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嘉卉
然后问了句:“你说,怎么会有亲妈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
就算没养过,难道她就不是自己亲生的了?就能做到这么绝情,对她不闻不问?
温见琛把手机摁灭,放到床头上充电,应了句:“谁说是亲生的?”
裴冬宜疑惑地啊了声,温见琛就道:“你没听项芸或者谁跟你说过吗,章太太跟章总是二婚,章总先是章太太的姐夫,章太太的姐姐没了之后,章总才续娶的章太太,不过二十几年前的事,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说了。”
“啊这……”
裴冬宜震惊到有点语塞,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看来自己真是太孤陋寡闻了,还不如温见琛知道的多。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连自己家的事都没搞明白呢,比如大伯和大伯母具体跟温家有什么旧怨,她就不知道,只听说是跟温见琛的大伯有关,每次听他们提起对方,都说是个小人。
这么一想,她又心安理得了。
接着问温见琛:“那章家这个亲生女儿,就不是章太太生的咯?”
温见琛嗯了声,“前章太太是难产死的,应该是羊水栓塞,章总以女儿需要照顾为由,前章太太五七刚过,现在这位就进门了,进门之后一直悉心照顾还在襁褓里的章小姐,直到孩子上小学以后,章太太才生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褒贬来,“章总多次在外人面前盛赞太太贤惠,说她为家里付出良多,对女儿视如己出,教育得非常好,母女感情亦十分亲密,章总有次醉酒,跟我大伯说,他觉得能娶到章太太是三生有幸。”
听起来真的好感人,真是夫妻和美,家庭幸福呢。
但裴冬宜忍不住大开脑洞,“你说……有没有可能,章岚芷其实是亲生的,是章总跟章太太亲生的,李代桃僵,换了那位章小姐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要不然,何必为了一个养女大费周折,还想用项目和股份做嫁妆,跟温家攀上关系?
再怎么看重养女,也不至于这样吧?
温见琛哼笑一声,语气意有所指,“你仔细看就知道了,章岚芷跟章太太颇为相像。”
裴冬宜忍不住哇了声,好奇到在床上滚了几下,嘟囔道:“我现在倒有点希望章家派帖子请我们去章老爷子的寿宴了。”
温见琛才发现她这么爱凑热闹,笑了声,“想去的话……到时候让大嫂带你去。”
“真的吗?!”裴冬宜下意识发出惊呼。
她甚至翻了个身,向温见琛靠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霎时间缩小。
温见琛听到她兴奋的声音,闻到从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香气,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味道,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愣了一下,他回过神嗯了声,什么也没说。
只是突然不知道还说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加快。
裴冬宜以为他困了,就说了声晚安,然后翻身躺好,也开始睡觉。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保持着,没有恢复到睡前,温见琛发现了,因为今晚裴冬宜睡着后滚到他身边的时间,比之前早了不少。
而且这人今晚没抱枕头,改抱他胳膊了,他犹豫了两秒,决定就这样吧,总不能每次都把人推开,对吧?
第二天周一,温见琛和往常一样去上班,起床的时候,他听裴冬宜嘟囔了一句不知道白天做什么才好。
他摇摇头叹口气,这些人打算去哪儿玩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最近天气非常热,谁也不想出门,大家在屋里打麻将,中途裴冬宜想喝冰红茶,就把位置让给纪苓薇,下楼去了厨房。
她从柜子里翻出红茶,找一个干净的平底锅,将茶叶放进去小火焙炒到香味出来之后,倒入适量白砂糖炒出焦糖,然后才是倒入矿泉水煮茶。
煮茶汤的时候,她将柠檬切片去籽,待红茶煮好,放进大块的冰糖,搅拌融化后晾至室温,放进新鲜的柠檬片,再放一点点盐进去,让甜味更加突出,最后放进冰箱。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下楼来了,看样子打麻将也觉得没意思了。
裴冬宜把一大壶冰红茶从冰箱里拿出来,大家一边喝着凉爽的茶汤,一边讨论要不要把后院布置一下。
“放个月亮灯,再挂一串小灯,晚上亮起来的时候肯定特别好看。”
“再放一把遮阳伞,摆上桌椅,喝下午茶肯定超级爽。”
“刚好几位男士已经把草坪和花草料理过一遍了。”
“那我们明天去逛一下家居市场?”
