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第136章

作者:金呆了 标签: 现代言情

  “嗯?”他等她说。

  她不记得自己老给儿子买糖葫芦的事儿了。但如果要问谁喜欢吃糖葫芦,她想起来了:“梦梦喜欢吃糖葫芦。”

  “邹榆心。”顾弈又没大没小地叫了她一声。

  邹榆心眼角漾起一圈温柔的鱼尾,佯怒道:“有事说事。”

  “我知道你没有重男轻女。”他认真看向母亲,握她的手加了一分力。

  “我本来就没有!”被这臭小子一搅和,邹榆心多年的委屈又翻了上来。没人懂她的时候,还没什么,突然有人为她鸣冤,她越发不好受。

  “那你记得啊。”顾弈虚弱地躺在床上,摇动她的手臂,像个讨糖的小孩。

  邹榆心:“记得什么?”

  “你也会对我的姑娘好。”

  邹榆心心头叹气,伸手摸摸他的脸,不那么烫了,指腹流连在唇角密密的新胡茬,“胡子都没剃,豆子不嫌弃你?”

  “这是时髦,现在就兴留小胡子。”顾弈胡说八道。

  “小伙子还是精神点好。”邹榆心笑,“留胡子都是长得不好看的男的弄的。我儿子五官这么好看,不稀罕弄这种。”

  “嗯,我明早起来剃了。”顾弈听话得像小时候。

  要以前,邹榆心说胡子不精神,他不在脸上挂七天胡子,晃来晃去,他就不是顾弈了。

  邹榆心正享受母子时刻,楼下传来大开大合的门声响动。顾燮之问隔壁要到了退烧药,匆匆赶来:“烧得厉害吗?要不要打针?”

  “好点了。”邹榆心接过他手上白签蓝字的口服药袋子,“问谁家老师拿的呀?会不会也过期了?”刚刚,他们从药罐子里找到的退烧药已经潮化了。

  顾燮之走到床边,手摸上顾弈的额头:“没,说上个月才配的。”

  “那行。”邹榆心正要拿水,顾弈从她手上接过药片,就着口白粥,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邹榆心笑盈盈陷在慈母角色里,耳边顾燮之打破良好的氛围:“没闯祸吧。”

  顾燮之问的是,突然回来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吧。

  顾弈手仍抓着邹榆心,闻言重重捏住:“过几天……我带豆子回来。”

  顾燮之眉眼一冷:“回来干吗!”

  顾弈看向邹榆心:“吃顿饭,不干吗。”

  “是不是惹祸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还在上学!高校规定里,在校生恋爱都是不允许的,你……”顾燮之眼见就要逼问,邹榆心赶紧给顾弈搬台阶,“知道了,吃顿饭。就是吃顿饭,你别说了!”

  -

  顾燮之没想到,气到砸碗的邹榆心,因为儿子发烧,就这么放过了他。

  怎么?纸做的人?发个烧不能说事了?

  事情都没说清楚呢,急忙把他拉出去,这算怎么回事?带回来,吃饭,就这样吗?只是吃顿饭吗?

  顾燮之难得厉色,架势还没摆足,被邹榆心推了出去。

  几个月前,邹榆心与他说过,豆子和顾弈在一起了,他没当回事。

  邹榆心问他,要是他们结婚,你同意吗,他也没当回事,结婚就结婚呗。自由恋爱的年头,难道还要听父母之命吗?

  当时的邹榆心,对媳妇的身份是有幻想的。听她口气,不太乐意。

  她不乐意也只能憋着,有过顾梦的前车之鉴,她对儿女恋爱上的事,插句话也要小心翼翼。

  今晚邹榆心神色凝重,又对他说,两人可能闯祸了。

  都是年轻过的人,一句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燮之问,豆儿来过了?邹榆心说,没来,他们一个都没说,但她知道,肯定发生了。

  这世上能让顾弈慌张的事儿可不多。

  仅是扫一眼儿子的眉眼,邹榆心就知道,顾弈今番回来,没有计划,十分焦急。

  两个大学生,能有什么焦急的事。换做旁人,劈腿吵架嬉闹之流的猜测数也数不清。但主角是顾弈和青豆,这么熟悉的两个人能为什么事吵架?稳如泰山的顾弈,能为什么事焦头烂额呢?

  在撞见顾弈和青豆房间亲密的事情之后,又知晓了顾弈偷偷回南城没告诉家里,邹榆心仔细算算,他这学期少说回来了三趟,这频率,足够两个年轻人犯事儿了。

  顾燮之说她瞎想,但邹榆心十分笃定。

  儿子青春期的衣物是她整理添置、折叠清洗的。他想什么她是不知道,但床单内裤怎么换,多容易出汗,代谢有多快,她是有数的。

  生儿子最怕的就是搞大别人的肚子。这事他读高中的时候,她就担心过。后来他和豆子在一起,她这颗心就没落下来。听到谁家媳妇大了肚子,邹榆心都要吓一跳。

  要是个厉害姑娘就算了。程青豆一看就是软绵绵的棉花糖,平日里,肯定是顾弈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顾燮之问邹榆心,儿子刚刚说什么了?为什么不让他问?

  邹榆心叹气,“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哄我。”

  “到底是什么回事啊!”她猜的到底准是不准啊!顾燮之急得又要往顾弈房间回头。

  邹榆心拉住他:“别去了,他几天没睡好,让他睡。我明天去找青豆。”

  话音一落,顾弈阖上的房门又推开了:“不许找她。她这几天考试呢。”这两人说话这么大声,不知道这房子隔音多差?

