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字眉
看到来电的名字,他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第一时间转头向后座的人报告。
傅闻深抬了下眼,淡漠视线扫过他的手机,重新落向手中文件。
“接吧。”
他的态度并不明朗,路航几年的工作经验并不能用来判断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凭着这段时间激增的直觉,打开扬声器,态度恭敬地道:“钟小姐,中午好。”
他对钟黎的敬畏之心,已经快要超过直属上司傅闻深。
毕竟他早已摸清了老板的雷点,工作上几乎从不出错;但这位“疑似老板娘”,本身就是一颗蹦跶的大雷。
钟黎正在吃午餐,想着路航这个时间大概率也在吃午饭,于是专门挑此时打来。
“路总助吃饭了吗?”她关切地问。
“还没有。”
“怎么还不吃饭呢?”
路航侧目瞄了眼,傅闻深低头浏览文件,并无反应,他却觉得如芒在背。
路航并不想承受这样的关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式化而不失尊重:“钟小姐,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呢。”钟黎又问,“我老公在你旁边吗?”
路航回头确认傅闻深的眼神,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根据他的意思回答:“不在。”
“那就好。”钟黎说:“问你点事情。”
“您问。”
第22章
守身如玉
钟黎吃着吴阿姨剥好的白灼虾仁, 像朋友之间闲聊一样的口吻,问他:“你们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理论上,只要没有傅闻深的允许, 路航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行踪。
即便是傅闻深刚刚进入君度的那段时间, 太太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给他,以母亲的身份过问儿子工作、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 路航也从未擅自透露过半个字。
他回头询问地看向傅闻深,后者没反应,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页。
是默认的意思。
路航便没有隐瞒,据实回答:“昨晚傅总有一场饭局, 在海尊会。”
还真的是饭局。
等等,傅闻深竟然光明正大地带小妖精去参加饭局?有没有把她这个合法老婆放在眼里?
——答案显然是没有。
钟黎恶狠狠地用叉子插住一颗虾仁。
海尊会她有印象, 就在天阜湾外围, 步行过去也就十多分钟,怪不得傅闻深能回来得那么早。
“原来是那啊。”钟黎的怒火一点都没有显现出来, 声音仍是温柔似水的,随意地问:“他昨晚回来的时候没穿外套,好像不小心落在那了。”
路航道:“傅总的外套被弄脏, 丢掉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钟黎一副遗憾失落的语气,“那件外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很有纪念意义的。”
路航:?
没记错的话, 昨天被弄脏的那套西服, 是傅闻深常用品牌每个月定时送来的新款之一, 路航亲手签收的。
他沉默地看向后座, 看见傅闻深脸上一闪而过的轻哂。
铺垫到位, 钟黎极其自然地把自己的真实目的问出来:“哪间包厢啊, 我去找找。”
傅闻深自始至终没有阻止的意思, 路航将包厢名字告诉给钟黎之后,扬声器中传出她柔情蜜意的嗓音:“不要告诉我老公我给你打过电话哦,被他发现我们私下经常联系就不好了。”
路航:???
他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那边已经爽脆利索地挂断。
路航捏着突然变成烫手山芋的手机,对上傅闻深睇来的轻淡目光,有种当场跳车的冲动。
现在他背上的已经不是芒刺,而是冷箭了。
旁边司机大气不敢喘,只在开车的间隙偷偷往他这边瞄。
眼神里写着三个字:好家伙。
-
钟黎歇完午觉,吴阿姨陪她下楼散步,正要熟练地往景观花园去,钟黎伸出手指往西侧一指:“走这边吧。”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海尊会恢弘华贵的会所大门前。
吴阿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来这里干嘛?”
钟黎闲闲道:“找只鸭。”
“什么?”吴阿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鸭子”是什么意思,她吓了一大跳,赶忙小声劝阻:“可不敢乱来啊!那种人怎么能找,要是让少爷知道……”
钟黎被她惊慌的样子逗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不是那个鸭。”
钟黎报上傅闻深的名字,一路畅行无阻,一位胸口戴经理名牌、梳油头的男人亲自将她迎进去,带入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很快两位长相姣好的旗袍女孩送来热茶、水果与精致点心。
她今天穿了一条温柔简约的白色针织长裙,米色贝雷帽衬得脸极小,因为午睡刚起来懒得化妆,只描眉涂了层口红。
穷玩车富玩表,会所的工作性质便是与各种有钱人打交道,经理对各种顶奢腕表如数家珍,一看便认出她手上的表。
那块腕表眨眼看去平平无奇,其实是君度早年的限定作品,现如今全世界都找不出几只来。
如此珍贵的藏品,此刻就随意地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晃晃荡荡。
虽然不知道这位绝顶漂亮的女客人与那位傅家太子爷到底什么渊源,供着就对了。
经理点头哈腰,分外恭敬,当钟黎提出昨晚在这里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要查一下监控时,他稍作为难,便以请示总经理为由,请钟黎在这里稍等。
出了门,跟在他身边的小弟满脸疑惑:“齐经理,咱们的监控能调吗?”
