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其心
“行吧。你也是大人了,自己做决定。”
“不过我听你爸和我爸那意思呢,是还想把你往国外送。你没跟你姥姥姥爷走,很称他们的意。”
陈焱嗤了声:“关他们屁事。”
“他们还指着你以后接管公司呢……”
又说了两句,陈焱挂掉电话,三两口吃掉蛋糕坯,往浴室走。
冲完澡,他握着罐可乐走进客厅。
“奇迹?”
小狗慢吞吞晃过来,仰头恹恹看他一眼,又拖着肚子回窝了。
陈焱过去,看见狗粮碗还是满的。
奇迹在窝里又是扒又是蹭,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想起昨天医生的嘱咐,陈焱转身上楼取宠物包。
拿上包到小院里,奇迹站在台阶上,怎么叫都不下来,难得的不听话。
它很聪明,还记得上次被宠物包带出去后经历过什么,死活不乐意进包了。
陈焱没耐心了,迈上台阶刚准备抓狗,身后突然响起两声喇叭。
他偏头,看见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停在院门外。
后门开,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下来,高鼻梁上的银丝边框折射出冷光。
看着他大步过来,陈焱黑眸虚眯了下。
陈墨推开院门直接进来。
“你没去送你姥姥姥爷?”
陈焱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睨着他。
“你有事儿?”
“……”
陈墨忍耐般闭了下眼,从提包里拿出一摞资料纸,命令的口吻:“选个学校,先过去念一年预科。申请材料有人帮你搞定。”
陈焱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嘴角扯开嗤了声,手抄在兜里没动。
陈墨皱眉厉声:“我说话你听不见?”
“我说话,你听不见?”陈焱反问,他声音不大,却冷沉到骨子里。
少年长腿轻轻一挪,迈下一台阶,离对方更近,压迫感也更强:
“我他妈,不去,国外。”
陈墨的脸瞬间比锅底还黑:“那你想干嘛!”
“当初让你去附中你不去,现在让你去国外还不去,你就打算这样混到死么?!”
男人每斥一句,音量就拔高一分。镜片后的眼中除了怒火,还有失望,鄙薄,以及厌恶——像是在打量墙根下的烂泥。
陈焱跟被刺到一半,眼睫颤了下。
唇边却一点一点撩起来,不气反笑。
“和你有关系么?”
“我是你爹!”
陈墨扬起手里的资料,“啪”地砸在他脸上。
少年的额发被砸得轻晃。
他缓慢闭了下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唯有额角的青筋鼓胀出来。
“汪!汪汪——”
石阶下面,奇迹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小狗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扑过去就要咬陈墨的裤脚。
“哪儿来的——滚开!”陈墨吼了一声,抬腿就踢。
奇迹被踹中脑袋,发出一声呜鸣惨叫。
陈焱神色起伏一瞬,刷地上前,一把揪上陈墨的领。
“我、没、有、爹。”
少年凝着他的眼,一字一顿戾气十足。
他单手提着陈墨的领子将他按到门栏上,手背上筋脉暴起。
“我爹,早!死!了!”
**
放学的铃声响,祁汐第一时间拿出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
她摁下重拨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依然无人接听。
祁汐没再犹豫,背起书包往教室外走。
一路快步到荣华里,她后背都沁出一层薄汗。
从侧面小门进,旁边的道闸杆同时抬起。
祁汐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看。
刚过去那辆车她好像见过——纯黑色,三叉戟的车标……
心里没由来浮起不好的预感。
她转过头,拔腿向叠层的方向跑。
打开院门后,祁汐目瞪口呆。
满地都是资料和纸张,台阶上,下沉小院里,洒得到处都是。
上次他们用过的那个宠物包歪在石阶旁,透明壳子已经破了。
大门前的地毯翻起来一角,门也没有关,半掩着。
祁汐拉开门,鞋都来得及换就跑进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
楼梯处响起脚步声,男生快步下来。
看见她,他问:“你见奇迹了吗?”
“奇迹不在屋里吗?”祁汐下意识往狗窝处看,怔住。
“狗呢?”
想起院子里的场景,她又问:“你……出什么事了吗?”
陈焱黑眸黯了下,没回话。
他抄起茶几上的手机往外走。
“周围找找。”
昨天打电话时医生提过,说狗快生产时会特别敏感。
要是周围的环境让它感觉到不安,它可能会想法逃跑,或者把自己藏起来……
奇迹也不在小院里,他们又出了院子找。
荣华里很大,他们毫无头绪,只能边张望边喊小狗的名字。
找了很久,一直到叠层区的边际。
两人正顺着墙根搜寻,祁汐突然屏息抬头,一把抓上男生的手腕。
“我好像听见——”
她话没说完,陈焱也听到了一声隐约的狗叫。
——很像小狗今天被踹到时发出的声音。
“奇迹!”祁汐循声跑过去。
果然在墙角的树丛外看到了小狗。
奇迹应该是听见他们的声音才出来的。见人过来,它又低低呜了两声,力竭般趴倒在地。
走近一看,祁汐大惊失色。
奇迹的两条后腿,还有肚子上都是血污。
她手足无措:“它,它这是已经生了吗?!”
陈焱伸手拨了下小狗依然大如鼓的肚子:“应该没有。”
他抬手脱下自己的卫衣,将奇迹小心翼翼地裹进怀里。
“去医院!”
陈焱没有回去骑摩托,直接从最近的东门出去打车。
正赶上下班的点,过来好几辆出租上都有人。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空车,司机一看陈焱抱着血糊糊的小狗,直接一脚油门开跑了。
又是好几分钟都没过来空车。
陈焱收紧抱狗的胳膊,往大路的方向走。
走到十字路口,他们才终于拦到一辆空车。
拉开后车门,司机回头看到狗,皱皱眉正要说话,陈焱从兜里刷地掏出一叠粉钞。
“我加钱!”
“多少倍都行。”他紧紧盯着司机的眼,喉结沉重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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