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小西贝
她看着密密麻麻一堆字,一个也不进脑子,只能小声问医生:“他严重吗?”
“小手术,放心,还好他阑尾炎同时犯了,检查发现胃出血的时候,出血量还不大,止血了就行,阑尾炎也是割掉就行,总之,做完手术好好养着,多吃猪肝补血,戒酒几个月。”
陈听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岳晋源这时走近了,女医生冲他笑笑,拿着签字板进去了。
陈听冲他笑笑,说:“谢谢你啊。”
岳晋源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应该跟陈听解释一下,于是说:“今天路哥正跟公司开会呢,疼得直冒冷汗,神智不清了快,林怀远就把他送来我这了,我没你电话,他手机还落公司了,我本来想让赵铭睿联系你,可路哥不让,说跟你闹了别扭,不想让你为难,撑一下就好了。本来我们都以为他只是胃上的老毛病,一检查,不仅仅是胃炎,胃持续出血,在加上阑尾炎,够闹心的。好在这两天他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符合手术条件,也就立马给他送进去了。”
陈听听完垂着脑袋,她知道岳晋源只是简单地跟她陈述,可她越听越觉得难受。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这人怎么这样,疼得难受的时候,还记挂着她的感受,怕她为难。
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岳晋源暗骂一声,平日里他和女生打交道的时候挺少,相处惯的,也是周淼那样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这会儿看陈听这反应,他琢磨不透要怎么安慰,只能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
陈听又问:“你刚刚是打电话给我妈妈吗?”
岳晋源点头,“阿姨在南岗市参加艺术巡展,一时间赶不回来,问了我几句情况就挂了。”
陈听点了点头,没一会儿,赵铭睿来了,岳晋源总算松了口气,放心把陈听交给他,站到一旁打电话。
赵铭睿瞅着陈听笑都笑不出来的样子,等岳晋源打完电话,问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啧,陈家妹妹和路淮津啊。”
岳晋源摇头,“闹别扭了。”
赵铭睿拧着眉,想到前一阵子,赵铭轩在那刷微博,赵铭睿跟他说话的时候扫了眼,发现他正在看的,居然是陈听的微博。
他之前只当赵铭轩放不下,眼下两人闹了别扭,他心下一慌,想着,会不会是陈听跟赵铭轩又联系上了,这不,路淮津这么个身体好到不行的人,居然都急到住院了。
他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没一会儿,路淮津的几个朋友都赶过来了,手术门打开时,陈听愣乎乎起身,看过去。
手术床上,男人紧闭着眼,似是没有意识的模样,陈听看得心里一揪,眼见着医生拍着他,把人叫醒。
路淮津偏着头,睁眼的瞬间,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陈听。
赵铭睿在一旁笑了:“醒了醒了。”
周淼也松了口气,“等我问问护工什么时候来。”
他似是还不太清醒,身体和意识都钝,等大家把他推到病房,把人搬上了病床,才哑着嗓,说了第一句话:“消气了么?”
病房人多,很吵,大家都没听清,岳晋源凑近了问:“路哥,你说什么?”
而此刻,正弯着腰替他掖被角的陈听,却霎时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注:“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这句话是引用,我在网上看见的,但是没找到出处,不是原创哈。
第52章
岳晋源问完之后, 凑近了些,却发现路淮津像是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半睁着眼睛看着陈听, 说:“问你呢。”
岳晋源见状, 明白过来了,这是小情侣闹完别扭之后在说话呢,于是也不凑热闹,赶紧跑到旁边跟赵铭睿聊天。
陈听看着路淮津,忍住泪意,硬邦邦地说:“没消气。”
路淮津咽了下嗓子, 很干,也很难受, 他仍是看着她, “没消气还过来?”
