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萝萝
这是李航川跟孙斌合力出的第三计。
既然不能投姜予眠所好,又没法请她出去吃饭,干脆买些大部分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碰碰运气。
孙斌说:“女生就喜欢出其不意的小惊喜,电视上都这么演。”
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姑且就信一次,打完篮球回家路上去了趟饰品店,老板给他推荐一堆,他一眼挑中这枚绵羊形状的发夹。
小哑巴的微信名字就叫咩咩,可不就是绵羊?
他简直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陆习准备拆开,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洗手,怕弄脏发夹,挤泡沫搓了一道,洗干净才出来。
他带着绵阳发夹去找姜予眠,却发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哑巴醒着的时候很安静,睡着时更恬静,手臂挤压到脸颊,嘴角看起来胖嘟嘟的,有点可爱。
见她睡着还戴着耳塞,陆习蹑手蹑脚走到她旁边,拇指和食指做出取物的姿势,帮她把耳塞取下来。
耳塞逐渐抽离,陆习扬起指间的小东西看。
他以前有一阵喜欢戴耳机听歌,听着听着就睡着,时间一长,耳朵差点出毛病。之后他对这类长期塞进耳朵的东西避之不及。
听谈婶说,姜予眠睡觉总戴耳塞,今天被他撞见了,他还是秉着做人原则提醒一下吧。
陆习轻啧两声,打算让她多睡会儿,只听见“Duang”的一声,敏感的姜予眠瞬间睁眼。
陆习在倒退时不小心撞到旁边的东西,姜予眠突然被声音惊醒,心律不齐地跳动,眼神带着迷茫和恐惧。
犯错的陆习举手投降:“我不是故意的。”
姜予眠去摸耳朵,发现本该佩戴在上面的耳塞不翼而飞。
“喏”陆习连忙把东西递回去,“我怕你戴着不舒服,帮你取了。”
女孩皱起眉头,显然对他的举动很不满意。
陆习差点指天发誓以证清白,完了还小声吐槽:“耳塞戴久了迟早得聋。”
姜予眠:……
她是说不出,不是听不到。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陆习突然问。
姜予眠盯着他,不言不语。
实在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陆习摆手道:“算了,不管了,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陆习的话一弹接着一弹,不能开口的姜予眠根本来不及接,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枚发夹递过来:“送你。”
姜予眠仰头,按着逐渐平复的心跳深深吐出一口气。
在姜予眠拒绝之前,陆习故意扬声:“路过一家店搞活动送的,我说我一个男的要什么发夹,老板他犟啊,硬要塞给我。”
“反正我拿着没用,给你吧。”
姜予眠一秒戳破他的谎言。
她看不明白陆宴臣,也看不明白陆习。
明明那晚还跟朋友商量灌她酒,转眼又开始各种讨好、赔礼道歉,陆习图什么?
心口闷闷的,她把陆习递来的东西推回去,表示不收。
陆习不由分说将东西留在桌上:“东西我搁这儿了,不要就扔了吧。”
生怕被拒绝似的,他说完就走,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已经看不到消失的背影,姜予眠也无力追上去将还给他。
随便吧,她现在心里很累,无力思考复杂的人心。
姜予眠神色郁郁,晚上都没怎么吃。晚些时候肚子饿了,她又才下楼去觅食。
途径一楼某处,忽然听见陆老爷子在打电话:“这都半年了,还没查清楚?”
她本无意详听,却恰好听陆老爷子提到自己的名字:“我让你照顾眠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我看她回来的时候精神很不好,你今天带她去心理咨询室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陆老爷子态度很生硬:“查不到就查不到吧,别再故意刺激她记忆,我陆家要护一个小女娃还是护得起的。”
过了会儿,陆老爷子又叮嘱电话里的人:“眠眠心思敏感,你要对她更耐心些。”
她站在后面,只能听见陆爷爷的声音,但不难猜测,对方是陆宴臣。
原来是这样啊,是陆爷爷要查真相,是陆爷爷让陆宴臣照顾她。
是了,陆宴臣因为父母的事情对爷爷有着很深的愧疚,只要是陆老爷子开口,他几乎无所不应。
食欲全无。
姜予眠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卧室,把自己锁在房间。
她翻看手机,发现所有对话记录都是她在说,陆宴臣回复。
他从未主动提到自己的生活,正如她从未了解过他。
他真的很优秀,让人看不出,他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以及对某人的交代。
面对这样的人,她心里有怨,却没理由责怪他半分。
她坐在地毯上拉开带锁的抽屉,把金色笔记本抱在怀里,把书桌当椅背,背靠着,静静坐在那儿翻页。
厚厚的笔记本已经写完三分之二,翻一页有他的影子,再翻一页是他的名字。
可惜日记本里的那个人,从不属于她。
姜予眠吸吸鼻子,精神的疲倦席卷而来,将她包裹。
她提不起力气,日记本也落到地上。
再有意识的时候,姜予眠隐约听到有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话,她努力睁开眼,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大概是幻觉吧,她待在陆家的卧室,怎么会看见陆宴臣。
这么想着,她又重新闭上眼睛,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陆宴臣伸手摸她额头,不知是自己手背太冷还是她的额头太烫,温度异常。他把姜予眠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去书房取了体温计来测量,38.2,果然在发烧。
守在旁边的谈婶也很着急:“现在怎么办?喂药还是送医院?”