齐经理道:“每天都有人丢东西,谁都来调监控,生意还做不做了。”
会所又不是饭店,监控怎么可能轻易调给人看。
小弟更纳闷了:“那你还帮她请示总经理。”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齐经理拍了下他的头,指挥:“去,赶紧找到总经理,给傅总打通电话。”
钟黎在休息室悠哉地喝茶,吴阿姨守在一旁,她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全程都不安地抓着手,生怕钟黎真的叫什么鸭子过来。
等了十几分钟,齐经理去而复返,微笑着道:“我们总经理说,您丢了东西是大事,务必要帮您找回来。钟小姐,跟我来吧。”
会所监控室位于地下负一层,十分隐蔽的地方,齐经理带路过去,与监控室的保安部负责人交谈一阵,又亲自在电话里向总经理确认一遍,那位体格魁梧的保安队长才点头,让监控员把昨晚瑰月厅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
监控员正要播放,钟黎说:“等等。”
考虑过视频内容很有可能十分香艳,钟黎暂时不打算播放给别人欣赏,她拷贝一份备用就行了。
“可以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吗?”
齐经理也不多问,爽快地带着人离开,钟黎独自留在监控室,按下播放键,滑动鼠标,一点一点地把进度往后拉。
傅闻深昨晚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七点十二分他出现在包厢,到四十五分时离开,统共只待了半小时。
钟黎看到那个弄脏他衣服的女人,勾引意图很明显,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要找的人。
她把那半小时反复倍速播放了三遍,从头至尾,没有其他任何可疑女人出现。
她甚至又把视频往前拖到六点,往后拖到八点,确定傅闻深没有在其他时间段出现过。
所以昨天那个小妖精并不在?
钟黎简直大失所望。
傅闻深竟然连送上门的美女都不要,是不是男人?
他对那个白月光就这么专一?
白忙活一场就算了,还发现渣男对别人情比金坚,她这趟来又不是来见证他们爱情的!
气死了。
钟黎感觉自己两只耳朵都在往外面喷火。
无功而返之后,钟黎一整个下午心情都不太美丽。
因为满腔义愤,做康复训练时十分有力气,压根没用Tina哄劝。
傅闻深回来时,她已经洗过澡,坐在客厅沙发,两条长腿架在茶几边上。
听见开门声扭头看一眼,转回去,把手里的杂志翻得哗啦哗啦响。
她没搭理傅闻深,心里冷哼一声,这渣男最近回来得倒挺早,也不怕他的心肝宝贝有意见?
傅闻深进门,以往每天甜甜迎接他的“老公,你回来啦~”并未如期出现。
他穿过客厅,从沙发后方经过,钟黎好似没看见,不像以前一样和他搭话,也不看他,只有一颗冷若冰霜的后脑勺。
吴阿姨摆好餐具,小声跟他说起下午的事:“从那出来就老大不高兴,回来之后也没笑过。”
吴阿姨说起来还满头雾水:“她昨天没去过那,怎么会在那丢东西呢?不知道到底丢了什么,我问她也不说,好像挺生气的。”
傅闻深往客厅扫了眼。
女人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生物,喜怒不定,不能预测,钟黎更是其中翘楚。
钟黎手上的杂志翻完,换了一本新的来翻,哗——哗——哗——
吴阿姨询问:“要不您去问问,帮她再找找?”
傅闻深收回视线道:“她没丢东西。”
晚上,钟黎趴在卧室床上,把傅下惠的故事讲给孟迎,言语之间充满谴责之意。
“等等,让我来捋一下——那个女人居心不轨蓄意勾引他,然后他坐怀不乱正义拒绝,没和那个女人睡,你觉得很生气?”
孟迎试图理解她的逻辑失败,“Excuse me?你老公守身如玉,你还不高兴?”
“他为他心爱的白月光守身如玉,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