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 第110章

作者:春与鸢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婚恋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看见沈颐洲大步走近。

  毫无怜悯的力度,他抬手将严琛狠狠地扇倒在地。

  因背对着大门的缘故,严琛毫无防备,直接被扇到了一米之外的地上。

  他眼前瞬间发黑,几秒过后,挣扎着抬起头。竟看见是沈颐洲。

  严琛嘴脚流出鲜血,狰狞地笑着就要爬起来。

  沈颐洲却没给他任何机会,他伸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将严琛重新打回到地上。

  他试图站起来一次,沈颐洲就给他一巴掌叫他趴下。

  淋漓的鲜血流在光洁的地板上,被严琛的手掌擦出骇人的痕迹。

  最后,他头脑几乎摇摇晃晃不再清醒,却还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梁风,一次一次地用手无力地撑地,试图站起来。

  ——直到他的手指被沈颐洲黑色的皮鞋一个一个地踩住。

  沈颐洲缓缓地蹲下身子,看着严琛。

  似真的不理解,淡声问他:“你没听到我妻子刚刚说:‘放开’吗?”

  “嗯?”

  他一直看着严琛,直到他彻底失去意识,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才施施然地重新站起了身子。

  目光转向梁风,看见她跌坐在镜子前,满脸苍白。

  像被他吓到。

  像被她吓坏。

  她声音破碎到几乎连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眼眶殷红:“……你…都听到了?”

  沈颐洲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蹲下,垂眸用手帕将手上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笑了笑:“听到了。”

  梁风心如死灰,看着不远处地板上的严琛,和他此刻轻描淡写的表情。

  那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好像也是打在她的身上。

  她的结局会好过严琛吗?

  不会的。

  她只配死得更惨。

  那颗炸/弹在此刻爆炸了。

  凌厉的碎片在一瞬间插/入她的每一寸皮肤,她以为她做好了准备的,她以为她不会再怕的。

  可这一刻,心痛和恐惧还是叫她剧烈地蜷缩在了一起。

  他都听到了,包括那些严琛的谎言。

  每一块骨头都被敲碎,每一寸血肉都被刀剜。

  她穿着圣洁婚纱的这一天,变成了地狱里最最丑陋的恶鬼。

  身体痛得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眼泪淙淙地从麻木的眼眶里流下。

  是她罪有应得。

  是她罪有应得。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如今根根都插在她的心上。

  她看见沈颐洲将带血的手帕放去了一侧的地上。

  而后,朝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心脏开始汩汩流出冰冷的血,呼吸变得凌乱而急促。

  梁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她接受一切惩罚。

  不会反抗。

  可她咬牙等了片刻,却没感受到任何的痛

  因那只抬起的手,只是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里。

  温热的手掌、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将她紧紧地揽进了他的怀里。

  梁风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被他的胸膛熨帖。

  睁眼去看他,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

  不知到底是害怕、惊恐、困惑还是不舍。

  模糊的视线里,他的脸已经看不清。可是他那样温柔的指腹缓慢地擦尽她脸上的泪水。

  而后,手指将她的碎发捋至耳后,淡声问道:

  “以前在乡下吃了很多苦吗?”

  梁风泪如泉涌,不知如何作答。

  他又问:“你继父不给你吃饭?”

  “……沈颐……别再……”她声音彻底地破碎,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想求他不要再问了。

  可沈颐洲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以后变成沈太太,不再叫你吃苦了。”

  -

  沙发上,沈颐洲在检查梁风的身体。

  严琛被司机拖了出去,地板上清理得干干净净,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婚纱被沈颐洲脱了下来,她几乎赤/裸/裸。

  沈颐洲仔细地查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的皮肤,像是查看一件仅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小腿上有不知道磕在哪里来的淤青,两条手臂上大面积的青紫。

  脖颈和下颌处,他手指轻轻略过,梁风就痛得皱起了眉头。

  但是好在,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沈颐洲要帮她把婚纱重新穿起来,梁风却僵硬地定在原地,一动不肯动。

  从刚刚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再问,什么都没再说。

  他明明听到了严琛和她的对话,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说。

  还要帮她把婚纱重新穿上。

  明晃晃的镜子里,梁风看见自己几乎赤/裸/裸。也像是现在,她从内到外,如何不是赤/裸/裸?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摇摇晃晃,梁风推开沈颐洲要帮她重新穿上婚纱的手,站了起来。

  明亮的顶灯在这一瞬间变得刺眼,她微微闭上双眼。

  而后,睁开。

  无声地看向了他。

  向神父忏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自欺欺人,企图一辈子做个胆小鬼。

  现在呢,看看她的下场。

  沈太太?

  她心里笑得想哭。

  结婚证是假的,婚纱照不会再有了。

  怎么还会是沈太太?

  梁风觉得太累太累了。

  就到这里吧,她不想再错下去了。

  “沈颐洲,”安静的灯光下,她像是一张白皙的、干净的

  却千疮百孔的纸片。声音轻而漂浮,“我那时接近你,就是为了迅速地拿到一大笔块钱。我妈妈身体不好,我继父欠了大笔账还不完。我妈妈那时每天为了帮着还账身体越忙越差。”

  “严琛看出我那时走投无路,提出让我去接近你的想法。我自己接受了这个办法,并且承诺帮他一次作为回报。我故意勾引戴明善,制造出他想揩我油的假象,然后叫你发现,弄砸了戴明善的生意。严琛在这次招标里拿到了一大笔钱。”

  “而后,我原本应该不再欠严琛任何东西,但是他威胁我如果不继续帮他,他就会揭穿我的真面目。我不敢再请你帮忙,害怕被你发现。所以拜托贺忱帮我引荐一个人。贺忱拒绝了我。”

  “后来,我决定离开。因为我那时不知道轻禾是你的妹妹,你又不再回家。露水情缘,断了也就断了。而我是个胆小鬼,不敢向你坦白,只一走了之。”

  她这样平静、缓声地将所有的故事和盘托出。原来他们之间的故事,这样的短,这样的苍白,这样的充满算计。

  可心里轻得像是一缕尘埃,终于缓缓地落了地。

  梁风不再去看沈颐洲,她走到自己来时换下的衣服旁,已准备要离开。

  却听见身后,沈颐洲很轻地笑了笑。

  她转头无声看过去。

  灰色的沙发上,沈颐洲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支烟,抬眼,看着她: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梁风站定在原地。

  他似是一点都不惊讶,眼眸里有几分冷意,却仍是拂着笑的。

  又说道:“从你那天问过贺忱之后不久,我就知道了。”

  以为自己早已坠落到了谷底,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听见胸膛里呼啸而过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