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一说这话。
下面就有人问怎么回事。
宋枝蒽没答,点开050912的私信,打算继续纠缠他“还钱”的事,没想到050912先一步回她。
050912:【一直没登录账号,现在才看见】
050912:【钱留着吧,就当祝你分手愉快】
“……”
无语气笑。
宋枝蒽快速敲字:【哪有你这种人,还咒人?】
050912:【不是你说的快分手了】
宋枝蒽一瞬哑言。
不可控制地再度想起谢宗奇今天那话,心中坚守好久的顽石,似乎也被某种摧枯拉朽的力量,一点点敲碎。
那种滞涩的感觉再度涌现上来。
直到050912又发来信息:【?】
宋枝蒽指尖微蜷,默然几秒,像突然赌上一口气,对他说,也对自己许诺:【到明晚七点吧】
如果到那时,她依旧接不到何恺的任何电话,就代表在何恺心中,她已经不是他的“家属”,那么她也没必要,为了恩情与金钱的可怜束缚,再勉强维系这段本就支离破碎的感情。
只是这些心里话,她不好告诉一个陌生人。
只能化繁为简:【如果明晚七点,我还没分成,你就把二维码发我,我把钱退你】
毕竟没分手,也谈不上“愉快”。
050912反问:【如果分了呢?你能不退?】
宋枝蒽想了想,打定主意:【那就不退】
顿了顿,她又说:【说出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确实很缺钱,趁现在还没确定,你反悔还来得及】
050912:【我做事从不后悔】
沉默几秒,他再度开口:【就照你说的办,明晚7点,等你消息】
话题到这里似乎终止。
宋枝蒽因为在直播,不好一直发信息,便退出聊天继续营业。
直到直播结束,050912都没再出现。
宋枝蒽在事后才有些莫名。
她回头看两人对话,总觉得有些奇怪。
真的有人会随便给一个不认识的po主刷这么多钱,还在意别人分不分手?
还是真像那些粉丝所说,050912是藏在她身边的某位暗恋者,抑或只是单纯有钱任性外加对她有好感。
思绪绕得云里雾里。
可宋枝蒽终究没有勇气问他一句——我们是不是认识。
到了第二天。
繁忙的专业课和课外实践让宋枝蒽忙得不可开交,等到傍晚回到宿舍,她才想起晚上七点还有个不成文的“赌约”。
宿舍七楼窗外,微风轻柔,晚霞漫天。
宿舍内,麻辣烫和螺蛳粉的味道混到一块儿,除此之外,还有林洋打游戏的语音声,苏黎曼追电视剧的外放音,以及蔡暄和陈志昂恩恩爱爱的说话声。
宋枝蒽仿佛与她们隔离在两个世界。
她沉默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一直安静的手机,似等待一个即将水落石出的结果。
然而直到六点五十,何恺都杳无音信。
即便差了十分钟。
心中那丝自欺欺人的耐心也早已消失殆尽。
宋枝蒽说不清这一刻的心情。
或许有尘埃落定后的自嘲,抑或是如释重负的释然。
总之。
她深吸了一口气。
点开与何恺空白已久的聊天界面。
只是老天似乎远嫌这段关系不够戏剧狗血,让这场分手来得并没那么痛快。
就在她打出“我们分手吧”这句话之前,界面突兀地滑出两条信息——
何恺:【定位信息】
何恺:【今天出门太急药不够用了,现在咳得厉害,又不方便出去买,你能不能帮我送一瓶过来?】
-
生日趴定在晚上六点半。
地点就在城五环的祥林雅苑别墅区。
别墅虽老,却依山傍水又清净,的确适合一堆败家子在这边发疯撒野,只是说是六点准时,实则大家到齐已经逼近七点。
最后来的是谢宗奇和祁岸。
