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张小纸片
静安原本有些头疼,看到这里又无奈地笑了。
过去的一整周实在过于混乱,以致于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工作上的问题。她现在仍处于休假的状态,Demy给她发过消息,要她处理完家事再回去复工。“我们好好谈一谈。”这是Demy的用句,他大概认定她要离职。静安确实有过强烈的念头,但周陶宜临时决定回国,一定程度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得好好想想。
聊天末尾,周陶宜提出要求:“我要看结婚证。”
结婚证一并被沈西淮收了起来,静安并不打算去要,但她打算跟他提一提她的这位朋友。
当初她没有继续去斯坦福蹭Touchy Feely的课,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当时的状况只允许她做出另一种决定。相反地,她十分赞同这门课主张的理论——要想促进两人的良性互动,公开表露自己的情感十分有必要。
说起来或许有些滑稽,她跟沈西淮虽然领了证,但对彼此并不那么了解。所以她希望尽可能地向沈西淮展露自己,展露她的生活圈子,而她也需要更加深入地认识沈西淮。
沈西淮的头发不软不硬,摸起来很舒服,静安没有理发的天赋,总觉得怎么修剪也不对劲,但沈西淮坚持要她帮忙,她也不想拒绝。
“她特别喜欢滑雪,有段时间她申请居家办公,搬去Tahoe附近住了一个多月,后来把脚给崴伤了,为了养伤,只好又居家办公三个月。”
她要替他修剪碎发,一张脸不得不凑得很近,沈西淮可以清楚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笑着问:“你呢?滑得怎么样?”
“不太好,我们一群人里陶宜滑得最好,”她想了想说:“相宜滑得也不错。”
静安不认为自己应该特意避开梁相宜,而面前的人看起来也没有太排斥。
她又问:“你呢?去Tahoe滑过吗?”
Tahoe在旧金山80号公路往东约200英里,开车过去三个小时,那里有上百条大滑道,是硅谷人常去的娱乐场所。
沈西淮说:“没有。”
静安怔了下,又说:“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沈西淮原本敛了神色,面前的人一提议,他又笑了。
“以前经常出去玩?”
“也没有……”静安将最后那根较长的碎发剪掉,收了手,“没剪好……”
沈西淮见她似乎有点失望,将旁边的湿毛巾拿来递给她,“帮我。”
他脸上落了碎发,静安仔细用毛巾去擦,有一根短的顽固得完全不听话,她用指腹去捻,可怎么也捻不走,只往下掉了几寸,她只好跟着往下,指腹触到沈西淮嘴角那刻,手忽地一停顿。
室内空气仿佛瞬时升了温,静安歪头亲了过去。沈西淮似乎意识到了她的迫切性,除了将她紧紧圈紧,完全交由她支配。静安的吻并不细致,潦草地散在他脸颊,鼻尖,额头,等最后落回唇上,辗转几次后,没有急着将舌尖探进去。她往后退了退,两人呼吸灼热交缠着,沈西淮的眼神幽深邃远,静安避开他视线,又低头去亲他的下巴,很快,她脸被扳回去,面前的人重重吻过来。
……………………
她觉得有点疼,但更多的是舒服,也没时间去想沈西淮的衬衫是不是已经彻底皱了。她眼角湿了,手下意识去捏他耳朵,刚捏两下,身前的人将她抱了起来。
去往二楼的路上,静安低头去亲他,隔会儿身前人忽然一顿,随即听见他无奈地笑:“陶静安,你是不是故意的?”
静安回头,意识到了问题。
她很快被放到床的一侧,身上的感觉甚至还没有下去,默默看着沈西淮下楼去了阳台,把她去海岛出差前洗好的床单被套取回来,他动作利落,有条不紊,只一分钟就把被套套好,最后才要她帮忙扯住被角。
“别松手。”
静安照做,在沈西淮用力抖落的时候,她冷不防跌落在柔软的被子上。还没来得及翻身起来,沈西淮直接连同被子将她拽了过去,他紧跟着圧过来,手落在她小腹上,“疼不疼?”
