“扉哥，你的外套。”徐枳拎着齐扉的外套追了出来，递了过来，肖宁刚要去接齐扉已经接走了，随意的拎着朝徐枳点了下头，“回去吧，脚别淋雨。注意点，这两天别走动。”
“好，再见。”
齐扉迈开长腿踩上青石板路大步走向路边的宾利车，肖宁举着伞回头朝徐枳挥了挥手，小跑跟上齐扉。
他坐到副驾驶，合上雨伞说道，“扉哥，回家吗？”
“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需要我参加吗？”齐扉把西装外套随意的撂到一边座位上，说道，“让林立给我找个活动，我去露个脸。”
肖宁：“啊？现在？您不是最讨厌参加活动吗？怎么这个时间要去参加活动？”
这位哥大清早把他们都拎起来，换了八百套衣服让他们选哪一件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竞选哪个小国家的总统。好不容易选了这套衣服，肖宁觉得就他这隆重劲儿，徐枳不对他做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刚想出去放松一下，齐扉的电话就打来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真就单纯的吃了一顿饭。
把这位哥送回去也好，他正好回去补一觉，这个点找活动参加也是始料未及，令人大跌眼镜。
“打电话给林立，他会安排。”齐扉扯掉领带，解开了衬衣扣子，吩咐司机开车，“把温度调低两度。”
热死。
“好的，我这就打给林总。”肖宁一边打电话，一边调车厢内空调温度。
“还有，让林立拿合同去给徐枳。”
“什么合同？”肖宁一脸懵。
“林立知道。”
“哦，好。”
肖宁转头打电话跟林立，把齐扉交代的事一并汇报过去，那边沉默了大约有一分钟，骂了一句脏话，说道，“知道了，把他送回去，等会儿我去接他。”
难怪齐扉不亲自打电话，让他打的话林立还能骂一句脏话发泄。齐扉亲自打，林立估计能气死了。
齐扉真是一个体贴的好老板。
肖宁转头看后面，看到齐扉拿着手机对着半碗干干净净的山竹肉拍摄，左拍右拍，默默把脸扭到一边。
老大这不值钱的样子。
下午两点，齐扉发了一条朋友圈，滤镜和色调调的刚刚好的半碗山竹，白白胖胖滚在碗里。
徐枳正要跟他发消息看到朋友圈，点了进去，下面林立一分钟前评论，“山竹吃多了上火。”
山竹凉性，应该不会上火。徐枳刚要回复林立，那条评论就被删除了，随即跳出一条齐扉的回复，不知道在回复谁。
QI：“对，小徒弟剥的。这个季节的山竹很甜，你可以买来试试。”
徐枳看着手边价值不菲的猫眼石项链陷入沉思，光泽度很好，猫眼石在光下折射出淡黄色的光芒，像是月光。周围镶着几颗碎钻，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比大部分宝石项链都要做的简约，非常有格调。像是悬挂在浩瀚苍穹上的一轮明月，月光皎洁散发着清冷的光辉，矜贵但不浮夸。
他带了昂贵的伴手礼来，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又洗完碗才离开。
徐枳请人吃饭，什么都没出，只赚不赔。
齐扉图什么呢？他要什么？
徐枳怕直接问齐扉两个人都尴尬，想敲林立问，但跟林立也不熟，不知道能不能问。迟疑期间，林立电话打了过来，徐枳连忙接通。
“林总。”
“现在方便吗？我过去给你送合同，扉哥MV女主角的合同。”
“这么快？”徐枳说道，“下午我没事，我在酒店。”
“那好，等会儿我过去。”
“林总。”徐枳叫住了林立，试探着说道，“扉哥今天过来带了伴手礼，不知道是不是带错了，我可以问他吗？”
“不会带错，不管什么你收着就是了，别还给他，别去问他。喜欢就戴，不喜欢扔着，卖了也行，钱你留着买你喜欢的。没事，他有钱，他赚钱也没地方花。”林立说，“光棍一个，只能给身边——同事买买礼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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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出手上百万的礼物？齐扉是多有钱？
刚才齐扉说了他还投资酒店和餐饮, 他投资很多，不光娱乐公司赚钱，他那些投资也在赚。钱多没地方花, 给身边人随便送礼物。
徐枳握着猫眼石看了很久，又装进了盒子。不能卖也不能退更不能戴, 贵重的东西都有售卖记录, 戴出去太亲密了，卖或者退是对老板的不尊重。
她和齐扉的关系不单单是普通的艺人朋友, 齐扉是她的老板，这个关系的尺度更需要注意, 精准的去把握。
徐枳收起盒子坐到沙发上打开购物网站, 她得买个同等价位的礼物还回去, 价格不能压过这款猫眼石，还不能买太便宜。
这很难挑。
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归属地橘洲。徐枳略一迟疑, 接通了电话, “你好。”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徐枳接通是怕节目组或者合作方打电话, 她把手机拿离耳朵。
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枳子。”
徐枳拧眉脸色瞬间十分难看，想要挂断。
“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徐枳的声音很快，也很谨慎，“路总, 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用这么谨慎, 我不会录音，我不至于卑鄙到这个地步。”路明笑了一声，声音如同裹着沙子的履带，说道，“版权我还给你，我从没有想过霸占你的版权，我们见一面吧，重新签订解约合同。徐枳，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相反，我对你的感情是特殊的存在。在我这里，你跟她们不一样，从始至终都不一样。因为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们重新——”
徐枳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号码。徐枳不想再听下去，她现在单听路明的声音，都觉得脏了耳朵。
她不在乎那些版权，她也不会再跟路明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