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样先森
席嘉转头看了看,没发现流浪猫的影子,但他们学校确实有不少流浪猫,贺明涔看到了也不奇怪。
她没再纠结流浪猫喝水的事,继续刚刚的话题:“去不去玩啊?”
“去不了,”贺明涔说,“我爸让我晚上回家,不然就再也别回了。”
席嘉也知道他自从放暑假以后就没回家睡过几觉,估计贺叔叔是忍无可忍了,所以下了死命令叫他回家。
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下次再约贺明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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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没送成还被当场发现偷窥,喻幼知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有点烂。
这样下去可能到申请大学的时间截止那一天,她都不一定能和贺明涔有什么发展。
她在房间里,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动静,顺着窗子往外看去,竟然是贺明涔回来了。
没过多久家里准备吃晚饭,喻幼知依旧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算等其他人都吃完了再出去吃。
在这个家,喻幼知一向是不上桌吃饭的,不是贺叔叔不让她上桌,而是她知道自己就算上了桌吃饭,也是这个家的外人,她坐在那里,只会让自己的身份看上去更尴尬,所以从来都是单独吃饭。
终于等其他人吃完饭,喻幼知才从房间出来,结果却没想到贺璋和贺明涔这对父子吃了饭以后没有各回各的房间,而是继续留在饭厅里谈话。
喻幼知跟父子俩撞了个正着,贺璋语气温和地叫她赶紧去厨房添饭,而贺明涔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她在厨房添饭夹菜,正好听见父子俩的谈话。
贺璋先问贺明涔腿怎么了,贺明涔淡淡说今天打篮球不小心崴了下,贺璋又抱怨说成天打篮球,有时间还不如想想申请大学的事。
贺明涔神色冷漠,什么话都没说。
贺璋又问:“想好申请哪个大学了吗?”
“没。”
“我就知道,算了,你不用考虑了。学校和专业就都由我跟你妈帮你定。”
贺明涔敷衍道:“哦。”
“等你拿到offer,你爷爷会给你在大学附近买一间公寓,钱方面不用你操心,不够用了就跟家里说,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话就去请个保姆,那边的华人保姆还是挺多的。”
“嗯。”
贺璋也嗯了声,犹豫了会,还是提了自己最担心的事儿。
“去了那边别乱搞男女关系,我不想你书还没读出来,就给我弄出个混血的孙子回来,听见没?”
贺明涔突然笑起来。
贺璋不解:“你笑什么?”
“放心吧,”贺明涔敛起笑容,歪头说,“私生子这种事儿,我不会跟爸你学的。”
贺璋听懂儿子的讽刺,脸色难看,立刻拍桌而起,怒道:“贺明涔!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
喻幼知不愿再多听,匆匆拿着饭菜上楼。
躲进房间后,她边吃饭边想自己如果要去国外上大学,得花多少钱。
成绩不够好,拿不到奖学金,国外的物价又高,就算她去了那边可以勤工俭学,也会活得十分艰难。
在国外上大学这种事,只有两种人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要不就是成绩好,要不就是家境好,但她哪种都不是。
如果办助学贷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将来能不能够赚到那么多钱还得起。
当初自暴自弃,放弃了继续在公立高中上学的机会,如今已经错过了一整个高二和高三,现在如果又放弃申请国外的大学,重新去适应国内的应试教育去读高三,她的成绩或许会更差。
想到这儿,喻幼知吃不下饭了,趴在桌上叹气。
她又想起贺璋和贺明涔的对话。
说不羡慕是假的,说不嫉妒更是假的,贺明涔明明拥有这么优渥的条件,她不理解他有什么好叛逆的。
小少爷又怎么会明白他的条件是多少普通人在梦里都梦不到的?
或许就是因为自出生以来就被偏爱着,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傲慢得让人讨厌。
真想把他从云端上拽下来,让他也体会体会什么叫人间疾苦。
这个恶毒的想法再次冒上心头,喻幼知抿唇,又静静坐了会儿,等楼下没动静了,贺璋父子已经各自回房,她才起身走出房间。
站在贺明涔的房门外,自住进贺家以来,喻幼知第一次主动敲了贺明涔的房门。
贺明涔开了门,见是喻幼知,有些诧异,皱着眉问:“干什么?”