“月亮灯网上也有啊,要不现在就看看要不要下单?”
“好啊好啊。”
裴冬宜端着杯子加入大家的讨论,正讨论到遮阳伞要什么颜色比较好看,就听见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她听出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连忙暂时退出讨论,去找手机。
电话接通,温见琛在那头对她说:“秋秋,你现在开车来一趟我们医院。”
第二十七章
裴冬宜先是注意到温见琛对她的称呼, 秋秋。
他开始像其他人那样,叫她的小名。
裴冬宜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感觉是别人叫她时不会出现的, 父母呼她小名时是疼爱,朋友之间是因为亲昵, 而他说起来, 让她觉得既亲昵, 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 然后才是好奇地问:“现在吗?去做什么?”
“买的助农物资回来了,你来取一下,顺便给家里送过去。”温见琛的声音在那头淡淡的,有种不易察觉的笑意。
裴冬宜哦了声,他忽然又改口:“算了, 你先别忙着来, 等太阳没那么晒了再过来吧,不着急。”
裴冬宜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忙问道:“太阳下山了才不晒,那会儿你都下班了, 还要我去么?还是说,你是打算今晚我们回家吃饭?”
“不是。”温见琛笑着否认, “同事有事请假,我帮他值今天的班, 晚上就不回去了。”
裴冬宜啊了声,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能下班?”
“明天晚上。”温见琛解释道, 本来就不是他的值班日, 也就不存在明天下夜班这件事。
裴冬宜微微一怔, 随即担心得眉毛都纠结起来了, “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这样人会垮掉的吧?”
她的语气担忧,温见琛心里一暖,又不想让她担心,便语气轻松地笑道:“这有什么,连续一周没回过家我都试过,才三十多个小时,这是很正常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裴冬宜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想不出来如果是她,高负荷高强度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候后,会是什么状态,又要休息多久才能缓过来。
温见琛还有工作,说完事情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裴冬宜一脸担忧地回到客厅,谭夏见状,关切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温见琛让我一会儿太阳下山了去他单位拿东西。”裴冬宜应道,叹了口气。
谭夏有些疑惑,“……你不想出门?还是东西不好拿,他怎么不下班顺便拿回来?”
“他同事请假,他今天值班。”裴冬宜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他这样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她以为自己的担忧会让大家产生共鸣,却没想到,共鸣是产生了,但大家是共鸣温见琛的。
一个个都安慰她:“他说的没错,其实问题不大的,只要不是长期这么作,就没事。”
“人没那么容易死的,生命非常脆弱,也非常顽强。”
“而且他还是医生,要是有什么事,在医院要救命最快了。”
谭夏和宁涛都是熬夜熬习惯了的,跟大家分享起自己为工作熬的那些夜:“项目出了问题,一边要安抚国内的合作伙伴,一边要跟国外的总部交涉,老板都不休息,我怎么好意思走。”
“看盘,开会,午餐时间都在跟相熟的研究院或者公司领导聊工作,去调研,去研究赛道,我每天工作至少十二个小时,一年起码有两百天在出差,我的每一分钱都用血汗挣来的。”
谁不是呢,肖桦可以为了写一首歌把自己锁在空房里不眠不休十几天,纪苓薇可以为了手下艺人的一个代言合约四处奔波还要陪吃饭陪喝酒,张栩宁拍戏时可以寒冬穿短袖酷暑穿棉袄,谢微媛也会为了演出日夜练习练到粘义甲的胶布撕下来时手指头都在流血。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为了讨一碗饭吃,为了活得更好,或者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都不容易,就连裴冬宜自己,也要连夜写教案,还要经常被家长找麻烦。
宁涛笑道:“所以其实我很喜欢来这个节目,既工作又能休假,那种感觉你们知道吧?既度假爽到了,又没有因为浪费时间去度假而有负罪感。”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在这一刻,他们的脑回路是一致的,他们跟温见琛一样,都是社畜罢了。
看监控的孟导:“……”不如这个节目改名叫社畜的度假时光好了:)
不对,谁还不是社畜啊?!我们也是啊!!!