他声音温和得不像话,静安摇头,她生理期向来都很正常。
她里面穿一件针织衫,解扣子的人不忘跟她说话,“除了Tahoe,还去过哪里玩?”
静安呼吸越来越急促,想了想说:“玻利维亚。”
“好玩么?”他手按下来。
静安用力捉住他手腕,可并没有将他挪开,更像是在跟他借力。
她咽了咽喉咙:“嗯……我们去的拉巴斯,是玻利维亚的政治首都……”
她嘴被短暂地封住,等沈西淮的吻落到她耳朵上,她才得以继续说下去:“那里的通勤工具是空中缆车……”
下一秒耳垂被紧紧含住,静安猛吸一口凉气,双臂本能地环住身上的人。
沈西淮的脑袋往下挪,静安去看她刚帮忙剪的头发,一只手被他带了过去。
“还有呢?”
沈西淮的声音少见地软,他的动作也并不强硬,静安的脸却彻底烧了起来。
既然她在车上放了话,答应他可以帮他做点别的,那么就得信守承诺,迟疑片刻后,她努力去兑现她说过的话。
她继续说:“有一家木制品店,可以自己做东西,然后在上面……”
握住她手的人抬头望她,气息比她的还要急促,语调却比她的要稳:“在上面做什么?”
沈西淮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静安却没来由觉得极其流氓,她手要缩回来,但没有成功。
沈西淮没有逼她,眼神愈发幽深,凑过来一下一下啄她的唇,静安感受到了他的迫切,回吻他,又愈发努力去兑现她的承诺。
沈西淮脖子上青筋伏起,静安被亲得没了力气,她想去擦他额头上的汗,刚一动作,就被紧紧抱着,沈西淮看着尤其难受,嘴微微张着,她便低头去亲他。等身体里那阵感受过去,沈西淮才用力亲回来。
两人维持着姿势没变,隔会儿他问:“在上面做什么?”
静安用手一下一下梳着他的头发,“可以在上面写愿望,据说会实现。”
“你做了么?”
静安点头,笑着问:“你猜我做了什么?”
她没给沈西淮猜测的机会,低头去亲他,空隙里小声问:“还需要帮忙么?”
沈西淮根本没法拒绝。
良久后,沈西淮反过来帮助静安,静安感受到了一点舒服,但那点舒服无法让人尽兴,以致于她同时觉得有点难受,解决的办法是离沈西淮远一点儿,可两人非但没有分开,反而像两片树叶一样越靠越紧。
静安在睡过去前想,刚换好的被套床单大概又要洗了。
第45章
静安第二天一早喝到了香喷喷的热豆浆,搭配芝士蛋卷和嫩煎鸡胸肉。豆浆里放了嫩豆腐跟鸡蛋花,拌进雪菜虾米,又在表面铺了一层香脆的海苔碎。蛋卷里有足量的蘑菇,是沈西淮一早去附近超市买来切碎的。
静安不知道沈西淮的厨艺这么好,她一口一口吃着蛋卷,想起研一时在斯坦福工院一楼餐厅,沈西淮问她要在煎蛋卷里加些什么,她喜欢吃各种各样的蘑菇,斯坦福那天摆出来的是褐色口菇,看上去很鲜,她要沈西淮帮她多放点儿。
蛋卷的分量很足,静安吃不完,豆浆也剩下小半杯,最后统统落进沈西淮的肚子里。
静安没得到洗碗的机会,又不想做其他事情,只好站旁边偶尔搭把手。正利落洗碗的人昨天一身衬衣西裤,现在换了一套常服,黑色皮衣夹克的袖子挽在臂弯,牛仔裤绷出利落的线条,看着很像去年C家出的春夏成衣。C家的衣服逐渐亲民,早年更加冷淡高贵,沈西淮却将新衣穿出了早期的风格。
两人聊起Hedi,那个从圣罗兰和D家再到C家的创意总监和首席设计师,中间还跑去玩了几年摄影,回来后仍然秉承着“Skinny”的设计语言。他尤其喜欢直脚修身牛仔裤,老佛爷当初为了挤进他设计的裤子,竟竭力减去几十磅。
静安觉得他很酷,面对批评时也坚持自我,不考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沈西淮对他的印象则在其他方面,他说hedi让圣罗兰的年收入翻了几倍。
“他好像很喜欢David Bowie.”
