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进城记 第178章

作者:东边月亮圆 标签: 婚恋 爽文 年代文 甜文 现代言情

  眼下最重要的是吃饭,天黑得都不成样才轮到一家三口。

  闻欣已经饿得慌,吃两个汉堡后靠着椅背说:“真饱。”

  虞得得也是一副撑着的样子,打嗝说:“妈妈抱抱。”

  闻欣了然地拍着他的背哄着说:“吃完就要睡,你是猪吗?”

  虞万支觉得挺像的,把餐盘里的东西都吃干净才说:“回吧。”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虞得得的小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晃着。

  闻欣快抱不动他,跨座上摩托车都有些费劲,坐稳后用围巾给他盖好。

  不过这天气,冷风到处跑,盖什么都不顶用,尤其是露在外面的小脸冰冰的——做家长的多思多虑,生怕捂住他的口鼻,只能这样。

  到家,虞万支赶紧给儿子换睡衣,手脚擦擦后塞进被窝里。

  这会功夫,闻欣已经在客厅里算三遍账,看他出来说:“咱们存折上有两万八。”

  国棉厂家属院的房子能卖小两万,现在住的这套装修不错,值个十万,满打满算,家底就这么多,咬咬牙还三十年贷款也不是不行。

  可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说不准没还完,人两腿一蹬走,债留给子孙后代。

  虞万支拉开凳子坐下说:“我也下不了决心。”

  他好几天前就有这个念头,连房贷怎么还都细细打听过,只是三十年不管于任何人来说都太可怕。

  闻欣双手撑在桌子上,托腮说:“买的话,户口能落实,可压力就太大。”

  他们现在每个月能攒两三千,吃穿也不愁,日子过得好端端的,朝着计划稳扎稳打。

  但从另一方面,她说:“不买的话,政策又讲不好,天天担心蓝印户口彻底取消。”

  不是她无端猜测,而是流言满天飞,况且一百五十平对三口人来说也是特大房子,装修都要多出三五万的。

  大家的顾虑都差不多,虞万支叹口气说:“要不再等等,明年生意上我努把力。”

  节流是不成了,不如开源。

  闻欣心想还要怎么努力,眼睛转转说:“要不让得得抓阄?”

  反正户口主要是为他,干脆给儿子做决定。

  虞万支觉得是个好主意,开玩笑说:“那我叫他起来开会?”

  家庭会议,他一个人呼呼大睡算怎么回事。

  闻欣被逗乐,撑着桌子俯身亲他说:“我们都很努力了。”

  孑然一身到异乡,混到今天不容易。

  虞万支捧着她的脸说:“你特别漂亮。”

  不是,这会是该夸样貌的时候吗?

  闻欣教育说:“不是讲我贤惠吗?”

  贤惠这个词吧,虞万支很难套在她身上。

  他听着洗衣机滴滴两声,说:“我去晒衣服。”

  闻欣嘻嘻笑,双手一摊说:“你先牵一下。”

  虞万支不明所以,还是照做。

  闻欣凑近些,看着他的眼睛说:“是不是牵着很舒服?”

  她从小种地,少年时打工,手上有一层薄茧,不过这几年养着,天天涂雪花膏,变得细皮嫩肉起来。

  虞万支暧昧咬着她的指尖说:“也很甜。”

  这人,闻欣抽出手说:“所以快点干活去。”

  虞万支一脸点头哈腰的谄媚样,跟他的长相不符,透出点滑稽来。

  闻欣双手交叠于胸前,昂着下巴说:“待会重重有赏。”

  赏啊,阳台上的风吹不散虞万支心头的火热,整个人几乎被燃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30章 抓阄

  明天见

  关于要不要买新房这件事, 夫妻俩是花很大时间琢磨的。

  毕竟他们手里的钱就这么多,一口气全花出去又要还贷款,实在叫人狠不下心。

  因此思前想后, 闻欣还是决定把最后拍板交到儿子手上。

  这天托儿所放学,一家三口去吃涮羊肉。

  铜锅的热气慢慢蒸腾,虞得得馋得说:“爸爸,熟了熟了。”

  这肉下去转两圈本来是能吃, 但做父母的总想着更保险点。

  虞万支又等三十秒, 这才捞起来说:“饿不着你。”

  虞得得跃跃欲试想自己用筷子吃,也不想想人才到桌子哪儿高。

  虞万支轻轻吹着, 喂他说:“坐好了!”

