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又回家了?”
“嗯。”
苏渺平躺躺着自己闺房的小床上,手里捧着一本《风沙星辰》,“临江天玺太大了,你不在,显得空荡荡的,所以我回家住几天,等你回来了再过去。”
“这么久了还没习惯。”
“你在,那里才是我家。”
“那我以后要是经常出差,小鹰岂不是流离失所?”
苏渺翻身趴在手机前,笑着说:“对!”
迟鹰视线落在了她垂落的领口处,望着领口里那条若隐若现的缝隙,感觉喉咙有些干痒,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苏渺浑然不觉,仍旧保持这样的姿势,翻着书,白皙的小腿交叠着扬了起来。
“以后出差我要把你带在身边了。”
“谁要跟你去。”
“说好了形影不离。”
“那只是一个浪漫的比喻!”
“但我一直当真。”
苏渺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扫了眼屏幕,读懂了他炽热的眼神,立刻换了个姿势,掩住了胸口:“好啦,好好工作,我等你回来。”
“回来有什么奖励?”
“你要什么奖励?”
迟鹰想了想,漆黑的眸子带了几分意犹未尽:“我想要很多…”
“……”
苏渺脸颊控制不住迅速飙红,她知道这男人在某些方面真是花样频出,什么都想尝试。
“回来再说呗。”
“完了。”迟鹰揉了揉眼角,“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明天就回来。”
“你省省吧!好好工作!”
“下次出差,你必须请假,跟我一起。”
“哪有这样的呀,别的总裁出差顶多带助理,你出差带老婆,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这个总裁就离不开小鹰。”
苏渺想挂视频了,迟鹰开够了玩笑,也要和她说正事了——
“听许医生说,你有好转?”
“嗯。”她视线落到了书页上,“我想起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
“怕吗。”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我要是没有勇气,怎么保护我的学生。”
“这就对了。”迟鹰似想到什么,“另外,这次回来,我们去把证领了。”
“啊?”
“求婚求了大半年,早就该准备婚礼了。”
苏渺面露难色,踟蹰道:“那你家里…”
“这你不用管。”
看着男人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的坚定之色,苏渺一阵安心,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我要准备好当新娘子了哦。”
“叫声老公来听听。”
“哎呀,不要。”苏渺不好意思地挪开了手机镜头。
“你是不是要永远对我害羞。”
她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绯红的脸,“没有害羞。”
……
周三下午,苏渺从临江天玺取了书出来,竟又看到了久违的黑斑男人,他站在马路对面,对她扬了扬手——
“乖女儿。”
苏渺的心狠狠一坠,不再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她穿过人行横道,气势汹汹地朝他走了过去:“你又来做什么!我已经把我的工资卡都给你了,你答应永远消失,再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徐尧懒洋洋地坐在花园椅上,从容地点了根烟:“你也不想想,你那点儿工资,哪够我花销的嘛,一个月到账,老子几天就花完了。”
苏渺急促地呼吸着:“我只能赚这么多,全都给你了!我就一个普通老师,你还要我怎样。”
“说这些。”徐尧掀起眼皮,望了望临江天玺气势恢宏的江景楼,“你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有这么出息的未婚夫,你还缺你爸爸这点烟酒钱哦?”
“你现在这样隔三差五来找我要钱,他家里要是知道、更加不会同意了!你能不能别毁掉我的幸福!”
徐尧兴许也知道,如果苏渺和这个男朋友崩了,凭她这点老师的工资,他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
“行吧。”徐尧耐着性子,死皮白赖道,“那你随便给点吧,我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连吃饭都没钱了。”
“我也没钱。”
“你不给,我就去找你未婚夫要哦。”
苏渺恶狠狠地瞪着他,颤抖地从包包里摸出钱包,将里面仅剩的八百块钱砸在了他身上:“滚啊!”
徐尧笑嘻嘻地一张张将票子捡起来,数了数,“行吧,先用着,用完了再来找你。”
苏渺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和她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如此相似。
“站住!”
男人回头:“还有事啊?”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
“当然啊,我跟你妈…我们当年可好着呢!”
“滚吧!”
苏渺全身一阵阵地发冷,仿佛灵魂已经和身体里剥离了出来,麻木地坐在花园椅上,纤瘦的肩胛骨抽搐着,努力平复心绪。
这时候,临江天玺物业的保安走了出来,担忧地询问苏渺:“您没事吧。”
“啊?”
“您还好吗?”保安关切地望着她,“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是否需要我帮您联系迟先生?”
“我没事。”
“可您一个人在这儿…”保安担忧地说,“真的没问题吗?”
“我一个人?”
“对啊。”保安望望四下左右,“您是在跟谁说话吗?”
苏渺怔怔地摸了摸包,从包里翻出了她的工资卡,还有钱…
一分没少。
她连忙擦干了眼泪,匆匆迈步朝着小区大门走去,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
已经快要抵达真相了。
她不怕,什么都不怕!
苏渺摸出手机,颤抖地拨通了许医生的电话:“许医生,明天我预约一次会诊,我…我有事要告诉你,关于我的父亲,之前怕迟鹰知道,一直没敢说。”
许医生的声音依旧温柔:“现在您准备好了吗?”
“嗯,我要和他结婚了,是时候坦白了。”
……
次日的语文课堂上,苏渺上到了《兰亭集序》,一如当初在嘉淇私高的多元化课堂模式,苏渺也对同学们道——
“我希望同学们一两人一组,用自己的方式来展现《兰亭集序》这篇古文,你们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形式不限。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看到你们对这篇文章的思考和理解。”
同学们低声议论着——
“哇,这太有趣了吧。”
“好好玩哦。”
“要怎么来展示啊,我也没什么特长。”
“老师不是说形式不限嘛?”
……
教室后排坐着一位穿着纯棉的男士休闲polo的老者,头发些微有些花白。
自从北溪一中空降领导班子之后,经常会有一些不认识的教务处督导组过来查课。
苏渺见他不动声色第坐在最后一排,听课听得比学生还认真,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还以为这是一位查课的督导组老师。
下课后,同学们宛如出笼的鱼儿似的涌出教室,苏渺收好了讲义,准备去见许医师了。
离开时,她见老者还未离开,于是主动上前与他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教务处督导组的老师吗?”
老者没有自报家门,只评价道:“你的课上得不错,形式很新颖。”
苏渺听出他的普通话,非常字正腔圆,完全不似本地的老年教师那样带着浓浓的方言调子。
“谢谢您的夸奖,这一段的教学设计是参照我以前高中语文老师的课堂,依样画葫芦。”
苏渺见他没有别的批评指教,于是礼貌地欠欠身,准备离开。
许医生的预约会诊按秒计费,那真应了那句“时间就是金钱”,苏渺一秒钟都舍不得耽搁。
“我听说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在她跨出教室时,老者适时开口。
苏渺猛地顿住脚步,诧异地回头,望着老者如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