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怎么可能?你觉得我家孟宁眼光那么差吗?”
“万一她年少不懂事呢?”
“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喜欢的,另有其人。”
“谁啊?”
“……”
沈明枝服了他,恶狠狠地抬眸,正准备瞪周杨的时候,意外发现,廊道里多了个江泽洲。
“你……”
“坐牢,具体怎么回事?”江泽洲神容疲倦,双眼却格外锋利。
涉及个人隐私,即便面对是孟宁的男朋友,沈明枝依然选择避而不谈。
要怎么说?
你的女朋友差点儿被人强.奸。
大概世界上,有不少男的听到这话,会和女朋友提出分手吧。
总有人把受害者当成加害者。
就像总有男人会用处.女.膜来当做评判女人好坏的重要标准。
沈明枝的欲言又止,江泽洲看在眼里。
他对旁人没有对孟宁的那种耐心,“有那么难讲吗?我好歹是孟宁的男朋友,没有知情权吗?”
沈明枝不觑他:“这是孟宁的事,你需要自己去问孟宁。”
针尖对麦芒。
气氛登时凝滞住。
夹在两边的周杨,左右不是人。
他头疼得要命,“这好歹是医院,麻烦你们不要搞得跟战场一样好不好?再说了,即便是战场,你们也不是敌人,真正的敌人还在急诊室抢救。”
江泽洲收敛锋芒,不再和沈明枝对话,他问周杨:“阿珩那边有信儿没?”
正巧,急诊室缺人手,烧伤科的贺司珩临时调去急诊室,帮忙做手术,躺在病床上的,恰好是陈良煜。
“还没,不过这都过去五个小时了,应该快了吧。”
“过去看看。”
江泽洲往前迈了几步,又折回来。
他垂下眼,和沈明枝对视,疏离寡冷的脸,没有半分求人帮忙的低姿态,好像把身上鲜少的、仅有的温柔都给了孟宁,其余人等,连一丝余温都无法窥见。
“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孟宁,我不想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但至少,说出来的话还是有求人帮忙的字眼的。
沈明枝努嘴:“放心,不需要你叮嘱,我也会陪在宁宁身边的。”
一个喊孟宁。
一个叫她宁宁。
这种昵称都要斤斤计较,像要借此分出个亲疏远近来。
江泽洲懒得同她计较,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附中八十周年校庆,闹的轰轰烈烈。
救护车和消防车接连赶来,小礼堂那儿道路狭窄拥堵,行人又多,疏通人流,把车开进去花了不少时间。也因此,火势蔓延,几乎把小礼堂都烧的只剩个壳。
一时间,南城各大推送软件都推送了这条火灾新闻。
消防部门在追查起火原因。
事发现场的几位当事人,除了孟宁和陈良煜没有被询问,其他人都被问过具体情况。
但是江泽洲发现,询问的对象里,少了两个人。
两个穿着礼仪队红色礼服的学生。
或许,不是学生。
江泽洲联系了学校,学校那边对此事非常重视,生怕是自己的消防措施没做到位,引起的火灾,听到江泽洲说:“不出意外,是人为,张老师,麻烦您把学校礼仪队负责人的联系电话发给我。”
一听是人为,张俊帅马不停蹄把礼仪队队长的联系方式发给他。
没多久,江泽洲收到礼仪队全体队员的照片。
没有。
那两个人。
压根就不是学校的学生。
江泽洲又问张俊帅:“学校邀请的校友,是在哪里休息的?”
张俊帅道:“就大礼堂的后台啊,里边儿有好几层的办公休息室。”
江泽洲冷笑。
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如果今天孟宁不去,江泽洲想,或许被火困住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江泽洲边想边往烧伤科的办公室走去,下午三点多,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在,其他的医生要么下班,要么还在手术室。
“你好,请问你找谁?”
江泽洲说:“我是贺司珩的朋友,过来等他。”
闻言,杜小羽点点头,伸手指着一个办公位,说:“那是贺医生的位置,你可以先坐着等一会儿。”
江泽洲不发一言地坐下。
他阖眼深思,思考事情后续的处理步骤。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怎么在这儿,不去病房那儿陪你女朋友吗?”
听到贺司珩的声音,江泽洲睁开眼,问他:“情况怎么样?”
贺司珩弯腰接了杯水,润嗓后,淡声道:“特重度烧伤,虽然人是救回来了,但是后续并发症会非常多,一般情况下,这种病人,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
江泽洲:“我怎么觉着,他活着比死会更辛苦?”
贺司珩不置可否:“并发症几乎涉及全身各器官,最常见的并发症是烧伤感染,表层的皮肤溃烂,抵御生物入侵的天然屏障被破坏之后,就会出现细菌感染,导致创面脓毒症,积液感染就会诱发全身的代谢紊乱,或者是全身多器官衰竭。当然,这是最常见的并发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像这类患者,手术过程顺利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后续的治疗,大部分都挺不过。生不如死,不外如此。”
江泽洲眼里滋生寒意:“这么一说,我还突然,挺想让他活着了。”
贺司珩摇头:“怪不得周杨总说你黑心肠。”
江泽洲轻嗤一声:“你可能不知道,要是我晚一点儿过去,你手术台上的病人,可能不是他,是我的女朋友了。”
听到这话,贺司珩眼皮轻掀,慢条斯理道:“抱歉,我错怪你了。但作为医生,尤其是在医院,我不能说些违背医德的话。”
江泽洲嗤笑:“有病吧你。”
贺司珩也笑,笑完后,他问:“报警了吗?”
江泽洲:“消防部门那边都在查,毕竟是学校起火,又闹上了新闻头条,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那就好。”
“不过,我听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他之前坐过牢,你知道吗?”
“……”
贺司珩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泽洲说:“我不清楚,孟宁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怕问了之后,她情绪更不好了。十有八九,是和孟宁有关的。”
贺司珩不赞同:“关于她的事,你得问她本人才对。你看上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没有那么弱,不是吗?”他伸手拍了拍江泽洲的肩,“不要小瞧你的女朋友,说不定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冷静一百倍。”
“……”
因为贺司珩的话,江泽洲开始反思。
一直以来,他都把孟宁想得尤为脆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需要耐心呵护。而且,从始至终,他都没问过孟宁,她和陈良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纠结的点始终是幼稚且粗浅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向来成熟稳重的江泽洲,竟然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果然遇到爱情,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冷静自持。
江泽洲朝贺司珩递了一个眼神:“谢了,兄弟。”
贺司珩说:“别谢了,回去问清楚吧,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问清楚才好解决。”
江泽洲:“知道。”
和贺司珩聊完,江泽洲坐电梯下楼。
电梯到达楼层,恰好遇到另一边电梯里出来的周杨。
周杨手里举着两袋外卖盒,唉声叹气:“都这个时间点了,爷还没吃上午饭,往常这个时间,爷刚起床的,你懂吗?”
“不懂。”江泽洲说,“吃着悦江府的免费午餐,就安静一点吧。”
“……”周杨嘿嘿笑,“悦江府的大少爷在,我肯定得吃点儿好的,对吧?”
江泽洲有时候还挺羡慕周杨的,整日没心没肺。
“感觉孟宁应该没什么胃口,我给她带了一碗粥。”
“谢了。”
“……”
周杨身形滞住,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有生之年,我还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谢谢’?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江泽洲拿过他手里的外卖,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把周杨甩在身后。
周杨忙不迭跟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