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抱你的 第61章

作者:川澜 标签: 励志人生 业界精英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唐遥起初拍着她安慰,以为她只是受不了冲击,准备等她缓过来,就不管江时一那个狗,直接带她走,但渐渐发现有些不对。

  云织身体在变软,直到无力地轻轻倒向她。

  唐遥脑子轰然一炸,要把云织抱起来。

  不对……不对!苏打水有问题!

  但超市买的未开封的水,怎么会被人做手脚?!是提前就准备好的?!专挑云织爱喝的预备在那,等着她去买吗!

  唐遥瞬间窒息,心急如焚地要打电话,她带来的人大多数都被安排在小区外围,美其名曰是身手好,作为防备秦砚北找过来的第一层保护,现在想来,都是设计!

  电话还没等拨出,唐遥的手臂就突然被用力扯住,强行带出车,手机“啪”的摔在地上。

  江时一替换上去,坐在唐遥的位置,静静说:“唐遥,别吵,别慌,不用想着找你那些人了,都动不了,我不会欺负织织,只是出去一趟,你留在这别乱动。”

  紧接着唐遥就被江时一的人强行制住,随后云家的父母上了车,司机也换了,一脚油门冲出去。

  唐遥快疯了,拼命挣扎,被捂住嘴,地上手机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她刚才点开的车辆定位导航,本想规划一下路线,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车的行进轨迹,开上了云织极度抵触的那条淮江路。

  傍晚,天色还算亮,车靠近了淮江路上的一家青少年兴趣培养中心。

  除了位置有些偏之外,门脸和占地都很大,看着高端气派,有独立的院落,像是学校改建的。

  云织半昏半醒,头痛难受得想吐。

  江时一扶着云织,顺手按下车窗给她透气,低声问前排:“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

  云父回过头,笑容有些古怪地点点头:“对,你别多想啊,就是怕她抗拒我们俩,才这么带她来的,这孩子脾气太倔,没办法。”

  车开进去之前,江时一余光一晃,注意到路边树下好像有个人,乍一眼竟然像行知楼里跟云织起冲突的那个徐倾。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不可能,就收回目光。

  车开到后院停下,从楼里迎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起来都憨厚可亲,尤其女人极其热情,惊讶地望着云织:“哎呦,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上面,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江时一感觉有点异样,又说不上原因,他低头看看没有反抗能力的云织,心一横,还是决定试试。

  毕竟是她家,她的亲生父母,总不至于有危险,只要云织能听话顺着他,少扣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用什么方就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为今天准备付出了那么多,担着巨大风险,不能一场空。

  云父接过云织,把她交到女人手上,笑呵呵问:“我们赶时间,得多久?”

  女人温和地摆手:“我们这么熟,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耽误事,按她以前来看,也就半个来小时。”

  江时一欲言又止,但看着云父打包票的自信,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声道:“她要是真能乖,我会多付钱。”

  云母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有了真心实意的笑。

  眼前虽然抠不出云织的钱,但等她听话了,自然想要什么有什么,多亏她事先联系了冯校长,准备了这一手,还请江时一把云织弄昏睡,不然到手的钱都要飞了。

  女人揽着无力站直的云织,往走廊里面一个类似教室的房间里带,江时一往前走了一步,但没追。

  云母瞄了一眼江时一,看他止步,都在意料之中。

  哪有什么真心,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

  本来就是,她儿子还没有好归宿,云织又凭什么,人家能对她有所图,愿意拿钱就不错了。

  她就算跑出去再远,最后不还是得回到这个地方,听她摆布。

  云织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脑昏沉地被带进一间老教室,空气里有陈年腐朽的味道,木地板踩上去咯吱响,刺着人耳膜。

  这种声音不算少见,但却像一根无比锋利的针,猝然扎进云织不堪回溯的记忆里,拼命戳刺搅动,激起骨子深处最不能碰的恐惧。

  她身上不由自主开始发抖,不清醒的状态下也拼命往后退,被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一把拉住,贴在她耳边说:“小同学,你又想逃跑了?”

  一句话,不过几个字,准确揪住云织最疼的神经,她惊慌睁开眼,视野模糊,直到一点点看清面前的环境。

  窗户全部用砖堵住的教室,上面只开一盏昏暗的小灯,桌椅绕圈摆放,最中间的空地上是一台特制的大型设备,现在是打开状态。

  一间人造的,密室一样的东西,里面只有一个容纳单人的小空间,一旦进去之后,这个设备会合拢上锁,人就被困在里面,看不见东西,不能说话,持续播放高频的噪音,还有电流会时不时刺进身体,引起剧痛。

  云织怔怔看着,又转过头,不能相信地对上女人的脸,怀疑自己是做了噩梦。

  她彻底失去血色,踉跄着挣脱开束缚往回跑,却见到姓冯的校长笑眯眯堵在已经关闭的门边,温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不听话,又被爸妈送回这里。”

  云织嗓子里的尖叫根本发不出来,窒息地闷住呼吸,她不顾一切推开姓冯的去拍门,不成调地嘶声喊:“放我出去,别把我关在这儿!有过一次还不够吗?!江时一……江时一你想让我报恩,我赔命给你!”