“过来看你到底有多疼, 反正也不告诉我,你越疼我越解气。”
相处了这么久,路淮津不会不知道陈听口是心非又嘴硬的毛病,于是唇角扬起, 有气无力笑了笑, “在气这个?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是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
以前何若语突发过急性阑尾炎, 她家在省外, 没人照应, 当时还是陈听和几个同学陪着来的医院, 手术结束, 麻药过了之后, 何若语哼哼了几声疼便睡过去了, 当晚更是疼得哼哼唧唧直掉眼泪,还要让陈听替她拨出视频电话,跟她妈妈哭。
反观路淮津,除了阑尾炎,还有胃出血,偏偏一句疼都没喊,还强撑着一直在跟她说话,她终是不忍跟他置气,小声说:“疼不疼?你快睡会儿。”
路淮津说:“不碍事。”
这时候,护士拿了药水进来替路淮津挂水,扎完针之后,她转头看着一屋子的人:“家属哪位?”
“我。”陈听走近了,“怎么了?”
“看着点针水啊,别光顾着聊天,昨天就有一个病人的家属光顾着聊天说笑话,病人打针都回血了。”
陈听点头,找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仰脖看着针水。
周淼见状,乐得不行,“你不用那么老实,这针水那么大瓶,得好一会儿呢,不用紧张。”
陈听笑了笑,“我知道的。”随即抬眼看了路淮津一眼,他闭着眼,似是已经撑不住,沉沉睡去了,她抬手蹭着眼角的泪,拼命忍住才能不哭,满脑子都是:他怎么那么好?
过了几分钟,周淼把护工交代清楚,赵铭睿知道何玉君和路征关系塑料,又听岳晋源说刚才只通知了何玉君,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路征,告诉他他儿子生病的事情,没成想他像是原本就知道一样,说有点事情,忙完了过来看他,让赵铭睿他们帮忙照看着点。
赵铭睿应下,挂了电话,随后还是没忍住,叫了陈听:“陈家妹妹,跟我出来一下,有事儿跟你说。”
周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少管。”
“赵狗你……没事儿,待会儿我问陈听不就行了。”
岳晋源看了赵铭睿一眼,摇了摇头,心想刚才他才知道路淮津和陈听闹别扭的事情,这会儿估计要去干居委会大妈的活计去了。
赵铭睿把陈听叫到了安全通道口的位置,刚才在病房里头张罗的时候他就在想到底要怎么跟陈听说,已经差不多打好了腹稿,等陈听一脸懵地站对面看着他时,他却开始心里头打鼓。
“有什么事呀?”
赵铭睿清了清嗓子,开了口:“陈家小妹,你不要嫌我多事啊,就是有些事情我不跟你说我不舒服。”
陈听被他这铺垫的话弄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点了点头:“你说。”
“你一开始想跟路淮津结婚是不是因为你以为你们家公司出事儿了?”
陈听一愣,脸颊开始发烫,照理说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除了陈可,就只有余漾、何若语和孟书宇了。虽然余漾跟赵铭睿偶有联系,但余漾不至于把这事儿告诉赵铭睿才是。
赵铭睿见她发愣的样子,干脆直接告诉她:“别猜了,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是有一次你喝醉了,自己跟路哥说的。跟你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路哥一早就知道你跟他结婚不是因为喜欢他了,但即便知道你别有目的,还是非要跟你结婚。”
陈听攥住衣摆,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整个人都是木的。
赵铭睿这个人,自然是开了话头一时半会儿就结束不了,于是又接着说:“你也知道他自己会设计,当时你们的婚礼他上心得不行,每次都是把各种方案选好了,发我们看哪个更好,再把最好的都拿出来给你挑,布景设计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就是为了你不受委屈 ,结果那些东西最后好多都没用上,只要你这姑奶奶一句不用,他就都由着你来,这些事,他从没跟你邀过功吧。”
“你们婚礼的时候接吻是借位的,被我看出来了,知道他为什么不亲你吗?是因为当时你们化妆的时候,他上楼看你,听见你说,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就怂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他这么怂过,偏偏对你半句怨言也没有,我问他为什么借位,他还来了句,怕你不喜欢。”
陈听张了张嘴,她根本没想到当时只是嘴硬说出来的话,全被他听进去了,可他一次也没在她面前提过。
赵铭睿喘了口气,看陈听似是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于是,接着说:“你们结婚前,他忙这个婚礼的事情,耽搁了好多事儿,后来跑去伦敦出差,本来至少一周的工作量,生生被他压缩到三四天,就是怕你误会他一把你娶回来就冷落你……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都这么久了,你的心也该被焐热了吧,他一个小麦过敏的人,吃了你给做的面条来跟我炫耀,连你给他买了点包子,他都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非拿出来跟我炫耀,什么大情种。”
陈听抿了抿唇:“他小麦过敏吗?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铭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说:“总之,陈家妹妹,求你了,别再惦记我弟弟了,好好跟路哥过日子吧,路哥哪里比不上我弟?对你那么上心那么好。”
陈听闻言,彻底愣住了:“你在想什么啊?”
