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九
他话还没说完,纪封已经游出去了。
纪封疯狂地向前游着,终于找到了中年大叔那辆车。
他游到车窗外时,看到车里面被困着的许蜜语已经是快要窒息的状态。
他心慌得好像自己也快要窒息一样,他强令自己镇定,立刻用安全锤把车窗玻璃破掉,把许蜜语从车腔里拉出来。
他抱着她浮出水面,大叫她的名字,告诉她呼吸、喘气。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恢复过来了,她没事!
一瞬里他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恐惧,他哪怕晚来一步,她也许已经……他不敢去想那个恐怖字眼,他后怕极了。
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像在抱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一声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颤抖和恐惧。
怀里的人渐渐有了反应,她推开他,看向他。
当看清他的脸后,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纪封?怎么是你?我刚刚以为我死定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很不甘心,我还没有听到你要对我说的话!”许蜜语哽咽着说。
纪封被她哭得心都发麻。看她哭得满脸眼泪,他心里全是后怕和心疼。
他抬手擦她脸上的脏水和眼泪,哑着声地问她:“许蜜语,你别胡说八道,你告诉我你要是死了,你让我还怎么活?”
说完他后怕到浑身都在发抖,他看着她狠声狠气地说:“许蜜语,今天我受够你的惊吓了,你让我落下心病了,后半生你得对我负责!”
说完他用力地吻住她,吻得密不透风,吻得不管不顾。
许蜜语也疯狂地回应他。
这时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咳咳……老板,蜜语姐,求你们冷静点,不如我们先都游出去,你们再继续kiss?”
薛睿的声音总算拉回半身还淹在水里却不管不顾疯狂互诉爱意、旁若无人热吻的两人理智。
三个人总算游出隧道上了车。后来听新闻说,隧道里没有人被淹死,大家都想办法成功逃生了,许蜜语松了一口气。
在车上,纪封交代薛睿:“公寓地势低,应该积水很严重,直接回酒店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就再也没看过旁处,全落在许蜜语身上。
一路上,两个人坐在后面,四目直直相对,眼神全都长在对方身上了似的。
车外的雨还在下着,车轮滚在积水的马路上发出裂帛一般的声音。那水声叫许蜜语心有余悸身体颤抖,但纪封握住她的手给了她温暖和安抚,让她渐渐平静心安下来。
前座薛睿不甘心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在这样的天气里辛苦开车还要被喂狗粮。
他看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是第二天了。
他开始坏坏地强行插话:“老板,过十二点了,你昨天收菜了吗?”
纪封猛地一皱眉。
他忘了。
坚持了十来年的事情,竟又中断了一次。
“在动车上你怎么不提醒我?”纪封没好气地转头,通过后视镜瞪着前面开车的薛睿。
“火车上不是信号不好么……”薛睿从后视镜里瞄一眼纪封,弱弱地说。
许蜜语看着纪封怪生气的样子,再看看薛睿一副怕怕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断掉一天,很严重吗?”
纪封立刻回头安慰她:“不严重。”
薛睿拆他的台:“是不太严重,就是回去懊恼一下,踢踢拖鞋搓搓头发拍拍桌子什么的……”
“啊?”许蜜语好奇起来。
薛睿告诉她:“这么跟你说吧蜜语姐,就农场种地这事儿,纪总他坚持了十几年,每天都做,一天都不断。他坚持到什么程度呢?当初开发这款游戏的公司要倒闭,纪总干脆把这个公司直接给买下来了,就为坚持住这件事儿。”
许蜜语听得瞪大眼睛,里面全是不可思议。
“可是为什么要坚持这件事十几年啊?是有什么含义吗?”
不就是在网上种地收菜吗?
“我以前也问过纪总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个无聊的游戏,”薛睿从后视镜看了许蜜语一眼,说,“纪总当时跟我说,他是想借着这个无聊游戏磨炼一下毅力。他说他想看看有没有一件事是他可以坚持做一辈子的——就每天都不停,每天都坚持,做到一辈子,哪怕是一件无聊的事。”
许蜜语听到这,忍不住咂舌:“这听起来倒像是他会做的事。”
他有绝对坚定的意志和毅力,只要他决定做一件事,就可以一直坚持去做,哪怕是件无聊事。
薛睿看了眼后视镜笑着说:“不过后来纪总把农场游戏和助农的公益活动结合起来了,所以现在这款游戏还蛮有意义的。”
许蜜语“哇”了一声。这更像是纪封会做的事了——他会让无聊的事也变得有价值。
纪封不满许蜜语和薛睿这么一唱一和,好像当他不存在似的。他捏了一下她的手,为自己被冷落而发出抗议。
但许蜜语没理会他,她继续向薛睿确认:“所以种地收菜这件事,他真的十几年来从没有间断过一次吗?”
如果能把一件事坚持到这个程度,那还真是相当厉害。
纪封在一旁不满地出声:“你问他干什么,当事人就在你旁边,你问我。”
许蜜语转头看他。纪封很言辞凿凿地回答:“对,从来没断过。”
许蜜语心里想:哇。
但薛睿马上又拆台:“蜜语姐,你别听纪总的,他断过两次呢,但是他要面子他不说。”
纪封马上叫他闭嘴,不然就让他丢饭碗。
许蜜语也马上告诉薛睿:“你不会丢饭碗的,他就是吓唬你。那他断的是哪两次,为什么会觉得没面子啊?”
