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晚欲
孟菱大学毕业那年,陈遂给了她一个婚礼。
这个婚礼非常的特别,只请了二十多位熟悉的好朋友,以及双方的家人。
齐舒婷负责孟菱的妆发,曲洛和顾娆当伴娘,秦枝负责拍照,李京州叫来工作室的人来录影,李凉和阿卓是伴郎,张之挣是证婚人,由于姥姥年事已高不便折腾,高一飞夫妇便是陈遂这边的“长辈”。
那会儿吴栀子已经成为阿卓的女朋友,她也过来了,一直在和一个叫夏火的姑娘聊天,那女生是李凉的女朋友,她是个画家,给陈遂和孟菱的新婚礼物就是一幅一米五宽两米长的油画,画了一个月才画好。
婚宴就设在爷爷奶奶的老屋里,客厅里换上了好看的红色白色双色窗帘,系上了五颜六色的彩带。鲜花,哨子,铃铛和各种装饰品摆在屋子各处,屋顶挂着一只类似于八十年代歌舞厅里的旋转大彩灯,四面墙上都贴了一张大大的囍字,屋中间搭了个台子留着跳舞。
瓜子糖果零食酒都摆在桌子上,还有一个长得很像牵牛花的唱片机,播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
一次婚礼,除了舒服和融洽就只剩快乐和幸福。
不繁琐却用心,不形式却浪漫。
婚礼过后,秦枝把一袋子拍立得倒在桌子上,得有两百多张,各种搞怪的,欢快的,感动的……时光留不住的,全都被光影留住了。
他们婚后第五年,也就是孟菱二十七岁,陈遂二十九岁的时候,他们俩才打算要孩子。
备孕很顺利,次年,孟菱没有经过太大的分娩痛苦,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
陈遂给宝宝们取大名,女儿叫陈不离,儿子叫孟不弃。
孟菱给宝宝们取小名,女儿叫孟红豆,儿子叫陈宇宙。
一对人的幸福是岁月静好的,而一家人的幸福却是福泽绵长的。
小朋友两岁多的秋天,他们一家去巴黎玩。
不弃这天还在午睡,不离却嚷嚷着要去吃薯条,于是陈遂只好先抱不离下去,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有读者认出了陈遂,拍了张照发到网上,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那张照片里,陈遂戴黑色口罩,上身穿华伦天奴几何图案的圆领羊毛衫,配黑色的牛仔裤踩迪奥运动鞋,妥妥的高富帅大学学长的感觉。
而与之反差的是,他怀里抱着一个穿黑毛衣蓬蓬裙的小女孩在吃手手。
小女孩应该是比较调皮,脚上少了一只鞋,而仔细看那只鞋,正被陈遂像手表一样挂在纹着孟菱名字的那只手腕上。
有了孩子之后,陈遂感觉自己明显温柔了许多,而孟菱却觉得自己英勇无畏了很多。
如果要证明这件事,大概就是某天孩子们都出去上学了,陈遂骑摩托车带孟菱出去兜风,回来的时候路过景区,心血来潮去蹦了一次极。
那年她三十二岁。
还有一次,她和陈遂出去遛狗的时候,看到了一家新开的纹身店,觉得装修挺好看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等她再出来,手腕上多了个陈遂同款的纹身,唯一不同的是她把心形图案里的字换成了“陈遂”。
而那年她四十岁。
少女时代盛大的梦落于现实,终究是一场人间烟火。
而这烟火中,一小半是平凡的庸碌,一大是半极致的狂恋。
“你的停靠成为岛屿,成为陆地,成为具体,我爱你锋利的伤痕,爱你成熟的天真,偏颇爱你,宽阔爱你。多谢你如此精彩耀眼,做我平淡岁月里星辰。”
你给的梦,真的特别娇。
第90章 哭墙 张之挣篇
天亮了。
张之挣又做了两次,才从私人会所里走出来,衬衣领上还沾着口红印,不知道是dy的还是Aurora的,毕竟唇色这种事他一向判断不出来。
他坐进门口那辆显眼的银色科尼塞克,关上门随手把衬衫一脱,拎起副驾上的LV手袋换上一件干净的T恤。
按理说口红蹭到衣服上这种事是不该发生的,但他最近太荒淫无度了,没办法,还有半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他要在联姻之前进行最后的狂欢。
他踩油门加速行驶,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他打开车窗把那价值不菲的脏衣服连同LV手袋一同扔进路边的绿色大号垃圾桶里——要去接未来老婆试婚纱,纵欲过的证据不能被发现。
张之挣是在去年三月松口答应联姻的,他的未来老婆姓杨,名叫生意。
没错,就是生意兴隆的那个生意,而她还真有一个叫兴隆的弟弟,小她七岁,在美国念金融。
张之挣家族把杨生意选为联姻对象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这个名字。
要知道,张之挣的“挣”可是挣钱的“挣”。
两家子都念生意经,一家比一家爱财,多适合结亲家。
张之挣想想就忍不住笑了,杨生意问:“你笑什么?”