  邹榆心一愣,“哦,那行,考完了说。”

  顾燮之管不了他们母子的默契,心急如焚:“考试重要,父母就不重要了?你突然回来,不管有没有事情,都要跟父母交待一声!你的礼貌呢?”

  “我明天晚上回来跟你们说。”药好像起效了,顾弈的背脊隐隐发汗。

  顾燮之:“今天不能说?”

  顾弈:“我想先去找青松哥。”

  -

  事情太突然,顾弈脑子里的计划一变再变。

  他暂时不想把青豆带到家中面对三堂会审。

  既然她急着考试,那他就趁这几天,把一切事情先摆平。

  自己父母这边是最简单的,他不着急。只要安抚好邹榆心,邹榆心就能摆平顾燮之。家里到底谁说了算,他还是知道的。

  学校里的事情,顾燮之肯定能搞定。或者说,顾燮之只要搞定青豆的实习,问题就不大。青豆说自己演得不错,除了头两天不知有孕,吐的时候没遮掩,后面再也没当着人面吐过,假设暑期过了孕吐期,下学期他们两个月的下厂见习,和年后的实习给她单独安排,那掩人耳目不难。或者,如果豆子愿意,借病打假条,休学半年也可以。

  直接跟父母说,他们在震怒之下,肯定是要强制执行的。就像顾梦和黑子,不由分说,直接劝分手。

  轮到顾弈和青豆头上,肯定提议打孩子。这种话让姑娘听见,不管理由多充分,都太伤人了。

  所以,顾弈选择不明说,跟他们兜圈子,让他们有点明白又有点上火,到时候他再低声下气,这对夫妻就跟石头终于落定似的,也不管他说的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太理想化了。他就是想想。

  最关键的,还是青松哥。

  这是顾弈人生中最混乱的几天。他早上去找青松哥,中午就进了医院。要不是血流不止,被六子扛过去,他还跪在青松面前,一根筋地要户口本。

  顾弈额头、耳后两处伤口,缝了十七针,手臂小腹一片青紫。青豆上午考完试,挑了明黄色的粗发箍,笑嘻嘻地跑去影展,准备拍照留念,结果走到半道,就被怒目圆瞪的程青松拎了回去。

  青豆看到青松身上的血,第一反应是,“你早上杀鸡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一说这话,青豆就知道,死了,完了,她要杀了顾弈。

  程青松的愤怒吓坏了青豆。他动作粗鲁,擒她后颈的力道失控到完全没把她当一个孕妇。

  青豆知道二哥一定会生气,所以没有准备告诉他,一切应该悄无声息,在暑假结束掉的。

  你看,顾弈知道了真的很麻烦。

  青豆气得半死,被青松训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心头是真的想杀了顾弈。青松话说得很狠。他说他真的很失望,当年就不该把她从程家村背出来。

  坐蹦子车上听到这么狠的话,青豆的眼泪都没掉下来。结果看到顾弈,青豆哇地就哭了。

  他也被打得太惨了吧。

  额上耳后都包了纱布,手臂一片青一片紫,没一处好皮肉。医生缝针时还问,要不要报警。他这时候倒是很聪明,说自己是被抢劫的打了,对方已经跑了。

  青豆抽他巴掌都找不到地儿,揪住他手指,“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为什么要告诉二哥,越多人知道,她越丢脸。

  顾弈回捏她的手指,扯动疼痛的嘴角,“豆子,我们结婚。”

  程青松凳子一踢:“你敢不结婚!”

  作者有话说:

  就是不太美好的时刻,各有各的立场,象牙塔里的学生慢慢长大呗。如果受不了这样的情节,就把一幕幕想成静止的黑白照片,一张张掀过去的,就是些荡漾冲动的青春。是回忆,不是过程,大概可能也许会好一点?

第105章 1995·夏 ◇

  ◎知了3◎

  二哥再好, 也是不兜弯绕的直肠子。青豆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他一道弯都没想到。

  青松这辈子没接触过象牙塔思维,没被规训的条框约束。得知青豆有了,最在意的是名分。他要他妹子有一切。他不允许他妹子被人指指点点。

  青豆说:“学校是不允许结婚的, 你们别闹了。”

  在青豆看来, 这一切都是如此儿戏。人生大事, 岂是脑袋一拍就决定了的?

  青松震怒,看向顾弈, 要他给说法:“那怎么办?”

  顾弈很冷静, 他说:“没事,男二十二、女二十在婚姻法上是允许的。登记结婚又不通知学校, 我们登记是合法的。”

  青豆头脑一片空白,像一片灵魂, 看二哥消失在病房门口,又拿着《常住人口登记簿》出现。

  那一刻, 她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简单地被几个男人安排了。

  次日早上, 青豆被金津叫醒。

  阳台下, 二哥身着白衫西裤, 精神抖擞,她心头那道警铃迟钝地拉响。

  不会吧, 他们不会玩真的吧。

  只有过家家的游戏里, 妈妈怀孕才一定要嫁给爸爸。

  程家户口本上,青豆那页的学历还停留在初中, 顾家户口本因为搬迁, 更替过一次, 学历写的是本科在读。算算, 初中毕业生和本科毕业生,都到结婚的年纪了。这一点上,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应该看不出毛病。

  六子用店里的章一敲,给他们弄了一份单位结婚证明。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用的在校生身份,而是用的社会身份——个体户门店里两个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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