喻幼知把手里的医药箱抬起来:“给你送药。”
“我又没病,送什么药。”
“你脚不是崴了吗?”喻幼知低头看了眼他的脚踝,“肿了。”
“打篮球崴到难免的,我没那么矫情,”贺明涔不耐,直接赶人,“回你房间去,别烦我。”
喻幼知也不生气,继续说:“你现在不在乎这点小毛病,等年纪大了小心瘫痪。”
贺明涔被她这故作严重的语气给说笑了。
“我瘫痪了关你什么事?”
喻幼知轻声说:“就算不关我的事,我担心不行吗?”
“……”
贺明涔张着唇,喉结一动,没说出话来。
话不用说太明白,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都懂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站房门外,一个站房门里僵持着,最后是喻幼知先受不了这股沉默的气氛,嗫喏着说:“我给你消消肿,很快的。”
贺明涔蹙眉,伸手:“你给我,我自己来。”
“少爷你会吗?”喻幼知也皱眉,“小心越消越肿。”
最后贺明涔还是让喻幼知进了自己房间。
他房间里没panpan什么东西,房间角落摆着架立式钢琴,墙上挂了几张海报,书架上除了书还摆着几个手办,除了床没铺,整体干净整洁,就是普通的男生房间。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进贺明涔的房间,喻幼知收回目光,叫贺明涔在床边坐下。
贺明涔随便就在床边坐下,喻幼知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她的手是真的冰凉,哪怕是盛夏季节,贺明涔被凉到,下意识缩腿。
结果他这样一躲,喻幼知却以为他是讨厌自己碰他。
她好脾气地安慰他说:“放心吧,就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也打不过你。”
贺明涔沉声威胁道:“你敢有想法试试?”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喻幼知轻声说,“如果我能控制,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
贺明涔一愣,咬着后槽牙问她:“你是女生吗?说这话都不会脸红?”
喻幼知没说话,继续小心地用棉签给他的脚踝涂消肿药。
她的力道控制得极好,贺明涔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找她茬了。
她来得比较突然,他的手机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拿不到,没什么事干,贺明涔干脆低头,看着她给自己擦药消肿。
喻幼知的手和贺明涔的手不一样,虽然两个人都长了双白净的手,但贺明涔的手骨感修长,而喻幼知的柔软纤细,软得有点像是没长骨头。
他看着她的手,又把视线放在了她的头顶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下,从上的角度往下望去,能看到她睫毛很长,鼻尖小巧挺翘,还有两片没什么血色的唇瓣。
唇瓣再往下,是她微微敞开的衣领,锁骨明显,以及被一片白色包裹住的两抹凸起。
贺明涔眼色一暗,浮躁地咬了咬下唇,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上她的胳膊,然后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喻幼知反应不及,被他整个人提起扔在床上。
贺明涔蹬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了?”
贺明涔沉默了会儿,开口时清沉的少年嗓音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沙哑发涩。
“我已经知道怎么涂药了,你把药箱留下回去吧。”
“哦。”
他三番五次赶人,她要再坚持留下那就太厚脸皮了,可能还会让他更反感自己。
“对了。”喻幼知走到房门口,又突然回头。
贺明涔神经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眉头蹙得很紧,声音不耐:“干什么?”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你今天打篮球的时候,投的那个很远的球,我帮你拍下来了。”
贺明涔接过她的手机。
视频不算清晰,而且还有点抖,但却完全录下了他投篮的样子。
夕阳映衬下,篮球从他的手中离开,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接着精准地落在篮筐里。
贺明涔侧过头,脸上是难得的笑意,就像是万年的冰疙瘩终于被夕阳晒化了,嗓音轻松自然,问他们看到没有,自己刚刚无敌帅气的投篮姿势。
贺明涔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投篮的时候那帮人都在聊天,没人看他。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才成功的投篮,除了他自己以外,他以为没人看见,说不遗憾是假的。
她居然拍下来了。
贺明涔看了好几遍,然后板着张脸,压着嗓音问她:“……你拍我干什么?”
“我觉得你这样很帅,所以就拍了。”
贺明涔张了张嘴,忸怩地垂下眼,狭长睫毛扑闪了两下,又质问她:“谁允许你拍了?”
喻幼知看他这幅样子,心想小少爷真难伺候,抿了抿唇,小声妥协道:“那我把它删了吧。”
他低声说:“你爱删不删,不删也行。”
“那到底用不用删啊?”
“随你便。”
喻幼知说:“那我就不删了吧。”
贺明涔用鼻腔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