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澜
她心里清楚秦砚北肯定是误会了,他看出来这套衣服是她送的礼物,却不知道已经被她改造过, 多半以为她就是存心送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他竟然没有丢到她脸上, 在里面犹豫这么久, 最后选择穿上身让她看。
以太子爷平常的傲倨,给她几百个胆子也没想过这种……堪称香.艳的画面。
云织甚至回忆起了以前半夜躲在被窝里看过的知名画手色.图,里面肌肉流畅的英俊男人衣衫半解,画的各种反差撩人, 但也完全比不上现在她眼前的真实刺激。
印象里最不可亵渎的人,狂妄嚣张阴郁冷淡, 主动换上色气的……情.趣装,姿态又丝毫不刻意, 就这么嫌弃而疏懒的, 才格外有冲击力。
云织靠近他的过程里,他腰腹上的线条逐步紧绷, 勾勒出更深的轮廓。
秦砚北换衣服之前浑身血液都恨不得要逆流, 换的时候想把云织给掐晕算了,等换完了坐在这儿, 看见她红着脸的受宠若惊样,反而坦荡了。
他攥着轮椅扶手,嫌她慢吞吞,尽力克制住想直接站起身把她摁过来看个够的念头,冷声说:“一分钟过完了, 你确定后面四分钟还要浪费在路上?”
他已经纵容她成这样了。
她究竟看不看!
穿都穿了, 她一个送礼物的还扭捏什么, 云织这女人到底行不行,怎么到了该上的关头就掉链子。
云织下意识“嗯嗯”了两声回应,想捂嘴为时已晚。
她瞎答应什么呢?!
这种时候她就应该非礼勿视,尽快跟秦砚北解释清楚,接受和安抚他可能出现的怒火,为自己的失误全盘买单。
但是……
云织眨了下眼,很没出息地收不回目光,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秦砚北浅拜了一下,眼睛继续盯着他看。
她不是夸张,也没带滤镜,他确实帅,受重伤坐轮椅的人还能有这么完美模板的身体,实在超出想象,她只是看几眼,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忍住,要是现在回去拿平板画他,未免太浪费饱眼福的机会。
秦砚北抬着眼帘,紧盯云织的反应,看出她手指使劲捏着,一副手很痒,要压抑不住本性的模样。
呵。
装得挺震惊,实在已经想上手来摸他了吧。
太子爷不耐烦地往后靠了靠,腰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略敞开的双腿修长舒展,皮肤在灯下有干净内敛的光泽,他端得面无表情:“你要干什么就痛快点,别磨磨蹭蹭,要不是看你今天哭个没完,我可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云织悟了。
秦砚北还记着她白天哭惨的事,包括刚才敲门的时候,她一着急出了颤音,他八成以为她又要哭。
他其实心很细。
那句“哄你”,不只是出了事帮她解围,还在牺牲自己成全她的“恶趣味”。
他也许是在哄她开心。
云织当时就罪恶感爆棚了,站到他跟前歉疚地说实话:“对不起砚北,衣服确实是我给你买的感谢礼物,但是回家之前被猫给抓坏了,我舍不得浪费,就熨烫完剪掉了弄坏的部分,还没等收走,你就提前回来了……”
秦砚北即使坐着,也依然极具压迫,他挑了下眉:“理由不错。”
云织欲哭无泪。
她不想被秦砚北误会成她戏弄他。
太子爷肯露肌肉给她看,这么活菩萨,她要是不澄清这事就过份了。
云织忙说:“我能证明!我刚剪完的那些碎料就在楼下!我去捡!那上面还有猫指甲的印!”