沈西淮正擦干手,回头又听她说:“我也很喜欢David Bowie,你是不是也喜欢?”
沈西淮有点意外,他确实喜欢,但并不知道陶静安喜欢,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喜欢披头士。
静安又跟他解释:“我看到你家架子上有很多他的唱片。”
沈西淮默了默,正要说话,身前的人忽然靠过来,不看他,只低头去摸他裤子边缘,顾左右而言他:“咦?这也是他家的裤子吧。”
沈西淮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正要将人揽住,身前的人先伸手箍紧他。
她声音闷在他衣服里:“我需要时间适应一下。”
他笑了,故意问:“适应什么?”
“你的东西太多了,我不好意思说成是我们一起的。”
她声音很低,带着点几不可察的恼意,沈西淮听出来了,他停顿几秒,要她看着自己,“我自己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家里给的,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很好意思,就像现在,我认为我住在自己租的公寓,睡自己的床,你不好意思,是还不认为我们是一家人。”
他语气平直正经,静安却莫名听出些无赖的逻辑,也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我当然认为我们是一家人。”
可说完莫名觉得窘迫,又低下头,“我会很快适应的。”
沈西淮知道自己目的达成,忍着笑说:“我们在燕南区有套房子,过几天我们搬过去。”见面前的人抬头,他脸上表情如常,显得有点严肃,“还缺不少东西,你来买?”
静安迟疑了几秒,沈西淮又故意问:“不想买?”
静安发现他总要误解自己,忙解释:“我想买!”
她是在思考要不要搬,工作的问题还没解决,她没法彻底安心,但事实上这不影响她搬家,她也不认为结婚之后她需要跟自己的丈夫分居。
静安被自己脑袋里丈夫这个词逗笑了,而面前的人也在笑,“晚上先去那边看下,还有点乱,我们不一定就住那儿。”
静安点点头,她双手还圈着沈西淮,他腰劲瘦而有力量,腿也修长,除了模特之外,她鲜少见人能把C家的牛仔裤穿得这么好看,她又摸了摸,跟他确认:“是hedi设计的裤子吧?”
她手其实很规矩,但对沈西淮来说并不是,他把她拉开一点,牵着她坐去沙发上。
“听没听过EJ?”
静安点头,“嗯,法国品牌。”
虽是法国时尚品牌,但EJ的老板是位中法混血,他家的设计总监则是个中国人,老板跟总监结婚后诞下一女,名字取自EJ,姓毛名奕睫。
“小路一直在跟他家谈合作,1212大厦项目他做了好几年,明年初能封顶,EJ的中国总部明年也会落户在1212。”
静安认真听着,沈西淮继续说:“小路跟毛奕睫最近上了几次新闻,新闻是假的,但他俩确实因为工作走得很近。”
静安虽听得懂内容,但不清楚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不过她发现沈西淮不再像先前那样话少,昨晚她困得不行,包括刚才两人一起吃饭,他时不时都有话跟她说,也不再那么简短冷漠。
等到下一句,静安明白了他的用意。
“毛奕睫认识hedi,可以找小路帮个忙。”
静安笑了,解释说:“我没说我要见hedi。”
“不见他,是我想去看他家的秀。”
静安怔了下,又晃了下他手,“那我也想去。”
静安真是服了自己,她总觉得自己跳进了某种圈套,可话都是她自己说的,怪不了别人。
这个别人正在冲她笑,她脸有点热,起身从抽屉里拿了样东西,走到墙边后回头朝他招手:“你过来。”
沈西淮总跟她说“过来”,她也想用回去,可说出口就完全没了那个意思。
但效果并没有减少,沈西淮依言走了过来,静安把手里的皮尺一拉,将他的腰不松不紧地箍住。
“hedi见了你,说不定要把你请去当模特,我要提前给你量好,到时候直接报给他。”
她动作轻柔,一板一眼地开着玩笑。
沈西淮没有拆穿她,配合地任她量自己的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