谢宗奇下车见到老秦骂骂咧咧,说你选的这是什么风水宝地,难找就算了,中途还差点碰上车祸,这才耽误这么半天。
老秦这当寿星的不计较地陪着笑,一方面是谢宗奇给他的礼物够大份,另一方面是之前说不来的祁岸居然来了。
秦家最近内部动荡,他这分支想多找点外部靠山和合作机会,自然把目光盯上财大气粗又手腕雷霆的祁家。
只是祁岸向来随性不羁,不是一般的熟人根本摸不清他性子。
秦永和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铆足劲儿和他套近乎,就这场生日趴,明面儿上主角是他,但里面的诸多设施,酒品菜肴,都是倾向祁岸采买置办。
只是祁岸显然没被这些取悦到。
把重金礼物送他后,人松垮朝沙发主位上一坐,嘴里衔了根烟,目光不知所想四下淡薄扫了眼。
这个时间,人差不多都到齐,整三层的别墅,容着三十来个男男女女,对他来说,有面熟的,但更多的面孔都生。
秦永和给他和谢宗奇各自递了个火儿,烟雾吐息间,开玩笑似的说觉得哪个妞儿漂亮,给他介绍。
谢宗奇听笑,说你可算了,和岸哥在一块儿混这么长时间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另眼相看,更别说这些看着就不咋地的庸脂俗粉。
俩人一鼻子一眼地捧哏逗哏,那边祁岸弹断半截烟灰,长眸略掀,“何恺呢,跟谁一起来的。”
磁嗓沉冷低润,情绪不辩。
“恺子啊。”
秦永和扭头四下望望,又上楼瞅了瞅,不大会儿回来,“早来了,在上面玩儿牌呢,领着他那高中同学。”
说着想起什么,“哎,那女生你也认识,叫应雪。”
话音落下。
祁岸吐了口青雾白烟,锋锐眉宇间蕴着冷冽。
谢宗奇操了声,“何恺还真没带对象来啊。”
说完看向祁岸,“宋枝蒽知道了得多伤心。”
祁岸半垂着冷白眼皮,静默不言。
秦永和搭腔,“嗨,出来玩嘛,带谁不是玩,他也说了,和宋枝蒽闹矛盾,而且她性子闷,就算过来也融不入了,怪麻烦的,不像这个应雪,人精似的,哥哥叫得一口一个顺。”
刚说完,就有人在二楼叫了一声老秦。
秦永“哎”了声立马上去陪别的祖宗。
谢宗奇饿得厉害,去餐区那边找吃的,顺便和几个熟人寒暄寒暄。
祁岸却始终不合群地坐在那儿,整根烟抽完,捻灭烟蒂,另一只手不知第几次点亮手机。
时间早已超过七点。
屏幕上却没有任何通知,仿佛昨天的约定只是随口一谈。
视线在上头定格几秒。
祁岸无声轻哂,把手机丢到桌上,神容冷怠地往后一靠,眼底有清霜冷寂泛开。
偏他这抹寂静泠然的身影处在喧嚣中,有种遗世独立的散漫性感,引得不少姑娘借着送食物的机会过来搭讪。
有同校的,有临校的,也有不知从哪儿过来的“社会人”。
但可惜,祁岸宁可看电视墙上胡乱播放的综艺,也不愿看她们其中任何一眼。
吐出最多的两句话也不过是,“放那吧”“谢了”。
茶几上的食物就这么堆积成山。
他却一口动的兴趣都没。
顷刻之后。
落地窗外不知不觉下起夜雨,硕大雨滴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宛如密集鼓点,听得人无端心烦。
胸腔升起燥意。
祁岸烟瘾作祟,从桌上摸起烟盒火机,随后起身凝眉朝楼梯口阔步走去。
就在这数不清的嘈杂噪音中,一楼的门被轻轻推开。
正要找祁岸的谢宗奇转过身,视线不经意朝那儿一落,眼睛瞬间睁大,“枝蒽妹子?”
“……”
“你怎么来了?”
诧异的话像两颗玻璃珠,一先一后应声落地。
更像一道无形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