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幼稚 第147章

作者:图样先森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夫妇俩又不傻,不会不懂死对自己而言,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个道理还是他们教给喻幼知的。

  “你那天应该没有发现一直有人跟着你吧?”毛力威说,“所以再不愿意死又有什么用,他们当时不死,我只要一个打电话吩咐过去,死的就是当时的你。”

  从那时候毛力威就习惯准备“两把枪”,一把抵着当时年幼的喻幼知,一把抵着她的父母。

  他既然大摇大摆找上了门,就等于这对夫妇面前彻底暴露了自己,当然不会给他们与自己斡旋拖延的余地,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出了选择。

  退一万步说,哪怕喻幼知的父母在当时做出了自私的选择,放弃了自己的女儿,他们也别想活着。

  夫妇俩深知这点,女儿年纪小,也没有见过毛力威,更没有卷进过这桩案子,就算活着也不会对毛力威造成什么威胁。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赌对了,两人用决绝的自杀掩埋了腐败的真相,也让毛力威对他们的女儿留有了最后一丝微弱的人性。

  像是前不久的马静静三人,他虽然嘴上答应了用马静静的命换另外两个人的命,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三人其中的任何一个。

  只不过他太自信,也低估了警察的行动力,游戏还没玩完,另外两个人就被救走了。

  当年是如何威胁喻幼知的父母,现在就如何威胁贺明涔,这招屡试不爽,毛力威故作体贴地说:“怎么样,贺警官,想好了吗?愿意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吗?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可以帮你一把。”

  因疼痛而苍白的脸庞此刻脆弱万分,贺明涔一言不发,伸出左手,拿起了注射器。

  此刻他的动作就是他的选择。

  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

  喻幼知惊恐地看着他拿起注射器的动作,而他只是轻轻地看了眼他,忍着痛,嘴角勉强牵出一丝苦笑:“喻幼知,我要是死了,这辈子你应该没办法再嫁给别人了吧?”

  喻幼知泪眼滂沱,对于他在这种时刻纠结这样的问题,无论她现在是点头还是否认,都叫她难受至极。

  害怕他因自己而死的巨大恐惧瞬间吞没理智,顾不得枪口就对着自己,喻幼知奋力一挣,挣脱了毛力威的手,蹲下用力抱住了他。

  他用还能勉强抬起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背,又吻了吻她的耳朵,柔声道:“记得我教你的自卫小擒拿术吗?我还没教完,但教完了的那几招应该足够你用了。”

  原本哭懵了的喻幼知忽地一怔。

  他又问:“没忘吧?”

  喻幼知呆呆地睁着眼,小声道:“……没忘。”

  像是放下了心,贺明涔说:“毛力威,帮我拉开她。”

  毛力威对这种生死离别的场面没兴趣,蹲下身去拉喻幼知。

  她本来虚弱,但这时候力气不知怎的,出奇的大,毛力威单手拽了她两下,竟然没有拽开。

  他不耐地咂了下嘴,直接用枪抵住她的后脑,威胁道:“松开。”

  就在此刻,贺明涔忽地眯起眼,迅速将注射器扎进了毛力威拿着枪的那只手背中。

  毛力威低嘶一声,猛地缩手。

  在缩手的同时,喻幼知突然抓上他的手腕关节,用力往里一掰。

  因为手腕错位,毛力威的手下意识一松,喻幼知迅速从他松弛的指节中抢过了手枪。

  瞄准需要时间,毛力威正要趁着这时候抢回,然而她却将枪口对着天,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这是一把没有消音的警枪,贺明涔特意将它带上了身。

  因为枪声足够响,即使有被夺走的风险,哪怕这一枪打的是自己,也足以让其他人确定位置,所以他带了这把枪。

  巨大的枪声就如同最强烈的信号,穿透水泥房,在寂静而空旷的树林里激起阵阵的树动鸟鸣。

  也为这片树林中正在搜寻的刑警和特警们,指明了最清晰的方位。

第93章

  接着,喻幼知将枪口对上了毛力威。

  毛力威惶恐睁眼,嘴上却冷笑道:“你瞄得准吗?”

  因为刚刚警枪的后座推力,此刻她的手还有些抖动,她抿着唇,脸上的伤混着土尘,顶着羸弱而纤细的身体,却标准地举起了冷硬的枪。

  喻幼知没有系统地学过枪械的使用,会开枪也只是因为平时的工作性质接触过,以及贺明涔在闲暇之余随手教过她。

  她当然瞄不准,也不用瞄准,她只需要威慑到毛力威就足够了。

  毛力威已经知道她会用枪,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况且没有人能在随时可能走火的枪口下还有空分心去想别的事。

  即使双手受了伤,但还有双腿可以用,无声配合之下,喻幼知用手里的枪暂时吸引住了毛力威所有的注意力,贺明涔伸腿,直接绊倒了毛力威。

  毛力威想要立即爬起,可那双劲而有力的长腿却以锁箍的姿势牢牢压制住了他。

  二人迅速在地上扭在一起,贺明涔发力咬牙,英挺眉宇拧成一团,忍着剧痛,伏地旋身,双腿夹紧,盘住毛力威单腿,脚跟抵在他胸部上,左肘腕别住他脚跟,锁死了他的脚。

  每一次行动中用全力制服罪犯的本能深深刻在脑子里,不会丢。即使是赤手空拳,双手受伤,没有任何武器傍身,贺明涔也依旧是那个曾在数次的演习活动中夺得整队头筹,身手了得、有勇有谋的刑警。

  反关节受力而导致的撕痛感叫让毛力威拼命挣扎,立刻去抓贺明涔的右臂,对着他已然断裂的肘骨用力一掰。

  男人咬唇忍痛,仰头,额侧至紧绷的下颚上爆出青筋,豆大冷汗细密划过惨白面色,可即使是痛到几乎晕厥,也没有放手。

  喻幼知大喊:“明涔!”

