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祁岸:【没有,很好看】
“……”
宋枝蒽指尖微停。
祁岸:【去掉胎记更好看】
两句话乍一看有些不明所以,但联合上面语境……反应过来的宋枝蒽忽然就不知该如何回。
刚巧熄灯时间到了,宿舍陷入一片漆暗。
床下几个姑娘争先恐后去洗漱,床上的宋枝蒽则对着薄白光亮的手机屏幕出神。
就是这会儿,下铺的蔡暄叫了她一声,“宝贝我牙膏用完了,借你的用一下哈。”
渺远心悸的神思归位,宋枝蒽磕绊了下,说你用吧,随后才把目光重新放到聊天界面上。
就像说胖人面前不说胖,丑人面前不说丑,饶是从前再凌厉桀骜的少年,也不会在她的外貌上取笑做文章。
或许是冷静下来。
宋枝蒽在那两句话中品出几分好心的慰藉。
同时又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手上不由分说地敲出一行字:【我熄灯了,晚安】
祁岸回得很快:【嗯,睡了】
又是没头没尾的话。
宋枝蒽抿了下嘴,没再回。
两人的聊天就这么默契地断了。
再后来,其他三人洗漱完回到各自床上,小小的四人间像水波一般渐渐平寂下来。
宋枝蒽把两张照片存下来,放下手机,像是终于得以喘息般,慢慢缓缓地闭上眼,结束这波澜起伏的一天。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
祁岸悠然靠躺在沙发上,手边坐着乖巧温顺的绣绣。
戴着乌银手环的那只手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绣绣吐着舌头,憨憨地望着他笑。
祁岸淡勾起唇,磁嗓喃喃自语般荡开,“出息了。”
“还知道跟我说晚安。”
-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
云朵像是松软的棉花糖衔在天边,疾雨之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灌满宿舍的每个角落。
宿舍里除了宋枝蒽以外都有课,一大早就收拾得叮咣响。
宋枝蒽被吵醒,干脆下床跟她们一起收拾,准备去图书馆泡着。
只是还没出门,宋兰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说工作室那边提前到了批首饰,需要她过去拍照,不过不急,让她这两天挑个时间过去就行。
宋枝蒽手头没什么事,就约好等会儿过去,挂断电话前,又忍不住问,“祁岸这两天会在吗?”
宋兰时哦了声,“你希望他在还是不在?”
宋枝蒽被这话噎住,欲言又止。
见她有些局促,宋兰时收起打趣,“他这两天要陪俱乐部去外地比赛,没空来我这。”
宋枝蒽一颗心缓缓撂下,“那就好。”
北川大距离澜园有些远。
她到的时候已近中午。
澜园这会儿没什么贵客,宋兰时打扮比昨天素淡许多,但也因此有种洗尽铅华的美。
她招呼宋枝蒽在主厅坐下,随后拿出合同签约。
本想着带她吃过午饭再工作,是宋枝蒽怕耽误进度,想尽快开始。
“不愧是北川大学霸,执行力就是强。”
宋兰时不吝辞色地夸她,挽着她去穿旗袍,宋枝蒽本身气质偏清冷,她就选了一身淡青色的刺绣款。
本来还担心自己撑不出那份风姿,没想到这旗袍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合适得不得了。
刚好这套首饰的主题就叫‘清秋’,被她一戴上身,还真有种民国时期清冷大小姐的氛围。
化妆师给她化妆的时候还忍不住称叹,说她不止五官生得好,皮肤也白嫩无暇,是最好的画布。
不多时,妆化完,宋兰时带她去隔壁的摄影棚拍照。
宋枝蒽一开始不太能放得开,但就像宋兰时说的那般,她是学霸型人才,宋兰时帮她示范几次,就知道用什么样的神色姿态。
人像很快拍完。
剩下的就是手部颈部及耳部的特写。
宋枝蒽皮肤好到几乎不需要打光,就能成为那些玉石首饰的完美背景板。
等这套旗袍拍完,宋枝蒽又换上第二套主题“禅”的服装,是套烟灰色的汉元素衣服,布景也更有韵味。