赵铭睿一脸“你瞒不过我”的表情,说:“你们俩脑别扭的事儿我知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赵铭轩?”
“怎么可能?!”刚才陈听还沉浸在自责愧疚和感动交织起来的复杂情绪中,听到赵铭睿这番话时,她脑子里瞬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急忙解释:“我早把他拉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就这么跟你说,我就算要出轨十个男人,其中也不可能有他!”
赵铭睿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接着说:“诶,咱可不兴出轨啊,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啊?”
“我不喜欢你弟,分手的时候就不喜欢了,你怎么老是觉得我跟他有什么啊?”
赵铭睿仔细辨别着陈听语气中的情绪,好像觉察出什么了……之前他还一直以为陈听对赵铭轩又爱又恨,甚至因为在他那受了伤,所以久久不能忘,没成想,陈听这语气,气得不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反感与厌恶。
赵铭睿放心了不少,过了一秒才愣愣地,小声说:“诶,我弟也没那么不好吧……”
两人说完话再回去的时候,路家亲戚来了一大堆,路欣平日里看着跟路淮津不对盘,没成想,看着路淮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模样,她站在旁边倒是嚎起来了:“我哥,你没事吧,怎么这样了啊呜呜呜。”
路淮津伤口疼,刚刚醒了见陈听没在,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下被她一嗓子嚎得脑袋疼,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拧着眉看她:“差不多行了。”
路欣讪讪地,抽噎着,跟路征告状:“叔叔!你看你儿子,怎么那么凶啊?”
路征平和地笑,看着她说:“快别掉金豆子了,他这是小手术,过几天就好了。”
路欣站旁边哼哼一声,“我没哭,我装的,谁担心他!”
一屋子的人听完都笑了,陈听看里头人多,站在门边儿上,没进去打扰。
路征知道自己儿子这脾气,惯是不喜欢吵闹,于是看大家探望得差不多了,招呼大家赶紧走。
这时,护工也进来了,穿着公司制服,是个三十几岁的女性,一看就很专业。
周淼站旁边说:“有什么跟刘姐交代,我联系过朋友,他给我推荐的刘姐,业内顶尖了,经验丰富,免得陈听操心。”
乍一被点名,陈听往里走了两步,跟家人们打了招呼,没成想,才站定,就听见路淮津沉着语气叫周淼。
周淼走近了:“怎么了?”
“有没有男护工?”
这话一出,本来正往出走的路欣都站住了,转头听她哥到底要说什么。
路淮津接着说:“女护工不方便。”
周淼反应过来,“啧”了一声,“看你这矫情劲儿,生病了还什么男啊女的,刚你做手术说不定还有女医生呢。”
路淮津闻言,扫了岳晋源一眼,岳晋源立刻说:“没有啊,这我可敢保证。”
周淼无语死了,懒得跟病人瞎扯,招呼刘姐出了房间,表达歉意。
刘姐刚才听见路淮津的话,笑了笑说:“没事儿,我这边活还接不过来呢,也是你这边让何总帮忙说了我才先过来的,正好,我那边有个客人还着急找不到人,没关系的。”
周淼叹气,替人打了车,招呼好之后才回了病房。
等到把男护工找到之后,大家才离开。
因着是手术结束第一晚,路淮津下不了床也不能吃东西,看着针水就行,护工叫陈听:“小姑娘,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就行。”
陈听摇摇头,“没事儿。”
路淮津基本一直都在睡,约莫夜里十点左右的时候,他睁了眼睛,看到陈听还在,哑着嗓问:“怎么还没回去?”
陈听摇摇头,“不回了,在这陪你。”
护工见状,特有眼力见地说:“我下去买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