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南雀
“有哪里可以帮助两位的吗?”营业员热情地招待他们,下意识问女方,“是想看戒指还是?”
顾照还蒙头蒙脑,不知道进来做什么,满脸的茫然。
“想看项链,情侣项链。”沈玦星开口替她回答。
营业员很快将两人引到项链柜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店里所有的情侣款项链了。”
沈玦星看了眼,感觉都差不多,就问顾照:“你喜欢哪一个?”
顾照脱离单身一天没到,连有男朋友的感觉都还没适应,突然就让她挑情侣项链了,除了受宠若惊,就是受之有愧。看了眼吊牌上的价格,好的,一条都抵她半个月工资了,更觉得自己不配了。
“不用了,太贵了……”顾照忙不迭拒绝。
沈玦星侧首看着她,认真问:“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顾照一下子被他问住,就算再没有经验,她也知道这种送命题,答不好是要出事情的。
“想的。”她马上低头研究起来柜台里的项链,指着其中两条说,“我看看……这两条吧。”
营业员马上将那两条项链拿出来放在托盘里:“美女眼光真好,这两条是我们的最新款,还是限量的,全世界就三千条。”
两条项链其中女款的吊坠是颗镶钻的星星,男款吊坠则是银色的圆形吊牌,当中有个星星形状的凹槽,边上刻着一圈英文“fall in love”。女款的吊坠正好可以镶嵌在男款的凹槽里,组成一条全新的吊坠。
营业员让顾照转身,要给她试戴:“美女,把头发撩起来。”
顾照刚要动作,身后就传来沈玦星的声音:“我来吧。”
长发被撩起,随后空落落的脖子感受到一点冰凉,营业员动作很快,眨眼间便帮她戴好了项链。
“看看,特别闪特别好看。”营业员拿来一旁镜子给顾照看。
顾照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无意间发现沈玦星维持着撩头发的姿势,正对着她的头发发呆。
她狐疑地回头,仰头问:“怎么了?”
沈玦星一抬眼,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就这条了吗?很适合你。”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自己是因为顾照头发的触感比想象中更好而出神?顺滑凉爽,黑亮柔韧,握在手心,感觉会像流沙一样溜走。
“就这条吧。”顾照摸了摸锁骨位置的吊坠,也觉得这条挺好的。
沈玦星让顾照给他戴上另一条男款项链,随后满意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两人脖子上的情侣项链,爽快地扫码付了钱。
回家途中,顾照不时就会摸一下脖子上的项链,还是很肉疼。
等到了楼道门口,她本想跟沈玦星告别了,没想到沈玦星跟她一道下了车。
“我送你上去。”说着,他锁了车门。
楼道里的尿骚味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仿佛回到了封控期间被迫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到了单元门口,顾照用钥匙开了锁,与沈玦星道别:“送到这里就行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今天从早到晚陪了她一天,沈玦星应该也很累了。
嘈杂的麻将声从门缝里倾泻而出,顾照家对面的租客这个点就开始呼朋引伴,为通宵做准备了。
沈玦星瞥了眼铁门里,眉心微微蹙起:“别忘了我的钢笔。”他淡淡提醒。
如果不提醒就打算当无事发生的顾照:“……知道了。”
头顶落下温热的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下意识地闭眼,耳边听到沈玦星带笑的声音。
“进屋吧。”
直到隔着铁门看着顾照开门进屋,沈玦星才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顾照翻箱倒柜地找那支七年前的钢笔找了许久,但怎么都找不到。家里就这么点地方,她怀疑是夹在旧书里被奶奶当废品卖掉了。
怎么办呢?