  阻止不了的眼泪在素白脸颊上倾泻流下,一切生不如死的惊惧都千万倍回到眼前。

  即使相隔多年,即使她早已经成年,不是当初无助的少女,但深刻进骨头里的阴影,仍然在这个地方把她从头到脚吞噬。

  冯校长不再多说,跟女人眼神一对,怕云织待会儿力气恢复会挣脱,两个人配合极其默契,抓住脚还软着的云织把她推进那个漆黑的设备里。

  “这么多年没用,都封存了,没想到因为你,还能有笔收入,你就像以前一样好好听话,别白受罪。”

  云织不顾一切挣扎,纤细的身体像要折断,但还是阻止不了光线在她眼前飞快消失,直到她再一次被固定在那个位置,门沉闷关上,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斩断。

  她失神跌在永久的黑暗里,犹如被重新扯进地狱。

  -

  黑色轿车后面跟着四五辆高大越野,嗡然开进云家居住的小区,长驱直入,在太阳将落未落的傍晚割开薄薄夜色。

  秦砚北下车直奔二楼,一脚狠狠踹在门上,声音狠戾:“开门!”

  严丝合缝的进户门闷响着晃动,里面突然发出椅子翻倒声。

  唐遥被绑着手脚,带着崩溃的哭腔含糊大喊:“谁!秦砚北……秦砚北是不是!织织被他们带走了!江时一还有那对狗父母,带她去了淮江路!我不知道淮江路有什么,但织织很怕!她害怕!”

  秦砚北二话不说转身下楼,齿间紧咬出的血腥气更重,蔓延口腔,外面的人聚拢,被他灼红的眼睛吓到不敢出声,哪怕外面空旷,但呼吸被死死扼住的窒息感依旧锋利刺骨。

  “淮江路,不管什么店面住宅区,一个一个找!”

  方向盘已经被攥出不成型的褶皱,轮胎粗哑的碾磨声□□神经。

  秦砚北把车开上淮江路,最快时间筛出有可能的场所,他目光飞快掠过地图上的那家青少年兴趣中心,占地面积最大,赫然刺目,但似乎可能性最底。

  身上的肌理下胀满冰冷血液,酸麻涩痛,秦砚北狠踩着油门的同时,屏幕残缺不全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

  陌生号码。

  秦砚北控制不了手上力气,接通的时候指尖被碎屏割破,模糊出一片血痕。

  一道年轻女声试探问:“喂你好,是……秦总吗。”

  秦砚北立刻就要挂断,女声像是猜到了,下了极大决心般急促道:“等一下!我……我是徐倾!就是那天在行知楼拦住云织的那个徐倾!我找袁梁要的你手机号码!他家是经营秦氏旗下航空公司的,他知道你电话!”

  徐倾一边说一边慌张地喘,她其实早就旁敲侧击从男友那里弄来秦砚北的电话了,本意是想找机会摆云织一道,只是这通挑事的电话一直挣扎着没有拨出。

  最后真的壮着胆子打出来,原因竟然会跟最开始想的背道而驰。

  徐倾不敢耽误时间,在电话里急促说——

  “我现在就在淮江路上,刚才好像看见了你上次开的车经过了,不管是不是眼花,我都得冒昧跟你说件事!你亲自来也好,叫人也好,快点来路东的这家青少年兴趣中心!我看见云织被带进去了,好像不太清醒,很可能要出事!”

  青少年兴趣中心门外,徐倾站在一棵树后,紧攥着手机,听见听筒和路的前方几乎同步传来轮胎急刹和掉头的刺耳声音,终于确定她没看错,秦砚北是真的往这边赶了。

  她这才卸了力气,见电话还没挂,趁着短暂的这一会儿时间,飞快跟秦砚北解释,以免秦砚北当她是恶意跟踪,也担心他等会儿进去救人,万一弄不清状况。

  “我……我跟云织其实好几年前,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只是我后来整过容,她已经认不出我,但我还认得她。”

  “我们是当年尚德学校的同学,尚德学校……就是这个所谓青少年兴趣中心的前身,一所……专门帮家长管教叛逆孩子的……监狱。”

  “以前很有名的那些网瘾学校你应该知道吧?尚德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不出名,当时才没成为焦点。”