陆宴臣冷静道:“温度还不算高,先给她降温,观察一下情况。”
“好好。”谈婶赶紧点头,“我这就去打盆水来。”
知道姜予眠晚上没吃,担心她身体情况才上来看,敲门后,姜予眠晕乎乎的来开门,吓了谈婶一跳。
也是凑巧,她准备去叫人的时候,陆宴臣回来了。
陆宴臣可是陆家的主心骨,这会儿测量出发烧,谈婶打水去,准备采用物理降温。
意识朦胧间,姜予眠看到陆宴臣在自己面前。她伸手去推,浑身没有力气,动作软绵绵的,更像是贴上去。
身前贴上来一只嫩白的手,陆宴臣将她抓住放回被窝:“姜予眠,你在发烧。”
被唤醒的女孩睁开眼,干涩的唇微张。
陆宴臣转身准备用棉签给她润润唇,隐约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陆宴臣。”
向来从容镇定的男人在那刻竟手抖了下,他回头,真正听清了女孩说的话:“我讨厌你。”
作者有话说:
求问陆总内心受伤面积
第21章
夜深人静时分, 男人在窗边点燃一支烟。
下午爷爷打电话质问,提到姜予眠的精神状态,他察觉不对, 一查从两个佣人口中得知“处理外套”的事。
他对所有人如此,并不觉得有错,可姜予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陆宴臣, 我讨厌你。”
她讨厌他。
就因为一件衣服?
“咚咚——”
房门半敞开,谈婶敲门提示, 前来汇报姜予眠的情况:“刚发过一身汗,帮她擦了身子, 体温暂时降下去一些。”
“嗯,你去休息吧, 我待会儿过去看她。”陆宴臣灭掉烟头,转身进去了浴室,出来时换了身衣服,身上的烟草味已经去除干净。
姜予眠生病,其中多少有他的原因, 于情于理都该亲自照看。
高大的身影站在少女风格的房间有些违和,他什么也没做, 气场侵占了整间屋。陆宴臣拿体温计又给她测量了一次,确定在往下降, 暂时不需要再做降温措施。
他放□□温计走到桌边,余光瞥见地上一抹金色, 是个笔记本。
估计是姜予眠不小心掉在地上忘了捡,因为被椅子挡住视角, 之前谈婶进进出出都没发现。
他弯腰捡起笔记本, 大约有三厘米那么厚, 拿在手里掂两下。
笔记本算是私密东西,他将翻开的外封合上,随后摆到桌上。
女孩的书桌整洁干净,常用的书籍竖立摆放在靠墙位置,文具收纳放右边,中间靠着笔筒。
叠放在桌面的是两本计算机相关书籍,一枚装在透明盒中的电子手表,还有一对耳塞,是他送给姜予眠的开学礼物。
儿童手表的确是他一时兴起,耳塞是考虑到姜予眠当时情况送的所需品。长期戴耳塞的人在养成习惯后更难摘下来,哪怕待在安静的环境中,他们也会担心中途惊醒,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陆宴臣转头望向床,安静躺在那里的女孩脆弱易折,等真相查清之时,他是否能及时抽身?
这个晚上,陆宴臣在书房跟姜予眠的卧室之间徘徊,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天色逐渐亮时,姜予眠的梦开始多起来,神情也变得不安。她像是被梦魇困了住,侧身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眼角流下一行泪。
陆宴臣摸她额头,突然被抓住手腕。
女孩那只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手滚烫,相反,陆宴臣到了冬季,皮肤温度低。两者互补,皮肤接触的温度达到另一种平衡。
姜予眠朦朦胧胧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梦里反复出现的男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渴……”嘴巴干了一晚上,她现在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