顾照苦恼地坐在地板上,周围一片狼藉。叹了口气,她不得不祭出最后的杀手锏——淘宝。
打开APP,检索“钢笔”,顾照划拉着页面,寻找着同款钢笔的踪影。还好,钢笔牌子她还记得,七年了对方还在,没倒闭。只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似乎已经停产了,顾照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不过,白色的钢笔嘛,都大同小异,如果是一个牌子的,沈玦星应该更发现不了。这样想着,顾照下单了一支同品牌的白色钢笔,价格还比七年前那只贵一些,备注要淡蓝色的礼物盒和黄色的丝带花。
搞定了钢笔,顾照升了个懒腰,打算洗洗睡了,隔壁露台这时候突然爆出一声玻璃的碎裂声,伴随而来的是男人的笑骂。
“操,翻我裤子上了,才刚开始喝你丫就醉了是吗?”
“叫什么?这是我翻的吗?我怎么觉的是你自己尿的呢?你自己再闻闻?”
“去你的……”
顾照五官都皱在一起,脸上显出明显的苦恼。她再次打开APP,下单了一整桶耳塞。
由于顾照平时不大戴首饰,当她脖子里戴着一条闪亮的钻石项链出现在养老院时,很快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乖乖你终于知道打扮了?”晓娟老师仔细端详着顾照脖子上的项链,道,“这是五角星啊?蛮闪的嘛。”
“老远就看到一闪一闪的了,这是真钻吧,多少钱啊?”胖奶奶坐在顾照另一边,问道。
“两条五千多。”顾照吃饭吃到一半被她们围住,索性放下筷子,让她们看个够。
“两条?还有条长什么样的?”食堂里冷气不是很足,就算顶上吊扇不停在运转,怕热的张彩霞还是一个劲儿地扇着手中的蒲扇。
“长得……”顾照正思索着要怎么形容,对面空位上忽然又坐下一个人。
“阿婆、奶奶,你们好,我是顾照的男朋友沈玦星,很高兴认识你们。”沈玦星彬彬有礼地做着自我介绍。
沈玦星长得实在很好看,只要他愿意,几乎可以拿下任何人。冯晓娟和胖奶奶正面遭受他的笑容冲击,纷纷捂住胸口,两颗老心脏都快跃出胸膛。
“你好你好……”冯晓娟三人纷纷与他握手,夸他长得真是精神。
半晌后,还是冯晓娟先回过神。
“等等,你说你和乖乖是什么关系?”
沈玦星看了眼已经脸红得抬不起头的顾照,说:“男朋友,我是乖乖的男朋友。”他从衣服里扯出自己那条项链,“这是情侣项链,我跟她一人一条的。”所以就不要再给她介绍对象了。
冯晓娟眯眼看了看他那条项链,又看了看顾照那条,确认了是一对没错。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啊?爸妈都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本地人?有几套房啊?”晓娟老师很快摆脱了沈玦星的蛊惑debuff,开启长辈模式。
“叫沈玦星。”沈玦星表情淡定道,“我父亲叫沈廉,您有印象吗?沈旋章是我哥,按辈分,我也应该叫您一声姨奶奶的。”
冯晓娟一下子嘴张成了一个“o”型,她是万万没想到,还能在养老院遇到甥外孙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还截了哥哥的胡,把她留给自家人的大白菜给拱了。
第45章 甜美的味道
顾照与沈玦星在一起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养老院,甚至连不在养老院的沈旋章都被他外婆打电话通知了这个消息。
“你看看,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个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要,便宜你弟了吧!”
沈旋章正在休息室泡咖啡,闻言惊讶道:“您确定吗?”
