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里做梦
等她们走到之前采摘的地方时,高大肥硕的野苋菜果然如预料那般长得分外茁壮,郁郁葱葱一大片。有纯青色的青苋,个顶个的高,锯齿边的大尖叶子簇拥着一束密密的青花穗。也有叶子中央是紫红色,边缘是绿色的红苋菜,相对矮小,隐在边缘暗处。
而之前摘过的蕨菜还在等待新雨水的滋润,尚未生长出模样。
“呀,真的又长出来了耶。”
苏瑶小跑到跟前。
十分熟练地把背篓往身前一挂,空出来的双手对准野苋菜顶尖的肥大叶片揪下大把,丢到竹篓,再揪。
采摘野苋菜很方便,不需要像摘别的野菜那样,要一颗颗地挑选嫩尖,直接揪下顶端叶片就行,收获得非常快乐。
叶知遇也加入。
两人摘得不亦乐乎,林子外面的男生们也陆续开展起陷阱任务,这次除了做常规小陷阱,他们还打算挖几个深地窖陷阱。
之前在芭蕉林附近挖的小坑陷阱,至今还未开过奖。
早上去挖黏土的时候,陆景阳看得小坑上的诱饵没了,覆盖的干草也没了,他开心坏了,跑过去一看,坑里只有踩烂的泥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梅花脚印。
这下可气坏陆景阳了。
好不容易开回大奖,却因为坑挖得太浅,让猎物就这样轻而易举逃走了!
也同样让他看到了捕捉大型动物的希望,他当即表态,一定要再挖几个深窖坑陷阱,再开大奖。
但现在的问题是挖在哪呢?
这片林子里到处都是树啊、草啊,看起来都差不多,陆景阳找了大半天一圈,也没发现特别的动物痕迹,最后只能扭头求助大佬,“钟哥,我们在哪挖陷阱啊?”
钟瑾站在丛林中心,环视一圈,目光定在一簇叶片宽大的长草前方,他抬步过去,“这。”
“哪里?”
陆景阳顺着他的身影望过去,只看到一排高大的绿草,长得像地里最普通的禾草,他不解,“为什么要在这挖?动物会来这吗?”
“嗯。牧草。”
牧草两个字听起来就很靠谱,陆景阳不疑有他,连忙跑到跟前,挥舞起木头锄头用力地挖了起来,这片土地很松软,挖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道半米深的坑,他跳进去,继续往外堆土。
等叶知遇和苏瑶摘完菜出来的时候,他们刚刚布置完第一个窖坑陷阱,在坑上横竖摆满细树枝,再摆上一层干稻草,最后码上一层带着泥的新鲜牧草作为诱饵。
“你们弄完了吗?”叶知遇扬声问。
“好了。“
钟瑾答复道,拍了拍手上的泥灰,抬脚向草丛外走去。
“好了?!”这两个字凭空丢下,搞得陆景阳顿时懵逼,这才干完一个就好了?等他反应过来跑上去问,“怎么就好了啊?不是说好挖几个的吗?”
“嗯,一天一个。”
陆景阳:“......”
