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样先森
“知道了,”他说,“那你下班后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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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贺明涔约好,喻幼知打算下班后就立刻往警局赶。
她一准备走,老沈率先开口:“又去找贺警官?”
关于她和贺明涔的事儿,丁哥和苗妙两个大嘴巴早就已经跟放广播似的让整个科室的人都知道了。
最震惊的莫过于老沈。
明明就看这两个人不搭噶,他徒弟怎么就看上贺明涔了?
可是事后诸葛亮地一想,这俩人似乎从很早前就有端倪,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和贺明涔陪他徒弟回高中母校的事儿。
老沈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感叹自己的粗心,真是白干了这么多年的检察官,连这么明显的证据都给忽略了。
“是啊。”喻幼知说。
老沈叹了口气,冲她招手:“小喻啊,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喻幼知走过去:“师父你说。”
“女孩子不能太倒贴了,这样男人会不珍惜,”老沈语重心长,“你看你这天天去找他,他有哪怕一回主动来找过你吗?”
喻幼知哭笑不得,只好跟老沈和盘托出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急着去找贺明涔。
“哦是正事啊,那你去吧,”老沈顿了顿,又补充道,“但那个倒贴的忠告你还是记在心里,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都什么德性,我跟我女儿也是这么说的。”
她和贺明涔到如今这一步,实在也谈不上倒不倒贴了。
到了警局后,她驾轻就熟先是去了刑侦科那边找贺明涔,门口的刑警一看到她,立刻就扬起了笑脸,冲里面喊:“副队、副队,喻检来咯!”
直接默认她是来找贺明涔的。
这一声激起千层浪,紧接着所有人都冲她投来目光,七嘴八舌地跟她打招呼。
这就是奶茶的伟大作用。
“来了?”
贺明涔从里面的刑讯室走出来,手上拿着厚厚的文件资料,跟几天前在家时候的状态完全不同了,走路挺拔,穿着也利落干净。
喻幼知本来挺淡定的,反正矜持早在给他的同事们送奶茶的那一天就通通丢掉了,但贺明涔朝她走过来,旁边的人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她还是莫名觉得紧张起来,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她属于那种如果当事人不在,那么就可以舌灿莲花,怎么真情告白都没问题的人,反正当事人听不着,但如果当事人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贺明涔大概觉得这些人吵,直接带她去找了徐组长。
徐组长的临时办公室在楼上,跟警局高层的办公室在一楼,
徐组长正在埋首办公,见有人来了,抬头看去。
“来了明涔?”
喻幼知听徐组长对贺明涔的语气熟稔,有些惊讶。
怎么连从上面派下来的督查领导,居然也认识贺明涔吗?
之后的事出乎她意料的顺利,徐组长像是已经早就听说了她今天来干什么,直接叫她把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看看。
不用想,肯定是贺明涔提前跟徐组长说过了。
当初为了搜集这些东西费了多大的劲儿,现在为了上交这些东西又是左右思虑,担心这担心那,如今终于交到了真正关键的人物手里头。
徐组长翻看这些材料,眉头渐渐蹙起。
“这是典型的官商黑勾结。”不多时,徐组长盖上材料说,“官利用职务之便为商创造牟利条件,商从中获取利益再回报给官,至于黑,同时为两边服务,利用犯罪手段为他们清除障碍或者竞争对手,商为他提供资金便于他发展组织,官则是他的‘保护伞’,包庇纵容犯罪,帮他们逃避法律惩处,席志诚和这就是一个很完整的关系三角。”
“照这份材料上说的,席志诚和汪子华是这三角中的官,余凯旋、江京以及周云良是商,而这个毛子,就是黑,是我们此次行动的重点关注对象。”
三言两语,关于这些人的一条完整的关系链浮出水面。
喻幼知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当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跨江大桥的案件背后真的牵涉到如此巨大的利益链,心里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凉意。
如果不是她有幸把这些材料交到了由上面直派下来的徐组长,那么她就算手握这么多的证据,也依旧没办法扳倒这些人。
整个栌城的政府工程项目,这么些年,就这样被这些人用勾结的方式,牢牢地给攥在了手里。
徐组长对喻幼知微微笑了笑:“多谢,这份材料对我们反黑组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喻幼知解释道:“这些大部分都是我父亲当年查到的。”
“我明白,你父亲的事我会连同这起案件一起再深入调查,有必要启动重审的话,法院会通知你。”
有了这个承诺,喻幼知终于笑了出来:“谢谢您。”
徐组长语气温和,看向一旁的年轻男人。
“明涔,你女朋友可帮了我们大忙,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贺明涔回:“已经感谢了。”
徐组长打趣:“有吗?年轻人可不要玩面子工程这一套。”
贺明涔漫不经心道:“我人都以身相许了,还要怎么感谢?”