她略感不舍地多看了秦砚北……的腰腹和大腿一眼,火速跑出衣帽间下楼,没想到几分钟前刚扔过东西的那个垃圾桶空空如也。
郑阿姨探头出来:“怎么啦云小姐,收垃圾的车刚来过,我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好了。”
……被垃圾车收走了,她现在冲出去都找不回来。
云织沮丧回到楼上,进门前紧急上品牌官网搜了一下,没有这款衣服的图,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她迎上秦砚北等着看她表演的黑瞳,百口莫辩:“……垃圾没了。”
秦砚北一声冷笑。
云织证据全无,没别的办法,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秦砚北认定了她存心,那怎么也不能让太子爷下不来台,发现自己误解她意思做了傻事吧,如果有什么罪名,就应该她来承担。
云织解释没用,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行我承认,是我故意的,我一看这衣服,就觉得衬你,索性买回来试试,没有对你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真的……”
秦砚北睨她:“真的怎么?”
云织慢慢抬起手,朝他竖大拇指:“真的这么好看。”
秦砚北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看,逼出实话了吧,爱他脸,爱他身体,为了满足对他的欲.望胆大包天。
太子爷示意云织过来,等她一脸胭脂色地靠近他身边,他才懒懒捏住她过于细的腕子,帮她加快进度,把她手心往自己腰腹上摁了摁,淡声斥责:“拖拖拉拉的,以后痛快点。”
虽然浮皮潦草,却真实地触摸到了,温度烫人。
云织根本没顾上听他说什么,当场缺氧。
等秦砚北手机上接到视频会议提醒,漫不经心戳了她头一下,把她稍稍推开,回身进里面换衣服去书房,云织总算敢抬头,手背再一次放到鼻尖那里,等移开的时候,有很浅的一点血痕。
……她就没这么丢脸过,也没这么受刺激过。
云织回房间把自己打理好,镇定地去楼下帮秦砚北端晚饭,把小餐车推到他桌边,她眼帘都没敢撩一下,飞快撤退,自己趁吃饭的功夫勾完了一张草图。
天黑之前,云织在网上下单的油画工具到了,她既然要短期内住在C9,免不了有需要居家画画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必不可少。
她把画架支在卧室,没有用sin的风格,以画商稿那种更光明温和的笔触,写实地记录了秦砚北穿着那套衣服的画面,有点骚气浪荡,更多的还是冷峻反差。
晚上画完,云织取下来,鼓起勇气敲了下书房的门,从小心推开的缝隙里把画塞进去,随即躲开回房关门,一气呵成,生怕被太子爷掐死。
秦砚北的视线从设计图上抽离,凝在墙边立着的那副画上。
他起身过去,把画捡起来,指腹抹掉底边沾到的一点点灰尘,铺到自己工作台的桌面上,垂眸审视了许久。
原来她的视角,看他就这么含情带欲。
但还缺点什么。
秦砚北随手拾了根绘图的铅笔,在画面右下方,衣帽间门的那个方向,简单几笔勾了只灵动的毛绒小兔,直勾勾盯着中央的人看。
画完太子爷还是不甚满意,又换了支红色铅笔,在小兔脸蛋上描了两坨色眯眯的红晕。
嗯。
这才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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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搬出宿舍,云织设想了很多sin的身份公开后,学校那边可能会有的改变,受关注更多,大家要求也更高,接受围观和议论,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只是忘了把校方领导和老师的反应也考虑进去。
两天后的上午,云织刚下课就接到美院副院长亲自打的电话,温和询问了她笔名的情况,夸奖肯定的话说了很多,最后才落到重点。
“云织,你本来就是院里这几年最出色的学生,平常有什么活动也都积极参加,现在笔名公开,影响力当然就更大了,有些需要你去的场合,你可不能推脱啊。”
