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良小仙
“嗯。”
徐冉知道，对方说的是学骑摩托车的事。
但这种情况下，二人的对话仿佛变成了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周迦南单手插兜，不在意地睨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气场外露。
彭子维离开，气氛重归静谧。
别墅外，昏黄的路灯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徐冉抬头，神色疏离：“周总，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迦南定定回望她，片刻，答：“没事。”
“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徐冉说完，刚转身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夜风里，周迦南的嗓音凛冽而低沉。
“徐冉，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要重新开始了。”
徐冉猛地顿住脚步。
周迦南站在她一米外，声音随着风轻轻荡过来：“我想见你，每天都疯狂地想见你，明知你聚餐要很晚回来，还是在下班后直接把车开到了这里。在车里等你时候，我想了很久，想你那天和我说的话，你说也许下个路口，我就会遇到我人生的终点……但我知道，不会了，从过去到现在，我心里的终点只有过一个，就是你，徐冉。”
徐冉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住，透不过气来，人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不管是参加李诺彭宇帆的婚礼，还是把集团法务代理权交给金岸，都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为了见你，我搬到你的楼上，每天和你坐一部电梯；为了见你，我没多问就答应彭宇帆的帮忙，就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参加他和李诺的婚礼；为了见你，我故意让法务部给你们律所暗示，又连夜从伦敦飞回来去赶那场法务代理权的竞标，隔三差五就问你要那些根本不必由我过问的材料……其实我们重逢后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我的刻意为之……”
徐冉静静听着，眼泪无声流下。
“说完了吗？”
良久，她开口，声音却是冷静自持的。
“对不起。徐冉，五年前是我混蛋……”
周迦南上前，站到她身后更近的位置。
“原来你知道啊。”徐冉自嘲地把眼泪逼回眼眶，打断他的话，“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回头？你走吧，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周总。”
许久，周迦南艰难开口：“徐冉，当年我之所以没有回头，不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有了任何变化更与冯佳佳无关，只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小姨就是我父亲的第三者，他身边时间最久的那个情人，我的母亲差点为他们疯掉，对不起，但我母亲当时的情况很差，我不能那么自私……”
徐冉如遭雷轰，她回过头，怔怔望着周迦南，“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没错，是她，辜青。”周迦南打开手机，翻出一个相册，辜青和周岚成的亲密照赫然在列，足有数十张，也许是怕她不信，又道：“我没有冤枉她，我曾经亲眼看到过。”
徐冉突然想起这几年父亲话里话外对辜青的嫌弃，还有母亲的辩驳，只是从不当着她的面的细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分手的前半个月，她来学校看你那次。”
原来这才是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吗？
实在可笑，她居然是现在才知道？
她给辜青发了一条信息确认，还没有到回复，但她无法马上消化掉这个答案，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现在呢？这不是问题了吗？”
“我尝试过忘记你，所以分手的时候故意表现冷淡，让你觉得我早就想分手了，我去了英国又回来，这五年我一直刻意逼自己不去打听你的消息，好像这样，就能让你看起来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但，我还是做不到。回国后，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打听了你的消息，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正好碰上母亲来看我，她从我的醉话里拼凑出了整件事。醒来以后，她在我床边放了一碗汤，然后对我说，她早不在意那些事了，但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自己无法选择的血缘被我伤害，是她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
徐冉心头一颤，有一瞬间的心疼，心疼这个素未谋面却依然在为别人考虑的女人。
她仰头看向周迦南，他的嘴唇很干燥，眼神正专注望着她。但这段感情里，她好像没有被告知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权利？
“我知道了，对阿姨，我很抱歉；但对你，我没什么想说的。”
让她一个人在误会里五年没有办法走出来？现在回头告诉她一个答案，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这个答案来得太迟了。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愿赌服输。”
“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周迦南失魂般扯了扯了嘴角，“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们为了这个分手，你也许会难过上一阵子，但随着时间流逝，你会觉得这是我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会慢慢忘记我，再爱上别人。但如果是没有原因的分手，也许你会永远都记得我。就像你提分手我没有挽回一样，徐冉，我爱你，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忘了我，这就是我的私心。”
徐冉呆住。
