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
确实不怎么像。
宋枝蒽没话了。
却也因祁岸在场,无形中局促几分。
后来还是宋兰时破开尴尬地解释,说之所以挑选她, 是因为觉得她看起来很乖顺,外形又很符合她要的温婉,她性子懒, 不想临时再面试别人,就干脆相信眼缘。
至于工资,是她提前就和大股东那边商量好的, 无论选谁都是这个月薪。
听她这么说, 宋枝蒽总算安心。
只是出门太急她没带身份证, 那天的合同到底没签成。
宋兰时是个说话算数的,跟她说好下次来再签, 随后两人加了微信。
祁岸全程在旁大喇喇地翘着腿玩游戏, 看起来漠不关心。
直到谈完后, 宋兰时叫了他一声,“你今天还有事没?没事的话,帮我送送枝蒽?我这边还要招待一下耿叔。”
她这么说不是没道理,就是刚刚,窗外天空又阴沉了几分。
浓云蔓延到天际,看起来又要准备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宋枝蒽抿起唇,还没说话,祁岸就懒散撩起透黑的眼,朝她撇来,“送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
话里几分揶揄,像是接着之前话茬,就差再加一句——“省得人家觉得我别有用心”。
宋枝蒽莫名就有种,如果她再拒绝,反倒应了那句“自恋”的尴尬。
以至于思绪还没怎么捋好,她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可以”。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静默。
没料到她这么痛快,祁岸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
大概是之前已经挨了一记他的“尴尬”,此刻被他这么明晃晃地盯着,宋枝蒽耐受度也高了很多,甚至还很自然地补充,“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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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招待耿叔和接下来的客人,宋兰时把宋枝蒽送到大门口稍微寒暄两句,便折返回来。
进屋前,刚好看到祁岸那拉风的超跑从地库中开出来。
察觉到她有话要说,祁岸把车停下,降下车窗闲闲撇她,“怎么。”
宋兰时浅白他一眼,“枉我费这么大周章,你倒好,句句怼人家。”
祁岸眉间紧促一霎,“她走了?”
“没有,在门口等你呢。”
宋兰时说归说,对他的埋怨还是不少,“收起你那狗脾气,对人姑娘温柔点儿。”
眉眼舒展开,祁岸嘴角略略一勾,要笑不笑的,“她那性子跟橡皮筋似的,我怎么温柔。”
面色那抹浮浪不经淡了淡,漫上几分顽劣,“治她,就得反着来。”
话让他说得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宋兰时用不相信的目光看他。
“放心,”祁岸低笑了下,音色磁性倦懒,“我有数。”
说完踩上油门,朝澜园大门口潇洒不羁地绝尘而去。
眼下天空低暗,乌云密布。
空气中浮动着暴雨将至的潮湿气味,呼吸都跟着滞闷。
那辆阿斯顿·马丁就在这时停到宋枝蒽面前,颇有种救人于水火的架势。
大概是坐了太多次,宋枝蒽很娴熟地上了副驾驶,也是巧,她刚系上安全带,硕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砸下来。
好好的车窗被砸出声响,光看着就有些后怕。
也还好她没拒绝宋兰时的提议,不然今天又要被大雨淋。
只不过当下多少有些尴尬。
车内空间总共就那么大。
四处浮动着祁岸身上独特的荷尔蒙气息,避无可避。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时,开着车的祁岸漫不经心地打趣,“我看萧敬腾不是雨神,你倒是。”
雨刷机械摆动。
前方行进的路途也变得清晰。
宋枝蒽稍稍考量了下他的话,觉得好像确实和他碰见的时候,大多都在下雨。
不过也不奇怪,北川市在这个季节本就多雨。
只是想是这么想,她回答的时候,自然不会这么回。
或许是记着之前被他怼过两次,宋枝蒽面无表情地哦了声,“那也是因为碰上你。”
似被这话取悦到。
祁岸唇畔勾出一抹转瞬不见的笑痕,四两拨千斤地应声,“那还真是特别的缘分。”
“……”
宋枝蒽握着包的手蜷了蜷。
蓦地想起当初在火锅店那一撇,那时蔡暄还在她耳边嘀咕,说好羡慕那个马卡龙金毛女,有豪车副驾坐。
如今看来。
她好像更胜一筹。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这阵子到底第几次坐祁岸的副驾。
不止如此,那顿她请客的饭也是祁岸结的账,就连她那份感冒药的红包他也没收……
想到这些,宋枝蒽温吞开口,“这样吧,你送我的这几次,我付车费给你,还有之前的钱,你也一起收。”
说话间,她打开手机计算器粗略算了算,估算出大致数字。
虽然这时候,她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不到两千块钱。
但想着欠谁都不能欠他,宋枝蒽咬咬牙还是给他转了五百过去。
却不知自己像只小仓鼠忙活时,祁岸深眸不经意瞥了她好几眼。
又蓦地想到何恺醉酒时的那番话。
心头突然就泛上一抹无处发泄的,酸涩的滞闷。
祁岸不自觉冷下俊脸,刚要开口说“我不缺你那点”,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就“滴”了声。
宋枝蒽觑着他,“钱。”
祁岸潦草瞥了眼手机,没说话。
宋枝蒽眼神染着零星期许,抿抿唇,又说了一次,“钱我转过去了,你记得收。”
话说完,安静了好几秒。
祁岸偏像跟她作对似的,不吭声,只拿半张凌厉侧颜对她。
宋枝蒽怕他像上次一样,怎么都不肯收,只能大着胆子拿起他的手机。
细白的小爪子软得跟没骨头似的,和他那黑峻峻又沉甸甸的手机形成鲜明对比。
祁岸:“……”
随即就被“气”一声低笑,语气也凉上半分,“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然而平时那么软的姑娘,这会儿对他却像是捏准七寸似的,毫不退让。
宋枝蒽表情固执又带了点怂,“你收了我就不动。”
话说得板板正正。
莫名又倔又萌。
祁岸彻底乐了,侧眸斜睨着宋枝蒽,“把你厉害的。”
沉缓的咬字,淡淡的语气。
不像在怼人,倒像是溺着甜味儿的纵容。
宋枝蒽一下就想起高中时,童乐乐和早恋对象在她面前打情骂俏的模样,她对象最爱说的就是这句话。
握着手机的指尖一下就麻了。
行为也不由自主地服了软,想把手机重新放到中控台。
不料祁岸忽地开腔,念出一段数字。
宋枝蒽顿了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手机的解锁密码。
祁岸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调子轻飘,“剩下你自己折腾。”
完全放心的语气。
就好像两人是多亲密的关系,亲密到宋枝蒽可以随意触碰他的“隐私区”。
她忽然就后悔了。
手里的手机也像个烫手山芋。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宋枝蒽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解锁了祁岸的手机。
他的手机跟大多数男生差不多,除了游戏就是日常用的app,简简单单,让宋枝蒽有些意外的是他的手机壁纸。
是绣绣的照片。
只不过和宋枝蒽记忆中不大一样,这张照片里的绣绣叼着球趴在地板上,明显老了很多,甚至惯有的笑容都带着疲惫。
不经意恍了一秒的神。
随后她才点开祁岸的微信。
他的未读消息很多,宋枝蒽不大好意思看,可即便这样,她也还是很快就找到列表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