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其心
忙活好几天, 大年初一一大早, 席蔓病倒了, 高烧不退。她还不愿意去看医生,就自己吃了点药。
到了下午,祁汐硬拉着妈妈去了医院。过年期间很多医生都不坐诊,没办法,祁汐只好给妈妈挂了个最近的号,又陪她去输液大厅挂了两瓶水。
从医院回来后, 祁汐在家陪了妈妈一天。到初三,看妈妈精神好了不少, 她才出门, 和钟灵钟毓一起吃晚饭。
三人约在以前学校附近的小火锅店。祁汐先到, 正拿着菜单看时, 兄妹俩风风火火进来了。钟毓怀里抱着个泡沫箱。
他把箱子放到祁汐面前, 轻轻拍了拍:“到那天快递正好停运,我他妈蹬了五公里自行车才取回来的好么!不然初九才给送——那时候你都走了。”
“辛苦辛苦!”祁汐赶紧道,一边挥了下手里的餐单,“这顿我请你俩,随便点!”
兄妹俩满意欢呼,坐下后钟毓又朝泡沫箱示意:“快快,打开让我先看一下呗,这玩意儿我还没见过真的呢!”
祁汐拿出钥匙划开箱子上的胶带,两手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机车头盔。
“我靠好帅啊!”钟灵最先惊呼出声,“酷毙了!”
祁汐看着头盔上还原到极致的图样,也有点怔神。
上次她去陈焱的卧室,发现他的床头和书桌前贴了几张海报,全部都是同一个漫画形象——蒙面的银发少年。
后来上网查了她才知道,那是动漫《火影忍者》里的主角卡卡西。
她猜,陈焱之前那一头银发,估计也是因为喜欢卡卡西才染的吧。
于是上个月,她在网上悄悄订了这只卡卡西涂面的头盔,想送给他做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不是很好买,找遍全网,只有日本的一个摩托专业品牌有。代购的时间很长,价格也很贵。
“我去绝了啊!”钟毓拿起头盔掂了掂,一脸羡慕,“好轻啊,这材质专业级别的吧?还是联名款……这么贵也值了!”
“哦对——”祁汐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钟灵,“还你的,谢谢灵灵帮我垫钱!”
她的钱只够付定金,尾款还是钟灵帮她垫付的。前两天收到妈妈和小姨发的红包,她才有钱还。
钟灵接过红包,一脸复杂地“啧啧”两声:“汐汐,我就没见你花钱这么狠过,为了帅哥你还真是舍得啊!果然……男色害人,男色害人啊!”
“不是——”祁汐给她说得有点难为情,“就,我过生日,他送的礼物也很贵啊……”
他还给她发压岁钱了呢。
钟灵牙都酸了:“啊啊啊行了行了!知道你俩有多好了!”
她一把夺过菜单:“老娘是来吃火锅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祁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头盔放回盒中。
手指抚过盔面上的银发,她心下腾起密密麻麻的触动。
陈焱是为了她,才将头发染回黑色的。
她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自己很喜欢他银发的样子。
现在,她想让他知道。
也愿他恣意飞驰时,依然可以是那个,张扬耀眼的银发少年。
**
初五清早,祁汐吃过早饭,独自出发去高铁站。
席蔓本来要去送她,祁汐坚决没让,要妈妈在家好好休息。
回去的行李多了一个大双肩包,里面装着送给陈焱的头盔,还有妈妈硬塞给她的包子和零食。
正逢返程开工时,车厢里的人坐得满满当当。
情人节的气氛也很浓郁。
盯着斜前方小姐姐手里的玫瑰看了几秒,祁汐的嘴角不自觉弯了。
她拿出手机,启动Q-Q。
和陈焱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她昨晚零时卡点发的“生日快乐”。
他初一飞的北城。头一回和姥姥姥爷一起过年,男生好像没什么感觉,祁汐问也只淡淡回了句“还行吧”。
初二早上,祁汐收到了很多张照片。
琉璃鸳鸯楼,金瓦金銮殿——全是陈焱手机镜头下的故宫。
他让她提前看到了想看的风景。
唯一遗憾的是,故宫没有雪景。
他说没关系,等明年。
等明年他们到北城后,可以专挑下雪的日子去……
车门关闭的提示音响起,高铁起步。
祁汐发出一条消息:
【我坐上车啦。】
陈焱没有回复。
他是今天下午的飞机,三点到淮州。等到浔安,他们正好可以一起吃晚饭。
路上信号不好,祁汐没有再发Q-Q,换了平板背单词。
直到高铁快靠站,她才重新掏出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拉着行李出站,祁汐回拨最近的通话,将手机举到耳边。
只听到一声连一声的嘟响。
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
上午十点,淮州机场熙熙攘攘。
陈焱从到达口出来。人群之中,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外形和装扮都很打眼。
深绿色的飞行外套,称得男生肩宽腿长。他两手空空,身后只有一个双肩包。
早上八点的飞机,陈焱五点就起来了,比祁汐还要早两个小时到淮州。
正好能转去高铁站接她。
她不知道,还以为他下午才能到……
排在出租口等待时,一辆黑色的私车格格不入地现身出租车流中。
三叉戟的车标高调惹眼,一路略过长队的所有人,稳稳停在陈焱面前。
车窗匀速降下,陈墨的脸显现出来。
“上车,送你。”
陈焱面无表情地划拉着手机,看都没看他一眼。
陈墨推了下金丝镜框,开口依旧平静:“你要是不想在这儿耗着,就快上来。”
说完,他向后靠在座椅上,气定神闲地看着陈焱。
玛莎拉蒂也一动不动,牢牢堵住车道。
后面的出租车列随之停滞,有司机开始不耐烦地摁起喇叭。
周围人含义各样的目光,也渐渐集中在少年身上。
陈焱收起手机,忍耐般阖了下眼皮,迈步走到车前。
他没往后排去,径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又哐地一声重重摔上车门。
黑色车身很快起步,没一会儿便开出机场,驶上主路。
陈墨摘掉眼镜,抽出纸巾不紧不慢擦拭镜片。
“今儿你生日?”
陈焱没吭声,嘴角轻掀了下,嘲讽意义十足。
陈墨瞟了眼前视镜,继续道:“你爷爷在家等你,一块儿吃个午饭。”
陈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只冷声:“靠边停,我下去。”
“……”
“陈焱。”陈墨的语气冷下去,“你也十八岁的人了,懂点儿事,过年该陪长辈吃顿——”
“不吃。”陈焱直接打断他。
“跟你们吃饭,我会吐。”
“……”
车里气压瞬间降至冰点,火药味同时飙升。
一旁的司机紧紧握着方向盘,大气都不敢出。
沉寂片刻,陈墨压着声音开口了:“前头酒店停。”
前面的酒店正是陈家的产业。这两年,酒店餐饮是陈氏在淮州的重点业务。
下了车,父子俩一前一后隔老远走进旋转大门。大堂经理立刻迎上来,将他们引到咖啡厅里。
五星级酒店的门槛在这儿,即便是情人节,里面人也很少。
陈墨解开正装的扣子,在靠窗的雅座落座。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单,推到陈焱面前。
“喝什么?”
陈焱不耐拧眉:“有事儿直说。”
他这句话一出,服务员立刻很有眼色地退下。
僵持半晌,陈墨说:“你爷爷,从年前就一直给你打电话,你就不能回去看他一眼?”
“不能。”陈焱直接回怼道。
陈墨沉沉看他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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