徐组长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的样子。
只有喻幼知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
第82章
领导在不好发作,一出来,喻幼知立马对男人兴师问罪。
“你刚刚当着徐组长的面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男人一脸无所谓。
喻幼知没辙了,难道是她脸皮太薄了?毕竟刚刚就她一个人在羞愧。
她问:“你跟这个徐组长很熟吗?”
徐组长本名徐中庭,清河市人,副省部级干部,皇城脚下被派来栌城进行反黑工作,来这儿完全就是出差公干,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认识小少爷的。
小少爷性格不怎么样,工作上也常是不苟言笑,但看刚刚徐组长对小少爷的语气亲昵,小少爷当着他的面儿开玩笑他居然也不介意。
贺明涔:“不熟,但他说我小时候抱过我。”
“小时候?”喻幼知懵了,“百科上说他不是栌城人啊。”
“之前我们去曾爷爷家里的时候,那几个老的不是听说我表叔女朋友要考外交部,当着她的面儿聊过外交部的事儿么,徐组长是现任司长的叔叔,我们两家认识,”贺明涔说,“他年轻的时候跟家里关系不好,被赶到在我们这儿的军区服役,有次我曾爷爷去军区视察,那时候徐组长还是个士官,负责给他演示榴弹效果,结果榴弹哑火了,本来是要受个处分,是曾爷爷帮忙说了句话。”
喻幼知恍然,原来是这样的缘分。
无论是站在和她同一立场的红方还是暗处的黑方,这就是个充满了人情的社会。
她有贺明涔的帮忙,即使过程艰难,起码结果可观,可是其他那些受到了不公待遇的普通公民,如果想要往上申诉求一个公平,他们的路该有多难。
就像她的父亲,贺明涔跟她的父亲虽然曾共事过,可唯有她的父亲一人踽踽独行,不肯妥协,坚持用自己理想的目光去看待这个社会,一人力量实在式微,所以才让自己的一生潦草收场。
然而她无法说父亲的这种固执错了,只能叹息。
喻幼知心中杂陈,盯着小少爷看了半天,直把人看得不自在,问她干什么。
她摇摇头,说:“就是突然意识到你是高干子弟。”
“再高再干还不是得加班受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毛力威最近有了动作,今天我可能要在局里过夜。”
喻幼知不理解地问:“所以你这个高干子弟为什么不好好听从家里的安排享福,来当警察干什么?”
贺明涔慢悠悠地答:“因为我每次只要一穿警服你眼睛就对我直发愣,这理由行不行。”
“……”
得赶紧转移话题,喻幼知咳了声,提议道:“那我给你买点夜宵送过来?”
他眉尾上扬:“这么好?”
“对啊,我不是说在追你吗?当然要对你好点了,你喜欢吃什么?”
他勾唇,单手插着裤兜,俯身凑到她耳边说了个字。
喻幼知耳根发烫,做贼似的往旁边看了看,还好没人。
这人没救了,大白天的在警局都敢带头打擦边球。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在他得逞且笑盈盈的目光下,喻幼知气冲冲地说:“你要再这样,连夜宵都没有了。”
结果贺明涔却丝毫不受威胁,扯唇平静道:“哦,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重新追我,还什么百分之百真心,现在这就没耐心了,我看你的真心也不怎么样。”
“……哄你的话你也信,”她撇嘴,渣男言论说得直溜,“鱼都上钩了,哪儿还有放饵的道理。”
贺明涔好笑道:“跟我玩杀猪盘?”
喻幼知冲他眨眼,一本正经道:“是啊,所以平时多注意着点,谨防诈骗。”
他嗤了声,抬手给她来了一记脑瓜崩。
“胆子挺大,警察都敢骗?”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的身心我都已经骗到手了,”喻幼知摸了摸被崩的额头,仰头,“有本事你去法院告我。”
一副理直气壮的老赖样儿。
刚崩了她额头,这会儿他改掐她脸,有些哭笑不得:“小骗子,骗身骗心你还很光荣?”
……什么小骗子,肉麻死了。
喻幼知有点体会到前几天她喊他涔涔的时候,他当时的那种感受了。
败下阵来,脸也有点热,她嘟囔道:“我走了。”
贺明涔没拦着,提醒道:“晚上的夜宵别忘了给我送。”
“知道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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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喻幼知不但为贺明涔买来了夜宵,顺便还给其他加班的刑警一并都带了夜宵。
之前是奶茶,现在又是夜宵,连番投喂下来,副队还没沦陷,刑侦队其他几个人先沦陷了。
所谓吃人嘴短,吃着喻检给买的夜宵,自然也要帮喻检说好话,做一个合格的僚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