钟瑾走出草丛,往前面一扫,瞧见她们的背篓里装满野苋菜,低声问,”摘好了?“
“嗯呐。“叶知遇点头,看到他身后嘴撅得能挂油瓶的陆景阳,问:“你咋了?“
陆景阳刚想开口,余光瞥到那张冷脸转过来看他,一束冷光伴随过来,他讪讪闭嘴,挠挠头说,“没什么,回去吧。”
“行,回去做陶器吧。“叶知遇说。
“好耶!”苏瑶激动地跳起来,嘴上不停地念叨着,“做陶器!做陶器!我要做陶器~~”
回到居住地,叶知遇开始思考制做陶器的工具——慢轮。
现代常以机器化的快轮为主,也就是电动拉坯机,泥坯放上去,一下子就能拉出个陶出来。
慢轮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更为古老的办法,制作速度相对较慢,有些爱怀旧的陶器店会使用这种方式。
正好叶知遇跟以前就跟同事去过这样的店,玩过一两次,当时也就是体验,最后只做了一套丑丑的碗盘带回家。
叶知遇想了想说,“嗯,我记得那家店的慢轮是一块木质的底座,中间以木棒贯穿,底部套上圆形轮 | 盘。”
“木桩可以吗?“陆景阳问。
叶知遇点头,“可以。”
钟瑾和陆景阳找了个两指头厚的木块,以炭笔画出圆,削出圆形底座。再用燃烧的长木棍在底座中心位置,烫出个小坑,一半即可,长木棍刚好可以插进去的深度,最后再砍一个矮木墩,同样用火烧出洞,套进去就行。
这套慢轮工具不复杂,他们一口气做了两个。
叶知遇和苏瑶这边的土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把黏土碾碎,筛去杂质,再拌上细沙,加水搅拌成半干不干的样子,能捏成团就行。
看他们做出工具,叶知遇忙上去用手转了转,一推轮 | 盘,慢轮便慢悠悠地转动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笑着称赞,“不错,那个老板家的就长这个样子,我们开始做吧?”
“好!”
苏瑶迫不及待地搬来一坨泥团,放到轮 | 盘上,看着叶知遇问,“接下来呢接下来呢?”
“一般先要用手指在里面挖空个小洞,接着我帮你转这个轮 | 盘,你借助这个转动的力道,慢慢地往外边阔,用手指一点点捏,泥坯会随着你的动作和手指力量形成不同的形状。你先试试吧。”叶知遇按回忆复述教程。
别看她说得那么专业,其实叶知遇也就记得些理论,实践经验早就抛在脑后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瑶小心翼翼地在泥团里挖出个洞,随着叶知遇的转动,那个泥团在苏瑶慌张的手指下变换形状,最后啪叽——
泥碎了成渣,甩了出去。
叶知遇笑着安慰,“没事没事,做陶本来就需要很大的耐心,慢慢来,我第一次也是老失败,做了好多次才终于做出来一个丑碗。”
苏瑶嘟起嘴,“好吧,那你来试试,我帮你转。”
两个人交换位置,叶知遇捏起泥团,随着转动捻,最后不出所料的失败了,泥团变成烂稀泥。
陆景阳看完全程直接放弃,蹲到泥巴旁边,喃喃说道,“你们这都是精致玩法,看我的,保证做得又快又好。”
他捏出一个泥团,放到地上,跟捏橡皮泥似的,捏成个小碗状。捏完抬起下巴,得意道,“看,是不是比你们那个简单多了。”
其余三人看着他手心里丑丑的小碗,有裂缝不说,外边全是些手指印,难看死了。他们可都是对审美有要求的人,用这么丑的碗干饭都不香。
苏瑶直接无视他,低头继续研究捏泥。
叶知遇想起做大缸确实用手捏更方便,咽下吐槽,当即对他决定委以重任,“小阳!你做得真好,我觉得你很有天赋!要不,你再捏几个大缸吧?“
“可以啊,没问题,包我身上。”
陆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在叶知遇和苏瑶失败第三四五六七八次的时,旁边的钟瑾突然起身坐到空轮前,被反复挫败折磨得恹恹的叶知遇,问他,“会了?”