薛睿从后视镜里瞄一眼后座的纪封,确认他虽然一副冷酷愤怒的厉害样子,但坐在许蜜语身边时他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于是笑嘻嘻地说道:“一次是你们分手那回,纪总断了种地好几天。那阵子他情绪坏得很,处处找大家的茬儿,看谁都不顺眼。”
许蜜语听完转头去看纪封。纪封故作掩饰:“谁因为分手情绪不好了?没有的事。”然后转头去看车窗外,一副没那事不想多谈的样子。但他的耳朵尖红了。许蜜语看得心里一阵酥软。
如果不是薛睿在,她真想抱抱他,拍拍他的背安慰一下他。
薛睿的声音突然响起:“第二次断掉嘛,就是今天了。啊不对,严格说已经是昨天。纪总在动车上着急见到你,早把这事忘掉了。一下动车看到雨下这么大,又联系不上你,只顾着拼命去找你,更想不起来这件事了。所以就,又断了一次。”
说到这薛睿的声音一下变得郑重起来:“蜜语姐啊,我今天算彻底看明白了,你对我们纪总来说真的很重要啊,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破掉十几年习惯的人呢。”
许蜜语心里瞬间涌起暖流,眼底也热得发烫。她何德何能,在人生迈入而立之年后还能得到这样一个处处优秀不凡的男人来眷顾。
她悄悄伸手去握纪封的手。纪封虽然还看着窗外,却立刻回握住她。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许蜜语刚要下去,却发现自己脚上居然丢了一只鞋子。应该是在隧道时丢的。
回程的一路上她满眼满身心地只顾着纪封,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鞋子掉了一只。现在要下车了,她不由有些傻眼。
纪封二话不说,下了车子绕到许蜜语这边,拉开车门,弯腰把她脚上另一只鞋也干脆摘掉,随手丢进车里,然后向前探身,一把把她公主抱起来。
许蜜语惊得一声低叫。
“快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的!”她央求纪封。
纪封却抱着她不放,甚至还嚣张地颠了一颠,吓得许蜜语赶紧抱紧他脖子。
纪封交代薛睿:“你直接开车回家吧,白天给你放一天假,回去好好睡一觉。”
然后转身,抱着许蜜语就往酒店里面走。
许蜜语见没办法制止纪封,只好把自己的刘海全都扒拉到前面来,挡住自己的脸,再努力把头使劲埋向纪封怀里。
许蜜语能感觉到,纪封抱着自己穿越大堂走向电梯区的一路上,大堂里的每个人,虽然都在若无其事地假装忙他们自己的事,但其实他们全都在竭力把脖子抻到最长,瞪着惊呆的眼睛想看清纪封抱着的女人到底是谁。
许蜜语被这些打探目光穿刺得使劲抱着纪封脖子在他颈间把脸埋了又埋。
纪封显得很开心,上了电梯还逗着她问:“这么喜欢我的脖子?”
回到房间,纪封担心许蜜语淋了雨泡了水会着凉,立刻把她放进浴室让她洗了热水澡。
这个热水澡后来他也加入了。
他实在没能忍住,于是在蓬蓬头下,在浴缸里,在洗手台前,都按住了她。
终于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穿好浴袍后,纪封把许蜜语抱到大卧房里面。
许蜜语看着卧房里那张床,脸一下就烧起来。
他们的第一次,就曾经发生在这里。
纪封把许蜜语按坐在床上,亲她嘴唇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有点东西要给你,你坐这等我一下。”
第91章 我的蜜语纪
许蜜语看着纪封把自己抱到床上之后就开始在房间里到处地翻,抽屉、衣柜、储物间,甚至保险箱。
等他再回到床边时,他怀里抱着一大捧各式各样的巧克力。
他把手臂一撒开,巧克力像雨一样下在床上。
许蜜语看着这些巧克力,又惊又喜,抬头问纪封:“你怎么会买这么多巧克力?”
纪封故作一张冷脸,很拽地说:“出差的时候路过,看到了就顺手买了。”
许蜜语扒拉着那些巧克力,挑出其中几种,举起来抬头看着纪封,反驳他:“你不说实话!这几种巧克力不在一个地方卖的,而且不努力找根本就是买不到的。要我看,你明明就是每出差到一个地方,就特意去搜当地的巧克力买回来,因为我爱吃!”
她一边说一边拆了巧克力的包装,塞一块在嘴里。
入口即溶,味道甜美得醉人,一甜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许蜜语冲着纪封笑起来。
那笑容让纪封一下就不能再把持自己,他把许蜜语推倒,封住她的嘴唇,舌尖探过去,去卷夺她口里的甜蜜。
巧克力的甜融进他们彼此的唇齿间,让他们全都陷入意乱情迷。
窗外的风雨变小了,房间里也重归安静。许蜜语和纪封彼此相拥。
他拥着她,头埋在她颈间,她的下巴也抵在他肩膀上。
许蜜语抬手按着纪封胸口,抵着他的怦怦心跳轻声问他:“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
声音里有婉转低幽的微哑。
纪封的气息徐徐拂在她颈畔:“在隧道里时已经告诉你了,下半辈子你得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