云织礼貌答应:“好,院长您说。”
副院长笑吟吟说:“每年元旦到春节中间的这段日子,咱们院都会安排优秀代表出去交流学习,也是很重要的宣传,彰显咱们青大美院的江湖地位嘛,今年出两组,两男两女,男生有大四的江时一和徐书晗,徐书晗那组的女同学跟他是情侣关系,所以这次你就跟江时一搭档。”
听到江时一的名字,云织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副院长问:“怎么了,不方便吗?我听说你跟江时一是认识的,私下里也是朋友,不想跟他一组?如果实在为难,我们就再开会商量商量,换个男生也不是不行。”
云织迟疑少许后,还是说:“……没有不方便,可以的。”
就算江时一表白后两个人见面有些尴尬,关于秦砚北大手笔解围的事,她也很不认同他那些看法。
但以前他积极帮过她很多次都是事实,现在校方很明显把sin 看得重,她必须要参加这次交流,如果因为她的不自在,就直接换掉江时一,在他即将要毕业的时候给他添这种困扰,引起风言风语什么的,实在不至于。
她也不想伤害江时一。
只要按院里的要求,按部就班做好分内的工作就可以了,没必要避嫌到给人惹麻烦的程度。
副院长说:“那就好,下午院里有一个启动仪式,你们四个都要到场拍照,记得准时过去。”
云织下午没课,本来想回南山院的温室里种菜,连菜籽和幼苗都预定好了,只能改到晚上。
下课路上,唐遥在旁边出其不意摸了摸云织额头:“织织,我今天早上一见你就觉得你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云织点头,她自从摸了太子爷的腹肌,晚上就不受控制做些离谱的梦,两三天没睡好了,加上这几天特别冷,她有点感冒,又天生低血糖,早上起来还晕了一会儿。
唐遥担心地拍拍她:“注意身体啊,你一直这么瘦,还不爱吃肉,怎么能健康。”
云织笑笑让她放心,中午泡在画室里,下午时间一到就背着包去了启动仪式现场。
江时一到的早,难得穿了一身笔挺的正装,衬得人芝兰玉树,远远跟她招手。
云织慢慢走过去,客气地点头回应:“江学长,后面交流的时候,我有什么做的不好,还需要你多包容。”
江时一曲起指节,很轻地碰了一下她额头,根本没给她防备躲开的机会:“跟我不用这么生疏,织织,我当然包容,也不会勉强你,你别担心。”
云织没说话,稍微让开了一点,正好徐书晗和女朋友陈莹过来,云织跟两个人都认识,按她对朋友称呼的习惯,含笑叫了声:“莹莹,书晗。”
两个人热情打招呼,徐书晗调笑地撞了撞江时一,低声问:“怎么,还没追到,云织可是越来越红了,身价还那么高,你再不抓紧更没机会。”
“不过——”徐书晗又说,“你看云织叫朋友,都是很乖地叫叠字或是去掉姓,怎么就管你叫学长,是不是特殊对待,她不好意思直呼你名啊?”
江时一目光略微一跳,有了抹光,等搭档拍照的时候,他才找到机会问:“织织,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时一?”
他态度执着:“既然只是当朋友,那怎么不能像叫书晗那样,叫我声时一呢。”
云织抬头看他,认真说:“江学长,你就当十一对我有特殊的意义,不方便叫出口。”
江时一笑了:“幸运数字?”
云织没说话,长睫垂下,遮住眼底掀起的波澜。
江时一不再强求,只当她是随便说的一个借口,盯了她一会儿,又看似不在意地轻声说:“你要住在南山院了吗?我还是希望,在秦砚北面前,你警惕心高一点,不要受伤害,毕竟秦家太子爷,连我也没法保护你。”
“你应该还不知道,”他放缓语速,“前两天私自截图发到群里的那个富二代是个什么下场,他做那种事当然死不足惜,只是太子爷处理的方式实在……”
江时一没有继续细谈,神情已经说明一切,他等着云织问,云织却并没有问。
她不接这个话题,不想聊任何可能于秦砚北不利的事,坦然说:“你知道,我是去报恩的。”
“报恩么……”
江时一低下头,情绪复杂地注视她片刻,欲言又止,似是不舒服地握了下自己右侧手肘。
云织恍惚记得,那天好像看到,他手肘有一块烧伤的疤痕。
老师拍手叫大家集中注意力,准备拍照了,云织目视前方,没有多说,她不好奇别人的伤,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关心,免得引起误会,还不如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