“试试。”钟瑾淡声说。
他伸出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一只手将另一只手腕处的黑色纽扣解开,缓缓地卷到手肘处,青筋凸起,衬得精瘦的手臂上裸露的肌肤越发冷白。
他挽起另一只袖子。
那只手腕背部有一颗不明显的黑痣,小小的。
随后,手指握起一坨黑泥团,放在慢轮上,掐出个中空后,手转动轮 | 盘,借着力道,微微蜷起的手指在泥边轻捏慢捻,动作不慌不忙,他不像在捏泥,像在优雅地弹钢琴。
泥团在那双漂亮的手中逐渐成型,成一个浅杯状,他接着往上拉,拉到一个新高度后,灵活的手指陡然一停。
转盘停止。
一个完整、匀称且无暇的陶杯完成。
“哇!钟哥,你是第一次做吗?”苏瑶惊叹。
钟瑾颔首。
接着,他用竹片将陶杯从底部刮下来放到一边。
又继续挖了一坨泥团,这次开始尝试拉得更高,随着转盘力道,双手捏着边缘的泥坯往上拉,拉到超过杯子的高度。
再慢慢转动,手缓缓向内用力,按压出弧度,一个陶罐完成。
“你好厉害啊。”苏瑶这下真的服了。
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天才,明明都是初学者,他一上手就弄得像模像样,而她呢,看了一眼自己还是坨泥渣渣的作品,苏瑶心里欲哭无泪。
叶知遇也惊叹地看他,钟瑾坐在背光处,他的清隽的脸隐在昏暗的光影里,没什么表情,但神情认真专注,修长的手指在泥水之间变换揉捏,明明身处暗影,却在这一刻,浑身好似发出了光。
感受到注视,他也只是眉眼温和地回望过来,
叶知遇紧捏转盘,心下一颤,眨着眼偏头,而后还是没忍住抬眸看去。
在光影变换中,一股名为认真的魅力散发开来。
“知遇姐姐,你别看他做得啦,快快快,咱们也得抓紧啊!”被激励到的苏瑶连忙催促。
好在叶知遇和苏瑶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两人慢慢琢磨出门道,逐渐拉出了些盘子、碗、罐、瓶等各色陶器,有些样子怪模怪样的,但都很完整,对她俩来说已经算很成功的作品了。
最后一个细口陶瓶平安落地,叶知遇和苏瑶抱住彼此,大声庆祝,“啊啊,这个好好看,这个最成功了!”
为了让作品更美观,苏瑶还在上面贴叶片画小花,每一样都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
“来!朋友们,看看我的大作吧。”
陆景阳的大嗓门拉回他们的注意力,三人齐齐往后看去,只见黏土堆后面,站着个浑身是泥的叉腰壮汉,脸上的黄泥印都快糊满整张脸,而他旁边,放着个巨型大缸。
“我天!”叶知遇惊呼,“这也太大了吧?你可真能啊。”
陆景阳做得巨型大缸能直接躺下去一个人,就跟澡缸子似的,她只是鼓励他发挥实力,没让他超常发挥。
而且这个长度这么长,也不知道能不能塞进烤窑,要是塞不进去,那不就白干了吗!
显然,陆景阳也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扬起头,颇为得意地开口,“放心吧,我量过了,能放。”
行吧。
忙碌一下午的作品排队晾在青冈大树下,由小至大,小碗、小盘、小罐....巨缸,即使身上被染上脏泥,腰酸背痛,但每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满足。
不过这些制做完成的陶胚,在进入烤窑之前,还要经过晾晒的步骤,摆在阴凉处慢慢阴干,不能暴晒,不然会将陶器晒裂。
黄昏来了,树林里的光影变得迷离,晚霞在树杈处做了窝,静静地躺在那。小鸭子们准时准点地开始唱歌嘎嘎叫,快带我们出去玩呀~
直到嘎嘎的声音响起,叶知遇才惊觉一天竟又快倒头,肚子也适时地咕噜咕噜叫。
她把泡在冷水里的菜团子拿出来,放到蒸锅上加热。
新鲜采摘的野苋菜很好洗,直接往水里洗洗涮涮一番,灰尘便没了,苋菜最好的吃法是跟蒜瓣一起炒,肥嫩的苋菜叶子和绵软的根茎,配上雪白的蒜瓣,清炒出绯红或青晕的菜汁,清清爽爽,十分好吃。
比起青苋,叶知遇更偏爱红色苋,绯红的菜汁总能给平淡的大米饭添加一些美丽的色彩,光是看着那一抹浅粉色,都会觉得今天吃得这碗饭是漂亮饭,吃完都美滋滋的。
除了清炒,苋菜还有一种美味的吃法,但要等待秋天。
她看了眼角落里的陶罐们,心里想着,若是到秋天还没离开这里,那就去采收苋菜,来实现这道美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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