  贺明涔吼道:“别过来!”

  拿着枪的那只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可两个人扭在一起,她不敢贸然开枪。

  毛力威看穿她的心思,挑衅而无谓地冲她咧嘴:“子弹不长眼,你有本事就开枪,你看死的是我还是你男人!”

  眼里裹着泪水,喻幼知倔强地看着他,果断收起了可能会因为自己瞄不准而伤到贺明涔的枪,三两步从旁边捡起了铁棍。

  既然他的手不可以,那这一刻,她就是他的手。

  将铁棍作为杠杆,她用它抵住了毛力威的肩膀,贺明涔压制着他,喻幼知则是双手拉着铁棍,脚撑着地固定,用力往后。

  伴随着毛力威的一声惨叫,以及骨头清脆的移位声,毛力威的手也断了。

  喻幼知用那根打断了贺明涔手腕的铁棍,狠狠撬断了毛力威的手。

  毛力威疼得想杀人,龇牙裂目,大吼了声,面色狰狞紫青着朝喻幼知扑过去。

  贺明涔顶着一头的冷汗,拼命撑起身体,将她牢牢护在了身下。毛力威叫他滚开,毫不留情地抬脚踹在他身上,专往他脆弱的肋骨踹,贺明闷着声,忍着痛呼一言不发,被踹的力道越大,他越是埋低蜷缩了身子将她护得越紧。

  他痛得出了汗,汗水滴在她额上,喻幼知心疼到快要断气,尖叫一声,再也受不了,用力推开贺明涔,重新掏出枪来。

  第一枪打在了水泥地上,激起小石子飞溅,毛力威正要嘲笑,她又紧接着打出了第二枪。

  这一枪打在了毛力威的大腿上。

  连着两声的枪响,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撞开,整齐划一的黑色特警服闯入。

  血如涌注,毛力威痛苦跪倒,迅速被装备精良的特警制服在了地上。

  原本已经跑下山的那几个手下,也尽数被警队制服,这会儿就在房子外面蹲着。

  支援到了,喻幼知虚脱般地扔下枪。

  山上的所有罪犯落网后,为首的特警队长收了枪,走过去查看人质的情况。

  虽说毛力威受了重伤,可另外两个人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救护车马上就到,”特警队长对贺明涔点了点头,“贺副队,解救人质辛苦了。”

  贺明涔看了眼一旁还未回过魂来的喻幼知,嗓音虚弱道:“我救的是我女人。”

  特警队长是接到了任务直接过来的,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

  救护车还没来,他轻咳一声,给受伤的贺明涔的手做了简单的急救,然后起身,转身去查看那些罪犯。

  贺明涔张唇,想要问喻幼知有没有事,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先落入到了一个柔弱却用力的怀抱中。

  喻幼知啜泣着,跪俯下身,不敢挪动他的身体,抱起他的头揽进怀里。

  她的肩膀太窄,手臂的力量也太弱小,然而却给了他最坚实的抚慰。

  他拼了命去保护她的同时,她也在拼命保护着他。

  两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脏得像是在泥地里滚了几圈的小孩儿,这样正好,就这么抱在一块儿,谁也不担心会弄脏谁。

  贺明涔单手环回抱住她,比起她用力却小心的拥抱,他只恨不得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她后怕的哭泣声中,他的眼也跟着湿润,属于男人那道冷漠而坚韧的防线尽塌,将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恐惧全部丢给了她,埋在她颈中放肆地哭出了声。

  或许是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放,喻幼知终于感知到了自己正身处的低温环境。

  刚刚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力气,此刻神经放松,她眼一垂,控制不住地昏了过去。

  贺明涔瞬间无措,下意识害怕得手抖,声音也发颤。

  “喻幼知?”

  “知知?”

  特警同事也赶紧过来查看情况,贺明涔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脸,然而昏过去了的他这时候却突然微微张嘴,闭着眼打了个喷嚏。

  惊慌担忧的神色来不及收回,贺明涔怔住。

  特警队长笑了。

  “贺副队,别担心,你女朋友这是体力透支了,累的。”

  贺明涔其实不喜欢喻幼知打喷嚏,因为这代表她根本没有重视自己的鼻炎。

  没有他的监督,她的鼻炎这些年一直都没好过。

  然而此刻,他却被这一声喷嚏莫名治愈了紧揪的心脏。

  这一场的劫后余生,仿若一出清醒而残忍的大梦,两人梦醒,幸好对方都还活着。

  顾不上旁边还有同事围观,一直以来都给同事清冷印象的男人难得失态,埋首闭眼,颤着喉结和嘴角,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

  -

  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

  喻幼知睁眼,正坐在病床边的老沈见她醒了,急忙凑过去问她怎么样。

  她懵懵地眨了眨眼,第一句话是:“明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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