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苏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视线落到了他的侧腰间,“迟鹰,你要去洗掉它了吗。”
“想洗了就洗,不想就留着,无所谓。”
“难道周老师不会掀你衣服检查吗?”
迟鹰回头,漆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当你对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有了不可替代性的时候,就可以跳出于规则之外。”
苏渺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
“周清华这学期的最佳班主任奖金,要靠我下个月的全国数学竞赛金奖帮她冲上去,所以是的,她不会来掀我的衣服。”
苏渺想起第一次去办公室,看到了周清华的玻璃柜里那一排排绚烂夺目的奖牌奖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迟鹰拿下的。
没错,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他,扶摇直上九万里。
可是…这谈何容易。
她小小的翅膀,与他的翱展的巨大羽翼,不可同日而语。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在礁石里躲藏着,避免惊涛骇浪将她拍死在沙滩上。
“秦斯阳举报的人…其实是我。”
几分钟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承认道,“他的目的是让我去‘自首’,你被我牵连了,对不起。”
迟鹰却没有理会苏渺的道歉,轻描淡写道:“秦斯阳对你来劲了,他比他妹妹难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因为我妈妈的事,我和他们兄妹早就结仇了。”
“不是这个原因。”
她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
迟鹰轻笑了一声,手指尖忽然捏住了她的下颌。
粗砺的指腹触碰着她光滑的皮肤,碎发丝丝缕缕地垂在脸畔,额间有轻微燥热的汗意,带了莫名的诱惑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张脸,给你惹了不少祸端。”
苏渺顿时脸颊红透,挣开他的桎梏:“别开玩笑了。”
迟鹰也不再逗她,分析道:“你这点可怜兮兮的分数,想拿奖学金,几乎没可能。”
“我知道。”
“想拿分,去参与班委竞选。”
“有这个打算,我想竞选生活委…”
话音未落,迟鹰打断了她:“竞选班长。”
苏渺惊诧地望着他,看出他平静的眼神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班…班长?可班长不是秦斯阳吗。”
“所以,你要取代他,成为班长。”
“这是不可能的事!秦斯阳人气很高,我怎么可能打败他。”
“你想要拿到抵扣学费的一等奖学金,绩点必须超过秦斯阳。如果他仍旧是班长,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机会?”
苏渺脑子顿时清醒了。
没错,班长的加分是所有班委里最多的…
如果秦斯阳仍旧是班长,她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与他对抗,如果不能超过他,即便跻身前列也没有用。
一等奖学金…每个班只有两个名额。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就算是看似不可能的机会,也总要试一试吧。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了面前的少年:“迟鹰,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迟鹰嘴角勾了勾,黑眸清澈而坦荡:“我希望你能追上我。”
一阵风,灌入了她的耳朵里,全世界的叶子都在颤栗。
迟鹰踩下了踏板,山地车朝着下坡俯冲而去。
忽然,她朝着少年远去的方向奔跑了起来,喘息着,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像即将枯萎的草,竭力渴求着最后一抹光。
追上他。
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迟鹰刹住了车,不解地回头望了她一眼。
女孩也停下脚步,胸口起伏不平,纤瘦的背影…单薄如蝶。
俩人对视了一眼,苏渺尴尬地眨巴着眼睛。
“跑什么。”
“没有啊,你干嘛忽然回头。”
迟鹰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把手上的反光片:“拜托,我有后视镜。”
“谁…谁在自行车上装后视镜呀!”小姑娘脸颊越发羞红。
他嗤笑了一声:“真想追我啊。”
“才、才不是呢!”她低头踢开了一颗碎石子,“锻炼身体。”
绿灯亮了起来,迟鹰踩在了脚踏板上,几番用力,却没有踩下去。
几秒后,他终于回头——
“既然被你追上了,上车,捎一段。”
第17章 竞选
苏渺看了看他的FRW纯黑山地车, 根本就没有安装后座。
“哪有位置啊?”
迟鹰将后轮的踏板放了下来:“踩后面。”
苏渺看着轮胎中间横出来的踩踏板,恍然想起秦斯阳就经常站在迟鹰的自行车上,一帮人极速俯冲校门口陡坡, 看得人心惊胆战。
“好危险哦,会不会摔下去?”
“站后面或者坐前面, 你可以选。”迟鹰侧过身, 半个身子迎向她。
苏渺看到车前面那条横杠,不禁有些耳热, 纠结片刻,攥着他的衣角踩了上来。
迟鹰立刻撑住了单车, 让她稳稳地站在身后。
“准备好了?”
“嗯。”
“抓紧。”
苏渺犹豫了几秒, 终于将双手搭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触碰他, 隔着衣服布料, 依旧能清晰感受到他骨骼嶙峋坚硬,就像抓着一块有温度的石头。
唯一的感觉, 就是硬。
她看着少年麦黄的后颈项皮肤,短刺的黑色发茬,西装款式的校服外套也被他宽阔的肩膀撑了起来,看得出骨架的野蛮张力。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肤,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渺不经意地前倾, 在他绝对不会察觉的情况下, 俯身嗅了嗅他的味道。
全神贯注像进行着某项秘密行动似的。
“苏渺同学,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昂?”
“我的自行车…有后视镜。”
“!!”
苏渺顿时瞪大眼睛, 脸颊胀红,心里有狂风呼啸着。
迟鹰不在意地笑了下, 没再多提, 让她慢慢平静。
他并没有选择车流如梭的宽阔马路走, 而是选择了一个个蜿蜒曲折、起伏不平的的老巷子。
穿过石板路,沿街可以看到花白胡须的老人在下棋、几个妇女在家门口打麻将,穿蓝色工字T的男人站在路口嗦小面,小孩蹲在地上拍画片儿…
他们眼前徐徐展开了一座城市的泛黄记忆。
这些风景,苏渺几乎每天都会看见,但今天…她特别留心地记住了街上的每一道平凡的风景。
因为他,一切平凡都变得有了意义。
“迟鹰,你为什么来 c 城呢?”苏渺好奇地问。
“你听过哪些版本的答案?”
“有个你的小迷妹说,因为你是鹰,我们是山城,所以你来了。”
迟鹰侧过脸,淡笑道:“服了,你们青春期女生都是女诗人。”
“所以不是吗?”
“没这么浪漫,我是被流放过来的。”
“流放?”
迟鹰不想再多言,苏渺也很有眼色地不再多问。
前面有一段陡峭的上坡路,她体贴地询问:“这一段会不会很累。”
“会。”迟鹰见她这么体贴,也没跟她客气,“下来给我推车。”
“……”
苏渺从车上跳下来,撇撇嘴,推着他慢慢骑上去,“我没见过载女生回家,还要女生下车来推的。”
“只能怪你家乡的坡太陡了。”
“这么陡你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