这个节目就应该叫一群社畜和另一群社畜在一起的三个月!!!
孟导:骂骂咧咧jpg
烈日炎炎的午后,纪苓薇在打电话跟进手下艺人的情况,难得来了灵感肖桦在房间写曲子,谢微媛在打谱,张栩宁在挑剧本,谭夏和宁涛在对着电脑一个看大盘一个回邮件。
只有裴鸳鸯这个小猫咪是真的在悠闲度假,裴冬宜给它喂了几块冻干,压低声音哄它:“自己玩好不好?不要打扰叔叔阿姨们工作哦。”
裴鸳鸯抬头蹭蹭她的脸,安静地在沙发边上趴下来,尾巴一下接一下的左右扫来扫去,慢慢就眯起眼打盹了。
裴冬宜去厨房,重新做了一大锅冰红茶,准备到时候顺便带给温见琛。
快五点的时候太阳已经不晒了,尽管天气还是热,但裴冬宜已经提着大包小包出门了。
除了用保温壶装着的一大壶冰红茶,裴冬宜还给温见琛带了鸡丝凉面和青椒牛柳,张栩宁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忽然对妻子说了句:“我想起拍戏的时候,你每次去探班的样子了。”
也是像裴冬宜这样,打扮得精致妥帖,拎着很多吃的用的,换过很多交通工具,走过很多路,去到他身边。
谢微媛笑眯眯的收回目光,“夫妻嘛,就是这样的。”
张栩宁笑起来,伸手勾住妻子的脖子,送上亲昵的亲吻,厨房里传来纪苓薇和谭夏的说话声:“秋秋做了鸡丝凉面和青椒牛柳,咱们晚上是不是不用做菜了?”
“不够吃的吧,我再拌个黄瓜,让老宁做个金针菇肥牛?”
“这个肖桦会,让他做,别整天待在房里不动,坐得骨头都酥了。”
白日最后的阳光照在花园的草坪和花树上,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胆肥的裴鸳鸯跃跃欲试想要扑它们,在草坪上跑来跑去地追。
不远处导演组借住的别墅里,孟导捧着水杯,一边欣赏落日,一边感慨,感谢几位老板,既不抠搜,也不要求流量,更不限制和插手拍摄事宜,才有了现在这么和谐的节目啊。
宁总说得没错,这就是度假(划掉)工作啊!
裴冬宜将车停在一附院的地上停车场,这里离急诊楼不远,她提着帆布袋,踩着细跟鞋就进了急诊大门。
进门以后,她站在一辆平车旁边左右张望,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往哪边走,最后只好去分诊台问:“请问医生办公室往哪边走?”
护士往右边一指,“前面那个路口就是。”
她道了谢,转身往办公室走去,细跟鞋的鞋跟敲得地板嘚嘚作响,护士好奇地看一眼她窈窕摇曳的背影,问同事:“这是哪床的家属?”
同事摇摇头,“不知道,那么多病人呢,怎么可能每个家属都认得。”
裴冬宜一边走一边往左歪头,仔细地去看门上的牌子。
找到医生办公室,她站在门口,小心地往里张望,里面人不少,都在忙工作,不是在电脑上敲键盘,就是走来走去拿东西,她看了一圈,没有一个身影是熟悉的。
叶远刚把一张病危通知单贴到病历上,回头就看见门口有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漂亮姑娘像是在找人,他便问道:“你找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