“怎么不确定?你姨奶奶都打电话给我了,明里是在骂你不争气,暗里就是在显摆自己眼光好,看上的姑娘不愁没对象。”老太太越说越胸闷,“哎呦我这个愁啊,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对象回来啊,你都要四十的人了……”
这样的催婚沈旋章一年不知道要遭遇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当即手机放到旁边,给自己搞了杯胶囊咖啡。
端起香浓的意式浓缩,沈旋章再次拿起手机,对面老太太果然还在念叨,并且压根没发现他刚刚走开了。
“外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成家的一天哦,最近我心脏又不大舒服了,感觉也是活不了几年了……”老太太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竟然真的哭了起来。
沈旋章有些头大:“外婆,不要说这种话,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商场上经验老到,口若悬河的沈旋章,面对老小孩一样的至亲时,也不过是个无可奈何的晚辈。
哄了许久,终于将老人哄好了。沈旋章挂了电话,疲惫地将手中的意式浓缩一饮而尽。
他不结婚,除了觉得婚姻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已经受够了婚姻中的鸡毛蒜皮。
他的父母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在不断地争吵,两人可以为了任何事物大吵一架,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无视他的哭嚎恐惧。但如果问他们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样的婚姻关系,他们又会假借他的存在说一些可笑的理由,好像全是为了他在支撑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
所以当十岁那年他的父母终于离婚时,他没有悲伤,只是觉得解脱,三个人的解脱。
对婚姻骨子里的恐惧与厌恶,让他根本不可能跟另一个人走进婚姻殿堂。
沈玦星是在驱车开往善慈家园的路上接到了沈旋章电话的。他一早连接了车载蓝牙,直接按了接听键。
“喂?”
沈旋章开门见山道:“你和顾照在一起了?”
沈玦星没想到他消息来得这么快,回答地很谨慎:“是。”
“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
“再过段时间吧,我不想吓到她。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沈玦星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话语中除了谨慎,还有浓浓的防备。
沈旋章直接就笑了:“定好时间别忘了通知我,我怎么样都要到场的。”
沈玦星想说倒也不必这么有仪式感,少一个他也没关系的,还没开口,沈旋章就说:“我还有个会,挂了。”
“喂!哥……”
沈玦星瞪着被挂断的蓝牙视窗,还没吃饭已经开始烦了。
顾照非常紧张。钢笔的事,沈玦星已经问了好几次了,她每次都找借口糊弄了过去。就在刚刚,快递终于到了,她做贼一样绕了个远路把快递运回办公室,拆完快递后,盒子上的快递单都叫她给涂黑了,就怕被沈玦星发现破绽。
这大概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她也不想想,沈玦星没事做为什么要去翻垃圾桶看快递箱子上的信息。
“小照,买什么好东西了?”林敏清见她把礼物盒拿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好奇道,“送人的呀?”
本来他们办公室一共四个人,顾照,林敏清,方秀萍,加一个老财务。后来老财务嫌工作太辛苦,动不动封闭管理,前些日子跟顾照做了交换,回家休息后就再也没来。方秀萍这天去区里开会了,也不在,所以办公室就顾照和林敏清两个人。
“嗯,送沈玦星的。”顾照也不瞒她,将高中时候送钢笔那事和盘托出,又向对方吐露了自己的烦恼,“那支我确实是找不到了,只能再买了一支。”
林敏清知道她是真的苦恼,但自己也是真的想笑。
“那你这包装也太新了,一看就是刚买的。”林敏清从顾照手里拿过礼品盒,扯掉盒子上的丝带花,取出里头的钢笔,随后啪地一声将盒子丢到地上,踩了几脚又捡起来。
“你看我给你弄。”林敏清信心满满道。
顾照看着对方宛如艺术家般狂放又精细的做旧工艺,简直要惊为天人了,她从来不知道林敏清还有这等手艺。
最后还到顾照手里的,是一只残破的,脏兮兮的,沾染着不明污渍的礼品盒,看起来别说放了七年,顾照觉得说十七年都有人信。
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顾照人还是老实了点,揣着那支做旧的礼品盒时,做不到全然的理直气壮。
“喏,我找出来了。”沈玦星接她下班回家时,她将蓝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视线却根本不敢与对方相交,就怕露了怯。
沈玦星接过礼品盒,瞬间被它残破的外表震惊到了,不满道:“你是用它垫床脚了吗弄得这么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