第三套风格全变,是有些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服装,匹配复古巴洛克风珠宝,连妆面也浓郁许多。
这套首饰是宋兰时最看重的,所以拍摄的照片也额外多。
结束时,刚好下午四点。
化妆师和助理收工后去食堂吃饭。
宋兰时想着这姑娘第一次来,又最累,就提出去外面带她开小灶,宋枝蒽哪里好意思,推拒说这些本来就是她该干的,而且她也想早点回学校。
拗不过她,宋兰时只能提议顺路送她回学校,刚好她在那边有点杂事要处理。
宋枝蒽盛情难却,只能和她一起回去。
天气炎热,临走前,宋兰时嘱咐助理送来两杯打包好的冷萃咖啡,还有两份很精致的糕点,拎着上了车。
她把其中一杯以及糕点塞给宋枝蒽,“总不能你来我这儿一趟,空着肚子回去。”
宋枝蒽却之不恭,宋兰时就放到她手里,“拿着吧,这糕点我们自己做的,成本不高,至于咖啡,”她冲宋枝蒽眨眨眼,“咖啡豆是祁岸买的,不喝白不喝。”
印着澜园logo的咖啡杯壁氤氲出潮湿的水珠。
宋枝蒽温吞说了声谢谢。
宋兰时开着车,“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客气,这样在社会上混容易吃亏。”
指腹摩挲着杯壁,宋枝蒽乖巧应声,“那我以后改改。”
宋兰时笑,“这就对了,给你什么你就拿着,就算没有这层合作关系,我也会替阿岸多照顾你。”
提到祁岸,宋枝蒽没忍住,“他是跟你怎么说的……”
“说什么,你跟他的关系?”
宋兰时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
宋枝蒽点头。
“也没怎么说,”宋兰时云淡风轻,“就告诉我说以前认识的一个妹妹,既然凑巧来我这工作,就让我多照顾照顾。”
宋枝蒽略微有些怔然。
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毕竟在祁岸心里,本就把她当妹妹。
思及此,宋枝蒽喝了口咖啡。
不想一下就被苦到。
宋兰时捕捉到她那瞬间皱成一小团的脸,噗呲一笑,“怎么这么夸张,你那杯没加糖?”
宋枝蒽从小到大都不爱喝苦的东西,每次喝咖啡都要加很多奶球,第一次尝到这种,顿时有些可怜地摇头。
宋兰时拿起自己那杯,发现也是不加糖的。
她瞬间了然,“啊,怪我,是我没嘱咐到位,那边以为送到东院是给祁岸做的,就按照他的喜好来了。”
“他爱喝这种咖啡?”
“爱啊。”
“每次来都要专门给他做,而且一定什么都不能加,这种苦涩涩的最好。”
“……”
宋枝蒽眨了下眼,“可是我怎么记得他爱喝甜的。”
“甜的?”
宋兰时想了想,“没有吧,他从来不爱喝甜的,可乐都不爱。”
原本宋枝蒽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会被这么果断地否决,倒也不是较真,而是她真的记得祁岸爱喝甜的。
偏宋兰时也一口咬定,“我认识阿岸快十年了,他真的不喜欢喝甜的,我敢确定。”
“可是……”
宋枝蒽声音弱下来,“我记得他高中时喝了一个月的奶茶。”
她就算记错任何事,也不可能记错这件。
宋兰时露出一个不和小孩子计较的笑,“是吗,那可能是曾经爱喝,但现在他是完全不碰的。”
不想再讨论下去,宋枝蒽轻声附和,“嗯,可能是。”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对祁岸的事情“过于关注”,她不自在地别开头,看向车窗外流逝的街景。
后来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没多久,宋兰时就把车开到北川大校门口。
宋枝蒽拎着糕点下车,很感激地说和她说再见。
宋兰时亦温柔回应,“糕点记得早点吃,不然天气热容易坏。”
宋枝蒽点点头,又和她挥挥手,而后才转身从斑马线穿到对面。
就是这会儿,祁岸的电话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