半晌，摇头：“但我没有办法忘记横在我们中间的这五年，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你一直爱我没有忘了我，但你知道吗？我其实宁愿你说你早就忘了我，这样我会觉得，我过去五年里的痛苦没有那么不值得……”
周迦南心口仿佛被闷闷锤了一记。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徐冉转身, 失神落魄地快步回到院子，关上了门。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辜青打来的电话。
她犹豫一瞬, 滑动屏幕接通。
“冉冉，对不起，是谁告诉你的？”辜青语带歉疚，不必再问，答案昭然若揭。
徐冉无力地闭上眼：“为什么？”
“……”
“从小到大, 你是我最想成为的人，我曾经有多么为你骄傲现在就有多么难过……我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 周岚成这种人的婚姻关系不是秘密，你知道他有老婆对吗？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在徐冉心里，辜青不止是亲人, 更是她曾经最崇尚的那类女性。聪明, 独立, 自信有主见。
有一对能够依仗的高知父母, 辜青当年有更平坦的路可以走, 但她没有, 她放弃父母铺设的路, 选择一个人白手起家, 把全部积蓄押在前途未卜的创业上, 几经起落, 才有了今天芯片领域优秀女企业家, 女性创始人的身份……
辜青沉默许久, 声音微怆：“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是的, 我没有那么好，我也会走错路。虽然一件错的事不可能有对的理由，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给你我的答案。遇到周岚成是在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父母反对，资金断链，合伙人跑路，每天一睁眼只有逼债两个字等着我，我曾经站在公司顶楼想过就那么跳下去……这时候周岚成出现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给了我信心，他对我说，非常看好我的项目并且愿意给我们投资，让我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所以我才能挺过那段时间，成为今天的辜青……”
徐冉面容苍白：“你想说你们是爱情？”
“我曾经这样以为，对当时23岁的我来说，他太伟岸太强大，太像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所以我自私地选择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伤害了他的太太，尽管我很后悔，但这是事实，我无可辩驳也无话可说。”
“可伤害不是一句话那样，轻飘飘……”
“我明白，我也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什么代价？”
“和周岚成分开以后……我曾经遇到过很喜欢的人，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我们现在已经结婚……”
“你是说见过我爸妈的那个？”
“是他。”
两年前，辜青曾经带一个年轻男人来她家吃饭，也是迄今唯一一个。对方是麻省理工毕业的青年才俊，回国后专攻芯片研发，辜青看他的眼神很崇拜，闪着星星。饭桌上，两人眼神眉间的腻人仿在昨日。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无疾而终，辜青从没对家里任何人提过，包括徐冉，今天是她第一次从辜青口中听到答案。
徐冉无言，事到如今，一切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徒劳，她突然失去了继续追问的欲望。
辜青到底是她的亲人，她可以在她做错的事情上质问甚至痛骂她，但这件事的最终走向，她作为旁观者，只觉得很无力。
电话里，两人沉默许久，最后，辜青把问题又绕回了原点：“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你突然问我，是不是因为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是谁？对方想……”
“周岚成的儿子。”
“他？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
“曾经？现在又遇到了吗？”辜青虽然意外，但思路清晰。
徐冉长吁一口气答： “我们律所刚拿到周合的法务代理权。”
辜青沉默，随即问：“是他和你谈起这件事的？他想做什么？”
“没什么。”徐冉不想多说。
“冉冉，抛开我的关系，你一定要离他远点。”
“……”
“虽然你不说，但我从你的话里听得出来，你们现在也许还有牵扯……”辜青轻易就识破了她的伪装，告诫她道：“希望你把我得到的教训记在心里，我曾经以为，遇到周岚成是遇到了爱情，不过我错了，事实证明，我也只是众多傻女人中的一个。周岚成如此，耳濡目染，他的儿子恐怕也不会是什么专一的情种……”
徐冉愣怔，未曾想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周迦南一定很厌恶辜青，但辜青对周岚成又何尝不是？
这刻，她心中升起万千情绪，但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他是什么人，都与我无关……”
……
楼下，周迦南坐在车里，望着客卧一直亮着的那盏灯，点燃一支烟。
抽完，五分钟后，又点了一支。
最后不知抽了多少支，他拿起手机，点开熟悉的头像，打下一行字。
睡意朦胧中，徐冉听到手机在震动，工作原因她有24小时开机的习惯。
听到动静不由翻了个身，又揉揉眼睛，从一旁捞过手机查看，刚才太累，进门没换衣服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灯也没有关。
突然睁开眼，被灯光一晃，眼皮有些酸涩。但很快，这涩意就被横躺在屏幕上的两条未读消息驱散一空。
“早点睡。”
“徐冉，这一次我不会放弃的。”
——周迦南
徐冉猛地坐起身，光裸的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让人的意识瞬间清醒。
她走到窗边，隔着窗纱朝楼下望去，那辆黑车就停在楼下，亮着灯，没有发动。
夜晚，人的情绪总是容易脆弱，她低下头 ，回复了一条：“为什么没走？”
刚点了发送，又被她立刻撤回，正要再发一条别的，就收到周迦南的消息。
“明天有时间吗？”
这是明显的得寸进尺。
徐冉冷静回归，直接说：没有。
“那改天也可以，帮我看个合同。”周迦南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集团的合同，周总通过秘书交给法务部就可以。”
“不是集团，是我的私人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