他回神说“没”,一个字,随意却不敷衍。
杨生意沉默了,不再关心他的动静,继续进行视频会议。
忘了说,杨生意真的是个生意人,她只爱工作,不爱男人。而这一点,经过张之挣两年的观察,发现她不是装的,是真的。
她大部分时间都穿着不同颜色的干练西装,连裙子也只穿西装裙,不化妆也不美容,除了一头长卷发之外,没多少女人的气质。
张之挣很欣赏她这一点,这一点也是他会点头同意这场联姻的重要原因——他们都不需要爱情,却都需要婚姻。
很快就到了婚纱店,店员上来服务,店长亲自来为杨生意挑选婚纱。
一楼的婚纱看遍了,杨生意都不满意,于是要到二楼去挑。
从一楼上二楼走白色大理石的悬浮式楼梯,张之挣和杨生意往楼上爬,走到一半的时候,对面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恰好要往楼下来。
张之挣看到那女人的脸,恍惚了一秒,一个不稳差点踉跄。
杨生意下意识喊了声:“挣哥,小心点。”
那女人闻声望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
女人嘴唇微张,怔了怔,原本是笑的,忽然就不笑了。
张之挣嘴角更是抿成一条直线,他本想就这么过去,结果还有四五阶楼梯就走完的时候,女人忽然喊住他:“张之挣,好巧啊。”
杨生意比张之挣先驻足,不过一秒钟,张之挣也顿住了步子。
杨生意问:“挣哥,你认识?”
张之挣已经恢复平时那副不怒自威的脸,过分平静道:“不熟。”
女人听到这句话竟浅浅笑了,顿了顿又看向杨生意,问:“这位是?”
张之挣说:“她是我妻子。”
女人点头冲杨生意一笑:“你好,我叫林侬,张之挣的高中同学。”
杨生意上下将林侬打量一番,才说:“你好林小姐,我叫杨生意。”
“这位是?”女人们说话的间隙,张之挣插话进来。
林侬抬眼冲身旁的男人一笑:“他是我爱人。”
张之挣敛了眸,没有说什么。
林侬笑:“好了,不耽误你了,有缘再见。”
按理张之挣该直接说“好,再见”的,但他没有,不知道受什么怪情绪怂恿,他竟然问:
“听老同学说,你去年三月就领证了,怎么才来试婚纱?”
“嗯……”林侬想说什么。
她旁边的男人抢先一步:“那会儿她怀孕了,嫌穿婚纱不好看,我们就没有办婚礼。”
男生说话的时候直视着张之挣的眼睛,有些暗潮涌动,只有男人懂。
张之挣沉默了下来。
林侬补充:“现在我身材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想趁着九月份不冷不热,补办一场。”
张之挣又沉默了两秒才说:“恭喜。”
“也恭喜你。”林侬说。
这两个字说完之后,他很快转脸对杨生意说:“走吧,早试完你好早点去工作。”
随后他们四人默契告别。
上了二楼,杨生意去试婚纱,张之挣到抽烟区点了根雪茄。
烟雾缭绕间,回忆急速闪现着。
林侬说,他们是高中同学,但实际上他们从没有被分到一个班里过。
高一那会儿,张之挣的班级在钟表楼二楼最边上的一间屋,他个子高,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而林侬貌似是博学楼的学生,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栋教学楼,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周的周三上午第四节 课,和周五下午第一节课,他总能看到她在钟表楼后头小花园里喂猫。
林侬很漂亮,初高中男生最喜欢的那种漂亮,典型的清纯校花长相,性格是那种搭眼一看就觉得软糯乖巧的性格。
所以张之挣很轻易就注意到她。
众所周知,靠窗的位置最适合走神,张之挣早就在初中就学完了高中的知识,对老师讲课兴致缺缺,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书本后头看赛车视频,打麻将,或玩手游。除此之外,也就剩林侬能给他点儿调味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的某个周三,当他再探头出去的时候,却不见林侬,周五再等,仍然不见。
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他想打听,又觉得没必要,可不打听,眼睛总想往外瞟。
有一回睡觉还梦到了她。
梦里小姑娘喂的猫变成了大怪兽,一口嗷呜一个学生,吃得都不吐骨头渣,可把小姑娘吓坏了,直往他怀里钻。
小姑娘软软的,香香的,一碰到他,他瞬间激灵,倏地睁开眼,硬的发疼,大汗淋漓。
本以为见不到她了,结果做完这个梦没多久,就在他差不多要把她淡忘的时候,她冷不丁出现在教室后门。
她探脑袋往教室看,喊:“雨晴。”
张雨晴。
张之挣的班长。
她们居然认识?
张之挣坐在最后排的桌子上,看似和哥几个聊天,实际上在往门边偷瞟。
听张雨晴问:“欸,林侬?老同桌你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