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蝉鸣鸟叫混着簌簌清风涌进窗户,成为这个早上的第一道铃声。
李堂亮夫妇向来起得早,家里又多了三个孩子,自然早起买菜做饭。
赵淑梅始终惦记着在沙发上睡的宋枝蒽,于是也起来腾出位置,让她进去和李桃桃睡。
祁岸倒是比所有人想象中醒得早。
喝了太多酒,喉咙发干不大舒服,脑中的记忆也像是断了片,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睁眼就在这个窄小的卧室里。
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下来。
祁岸扛着头痛,撑着床坐起身,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昨天他都干了什么。
先是带宋枝蒽去九叔的办公室,随后又跟她来到家里吃饭。
再后来就是被李堂亮拉着喝了好多酒。
都是很普通的家常酒,但黄的白的一混,即便他平时酒量还行,也不大能遭得住,导致的后果就是当晚的后半段记忆都是模糊的。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卧室。
只觉得周身黏腻得厉害。
应该是昨晚没来得及洗澡。
随即又想到宋枝蒽。
祁岸在狭小的卧室里扫了眼,屋内的主色调是米白和浅粉,虽小但五脏俱全,空气里还飘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淡淡馨香。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她昨晚上在哪儿睡的,有没有起床。
心中蓄起记挂。
祁岸忍着没洗澡的不舒服,重新把搭在椅子上的衬衫外套套在身上,随后才发现自己腰带没系好。
想着可能是昨晚喝多时自己解开的,他便没太在意地重新扣上。
等从卧室出来时,屋内已经飘起皮蛋瘦肉粥的香味。
客厅却不见宋枝蒽的身影。
祁岸视线巡视了下,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
赵淑梅过来招呼,“小岸醒啦。”
还是跟几年前一样的热络温柔,说完又朝他指了指洗手间,“你要想收拾就快进去,刚好那两个丫头还没起来,她俩要是起来得磨叽半天。”
这话让祁岸少了些许不自在,他点点头,回了声好。
在进洗手间之前,又朝另外一间关着门的房间看了看。
想到宋枝蒽还在里面睡着。
嘴角朝上浅浅一勾。
原本是想和宋枝蒽还有她家人一起吃完早餐再回去,只是不曾想,祁岸刚用赵淑梅给他准备的一次性用品洗漱完毕,就接到邹子铭的电话。
邹子铭知道他昨天一直和宋枝蒽“混”在一起,担心他情意正浓,忘记考试这事儿,便早两个小时打电话告诉他。
祁岸眉头一挑,语气却不见半分着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邹子铭虽然没那么八卦,但也不免揶揄,“您可急着点儿吧,别最后成绩远不如女朋友,说出去也不好看不是。”
女朋友这称呼似乎让他很受用。
祁岸心情不错地嗤了声,“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
“老子比你稳。”
电话挂断后,祁岸趁着剩下那点儿手机电量回了几条信息,又给宋枝蒽点了几样他常吃的早点外卖,而后才跟赵淑梅说回学校的事。
赵淑梅开始还要强留他,但听他说要考试,立马松开眉头,“考试确实重要,可别耽误了正经事。”
“不会的,”祁岸嘴角浅浅勾起,“麻烦您帮我跟枝蒽说一声,我要准备两门考试,会很忙,让她别担心。”
就这么,赵淑梅送祁岸先一步离开。
等宋枝蒽和李桃桃醒来的时候,几个长辈的早餐都已经吃完了。
不过还好,祁岸给宋枝蒽点的好几份昂贵早茶还在。
赵淑梅一口都没舍得动,给两人热了热重新端到桌上。
有虾饺,烧麦,豉汁排骨凤爪,肠粉,还有鸳鸯奶茶流沙包,虽然这种广式早茶的外卖并不少见,但味道却是一顶一的正宗。
李桃桃一个常年在广东那边混迹的人都说好,对祁岸更是赞不绝口地夸赞,说什么又高又帅,还体贴温柔,确实是当好男友的第一人选。
宋枝蒽却不见得有多开心,她心不在焉地咬着流沙包,脑中却还在惦记祁岸走之前让赵淑梅转述给她的话。
还说什么别担心,不就是告诉她今天他很忙没时间回消息么。
……谁要给他发消息了。
宋枝蒽越想越无语,早点也没心思吃几口。
赵淑梅从阳台那儿收回衣服,一眼就瞥见她耷拉着嘴角,一副没胃口的样子,跟个没精气神儿的奶包子似的。
赵淑梅笑了,“人小岸特意给你点的好吃的,你瞧瞧你吃的,有气无力的。”
宋枝蒽闻言抬头,到底没忍住问,“他今早真没跟你说别的?”
赵淑梅叠着衣服,“什么别的。”
“……”
宋枝蒽不说话了。
因为她意识到,即便祁岸想跟她说什么私密的,有关昨晚那件事的话,也不可能让赵淑梅帮忙转达。
思及此,她又垂眸看了眼手机。
然而祁岸依旧什么都没给她发。
而且现在也已经到了他该进考场的时间,他就更不可能跟她说什么了。
所以。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昨晚趁着喝酒胡作非为后翻脸不认人?
宋枝蒽莫名燥起来。
正神思混乱地想着,赵淑梅却忽然想到什么,“呀,枝蒽,后天是不是你生日了?”
正玩着手机的李桃桃也眉头一抬,“对哦,你快过生日了,不过好可惜,后天我就要走了。”
宋枝蒽全然忘记生日这件事,被她们一提才晃过神,“是吗,这么快。”
赵淑梅嗔她一眼,“瞧你,自己生日都不记得,还得是外婆。”
宋枝蒽笑了笑。
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因为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五月份她给李望秋发的那条信息,李望秋到现在都没有回她。
就好像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信息看或不看,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宋枝蒽的生日,也自然不值一提。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宋枝蒽已经发现李望秋对自己很敷衍。
那会儿是大年夜,宋枝蒽很想她,也很惦念她一个人在日本,便主动给她打视频,可无论她怎么打,当天李望秋都没有接,而且是在两三个小时候才回复她,说她刚刚在忙,今晚不方便。
从那以后,这种情况更是常有。
多数都是宋枝蒽主动找她,却被拒接。
她不明白李望秋是真的那么忙,还是早已不再惦念她这个女儿。
她不敢去想。
就像她这刻也不敢去问祁岸,到底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
或许真应了一天之计在于晨。
宋枝蒽当天回到学校后,心情也很一般。
上午跟着蔡暄在宿舍复习了会儿,下午才去的图书馆,一直把手机关成免打扰,复习到八点多才回宿舍。
然而这个时候祁岸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她。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考完了】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你回学校了没】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人呢】
宋枝蒽读着消息,心绪不经意绷着,第一反应就是,这男人可真平静。
字字句句看似都是关心,却字字句句都无意义。
刚好这会儿进了宿舍,她便没急着回他,把重重的背包和书本卸下来,不料正在背单词的蔡暄叫了她一声。
“你桌上有两份贼拉丰盛的外卖昂,还热着呢,岸哥给你点的。”
“他说你不回信息,担心你没吃晚饭。”
“我听他语气有点儿内个,就安慰他说你经常在复习的时候开免打扰。”
“不过你这毛病也真是的,你说别人要是找你找不到得多担心。”
宋枝蒽闻言,一时心情五味陈杂。
心想就是因为不想知道别人找没找自己,所以才开的免打扰。
不过她也确实没想过祁岸会给她点东西吃。
思及此,宋枝蒽心情稍微好受了点儿,施舍般回了祁岸一句话——“在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