  “我跟云织都是从小在家不被重视,不管干多少活儿,爸妈都不满意,我要照顾弟弟,她要管哥哥,她跟她哥云寒是双胞胎,结果生下来的时候云寒体弱,她很健康,据说是她在孕期吸收了云寒的营养。”

  “云家本来就重男轻女,女儿却害得儿子天生体弱,她当然就成了憎恨的目标,从小到大,我们这种人受的苦就不用说了,后来云织初中的时候,被她哥拉去野外玩,她哥趁她睡着,爬树给她摘花,失足掉下来摔坏了头,只有几岁智力了。”

  “她就彻底成了罪人,被要求辍学全职做她哥的保姆,她受不了想跑,反复被她爸妈抓了几回,她爸妈气急,就把她送到了这个学校了,嫌她不听话,不会伺候人,需要管教。”

  “我跟她是同一天来的,所有折磨我们俩都是一块儿受的,你不能想象那是什么日子,比地狱还不如,隔三差五就有人受不了自杀。”

  “云织被关在这儿,后来胆子大往外逃,被抓回来关进小黑屋,那个小黑屋……有个能把人逼死的仪器,密闭空间带电击的,试过的都没了半条命,就是那次,云织出现应激反应,马上没命了,才被家里接走。”

  “我以为她死定了,后来也没再见过,直到上青大才重新见面,但我不懂,我跟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徐倾忽然忍不住咬牙切齿,又哭起来。

  “我恨死这段记忆,也讨厌所有认识当年那个我的人,我出来后整容,想往上爬,想有钱有资源,再也不被欺负,结果才发现永远有人能压在我上面!我连想把云织这段过去告诉你,也没有勇气,我就回到这儿,本来想清醒清醒头脑,没想到……”

  “我刚才亲眼看见一辆车开进去,直接进的后院,就是当年关我们的地方,车窗降下一半,好像是江时一扶着云织,云织还闭着眼!她父母也在!”

  “我们毕竟是一起吃过苦的,再嫉妒,我也没法遇到这种事还装瞎……”

  “她父母带她去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事?!我怀疑他们——”

  电话被猝然挂断,只剩短暂忙音和漆黑屏幕。

  徐倾局促地站着,目睹那辆黑色轿车在渐黑的天色里呼啸而至,寒刃一般的雪亮灯光照得人眼前花白。

  她害怕,跟云织一样怕这个地方,就算知道里面很可能出了问题,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不敢真的迈进去。

  她鼓足勇气,能做的除了报警,也就只有这样了。

  车轮带着沉重异响停在楼门前,秦砚北从车上迈下,眼前这栋建筑灯光稀薄,犹如无声吃人的洞穴。

  他身上一丝不苟的正装早已经乱了,衣领扯开,领带松散挂在胸前,袖口挽起,露着手腕上狰狞的烧伤。

  秦砚北两步迈过台阶,上面的玻璃对开门在里面上了锁,能看见锁链挂着,以及前面不远,或坐或站的三个人。

  他面无表情,回身进车里随手拿了一个给云织常备的保温杯,一言不发地重重砸在玻璃上。

  她害怕被关起来,害怕没有自由,从小吃够了苦,为了逃出控制已经遍体鳞伤,他却为了留住她,像那些凌迟都不够的人渣一样,强行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渐深的夜色里,秦砚北眼尾滑下清晰的水痕。

  他钢铸一般的手臂挥开第二下,玻璃上的蜘蛛纹就承受不住,发出让人牙酸的碎裂声。

  里面的三个人惊慌站起来,几乎是同步往这边走,江时一站得最深,在目睹是谁的一刻,彻底面无人色。

  他呆滞几秒,手颤着开始打电话,他带的人都留在云家房子附近,就因为他确信这个地方除了云家父母没人知情,就算秦砚北找到随良,也不可能这么准确地找到这里!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的!

  拨出去的电话第一声等待音响起。

  门外的保温杯就不堪打击,迅速损坏变形,秦砚北毫不可惜地扔开,“砰”的撞地声中,他直接攥起拳,狠戾地继续砸向那些朝四周大片蔓延的裂纹。

  第二声,还没有人接,江时一从没有感觉过时间漫长到恐怖。

  秦砚北手背关节染红,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玻璃门极度悚人的“哗啦”炸开,他踢开碎块,脚碾着满地狼藉,一步一步走进大厅。

  云家父母已经吓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两个从不迷信的,某一刻夜色模糊,都两股战战地以为撞上什么阴邪的鬼神。

  后面车声连续不断地抵达,几辆高大越野戛然停下,车灯如同光柱,从秦砚北背后笔直地照进一楼大厅,把他的五官彻底隐藏,只有一道颀长笔挺的漆黑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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