  吃东西的时候, 虞得得最老实,靠着椅背,两只手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

  闻欣看他的小嘴一动一动的, 生出为人母的怜爱来。

  从这个孩子出生之时,她好像做好为他随时付出一切的准备,虽说半数时间是气到头疼。

  好比此刻,下一秒虞得得就试图从爸爸手里抢过筷子, 把桌上调料碟打翻, 浓稠的麻酱往下滴。

  一勺酱五毛呢,倒霉孩子。

  闻欣习以为常地收拾着骂道:“虞得得,从你的零食钱里扣。”

  虞得得不敢讲话,就是委屈地嘴巴一扁。

  对他来说,每个礼拜那点零食本来就不够塞牙缝, 可哭出来怕挨骂, 只能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就可怜, 不过虞万支当没看见, 颇为温和说:“还吃不吃?”

  天塌下来,虞得得都记得张开嘴。

  他吸着鼻子咀嚼,安安分分没多久,又活泼道:“妈妈,鸡鸡。”

  托儿所怎么没教他学会斯文,桌子之间挨得这么近,闻欣都不好意思起来。

  她正要说话,听到一声嘹亮的鸡鸣,茫然左右看说:“搁哪呢?”

  虞万支也没瞅见,上下打量着说:“这又不是卖地锅鸡的店。”

  不单他们在找,店里多数人也在嘀咕着。

  还是虞得得先伸着手重复说:“鸡鸡。”

  顺着儿子手指的方便,夫妻俩看过去,还真是只鸡,在麻袋里露出个头来。

  它待的这角度,也只有矮墩墩的虞得得能看见。

  闻欣为自己刚刚的想法道歉,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说:“不好意思啊。”

  虞得得礼貌道:“没关系。”

  其实是顺其自然的,压根不知道是咋回事。

  闻欣又觉得他可爱起来,结完账把单子拆两半说:“左边是买,右边是不买,得得你抽一个。”

  虞万支还以为会用一种更郑重的方式来做选择,啼笑皆非说:“你还不如让他点兵点将。”

  闻欣理所当然道:“他念不了那么长的话。”

  也是,到现在讲十来个字还打磕巴呢。

  夫妻俩双目炯炯有神,饱含希冀看前方。

  虞得得的目光在父母之间移动,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在“抽一张”的指令下,缓缓伸出手。

  不过他还以为是做游戏,虚晃一枪,快速收回来,自己嘻嘻笑。

  闻欣那口气都提到嗓子眼了,无奈道:“正经一点。”

  不到三周岁,哪有什么正经的时候,跟小盲流似的,成天就是嬉皮笑脸的。

  虞得得按自己的节奏走,跟逗着父母玩似的,最后才把小手往妈妈左手上一拍说:“还要玩。”

  小崽子,虞万支抱着他举高说:“你要做城里人了,知道吗?”

  对他们这代人而言,城市户口曾是件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东西,只是现在不吃供应,稀缺程度略有降低。

  但不可否认,他们还是为此高兴。

  闻欣想起件旧事来说:“我姐考上县中的时候,村里给发了三张工业券。”

  小地方,能考上一个不容易,想给发点像样的奖励都拿不出什么,据说券还是硬生生私人口袋里抠出来的。

  别看少,那可是领工资的人才有的,跟乡下地界没关系,姐妹三个围成一圈细细研究买点啥,夜里躲在被窝里悄悄商量。

  因为钱是闻欣的私房,她有很大的发言权,最后狠狠心只买一条毛巾——裁成三块用。

  现在想想,好好的新东西都给糟蹋了。

  虞万支听着还心疼呢,说:“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十好几年,闻欣竟然没有心路历程的回忆,狐疑说:“是啊,六毛钱买的,我捡多少山果子才凑出来的。”

  山果子是一种中药,春天里赶着料峭上山,一年就攒个三五块的。

  虞万支以前也捡过,说:“我当年就是揣着这些钱来东浦的。”

  虽说是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好歹有个路费,不然十来岁而已,只怕刚出门就饿死。

  这样讲起来,他们从前说不准在一座山上偶遇过,毕竟两个村子之间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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