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字眉
那几个傻子弟弟知道的东西有限,赵星璨跟宋青曼也不熟,关系属于在朋友圈躺列的陌生人。
钟黎想知道更多细节,只能从程宇伍这个头号傻子入手。
程宇伍的狐朋狗友遍布五湖四海,昨晚上有个燕城的兄弟过来玩,他给人组了局,一帮人闹到五点才回家睡觉。
四个小时都没睡够,就被他奶奶叫了起来。
钟黎跟他约在一家咖啡厅,程宇伍到的时候,钟黎已经点好了两杯咖啡、一份brunch,一脸慈爱地对他说:“宝贝饿不饿?早上还没吃东西吧,给你点了吃的,吃吧。”
早上九十点,朝阳初升的时刻,对程宇伍这种常年熬夜的玩咖来说是大好的补眠时间,这个点别说他了,他的胃都没睡醒。
他出门连头发都没梳,顶着一撮呆毛,像一瘫饼一样靠在卡座上,脸部没苏醒的肌肉困倦地耷拉着。
“你这么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请我吃早餐?”
钟黎笑眯眯:“感动吗?”
“……感动。”程宇伍懵逼地拿起叉子,叉起一团他都没看清是什么的东西就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眼睛里写满对这个世界以及对自己过于高贵的“宝贝”地位的怀疑。
钟黎继续笑眯眯:“多吃点。”
程宇伍一点不饿,愣是“感动”地把一整盘贝果班尼和溏心牛油果沙拉都塞进肚子里。
吃完碳水他更困了,钟黎又把咖啡推过来:“醒醒神。”
既没加奶又没加糖的黑咖啡对程宇伍来说就是中药,皱着鼻子灌下去。
钟黎这才施施然切入正题,温柔地问:“宝贝,你跟宋青曼是不是很熟啊。”
都被叫宝贝了,智商落在家里床上没带出来的程宇伍自然是有问必答。
“还行吧,她跟舟哥跟深哥关系不错,我们算是一块长大的。”
钟黎支着下巴:“她比他们小三岁,怎么会关系那么好啊。”
“她有个哥哥,跟深哥他们是发小。他俩父母去世了,从小养在外婆家里,她哥很疼她,但高中的时候突然自杀了,好像是压力太大吧,我也不清楚。那之后深哥跟舟哥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照顾。”
原来如此。
如此令人唏嘘的身世,已故挚友唯一的妹妹,傅闻深和许奕舟想必也会很心疼这位“妹妹”。
照顾着照顾着,少男少女互生情愫,再合理不过。这种背景下产生的纠葛自然比别人都深,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怎么搞得他们像真爱历经重重阻碍的男女主角,而她像个横插一道的碍事女配。
钟黎捏着勺子搅动咖啡,很不服气。
不行,她才是女主角。
那两个人还是一起做炮灰去吧!
“那她现在在哪。”钟黎问。
“在国外上学啊。”程宇伍撑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像被注射了一针吐真剂,什么都往外秃噜。
“不过这个周末就回来了,舟哥他们要给她接风呢。”
第42章
绿色
钟黎回到家时, 主卧的地暖并未修好,房间里还是冷飕飕的。
小崔管家说是温控系统里的一个零件坏了,需要更换, 但很不巧, 这种零件厂商最近刚好没货,从德国原厂调货需要几天时间。
主卧暂时不能住, 于是,刚刚回自己房间半个晚上都不到的钟黎,又重新入住傅闻深的房间。
晚上她洗完澡准备换衣服时,才想起自己的衣物昨天已经全部让吴阿姨搬回去了。
她喊了吴阿姨一声, 之后进来的脚步声却是傅闻深。
钟黎探出脑袋。
傅闻深应该是刚刚回来,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 西装革履的肃正模样像是来参加一场重要会面。
作为他会面的重要对象, 钟黎此时的样子显然不怎么端正。
她裹着傅闻深的深灰色浴巾,因为探头的姿势, 连带露出半个细白薄瘦的肩。
傅闻深脚步顿住,没有走上前,停在几步外的地方。
见是他进来, 钟黎便使唤他:“老公,帮我拿件睡衣。”
她皮肤刚刚被热气蒸腾过, 白里透着粉, 被亮白的灯光一照, 散发着细腻柔亮的光泽。可能是因为含水量高, 所以小脸看着格外嫩。
侧颈上两颗未擦干的小水珠随着她动作往下掉, 滑过莹白肌肤, 滑过那颗褐色小痣, 落进锁骨凹陷里。
傅闻深不着痕迹痕迹收回视线, 转身出去。
她的衣帽间里有一整格用来悬挂她种类繁多的睡裙,其中真丝居多,大部分是纯色,柔软清新的浅色系,像是挂了一整个调色盘在里面。
傅闻深选了一件取出来,拿到房间。
钟黎听到他在外面说了句:“衣服在床上。”
之后沉稳的脚步声离开,她走到床边,一条薄荷绿的裙子整齐叠放在床上。
她那么多睡裙,每条颜色都很好看,专门给她拿一条绿色的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渣男!
钟黎腹诽完弯腰去拿时,看到上面还放着另一块小巧的布料。
她刚才忘记说这个,没想到傅闻深竟然知道要拿。
这么贴心?肯定帮别人女人拿过吧。
渣男!
等她换好衣服,吴阿姨敲门进来,将她平时常穿的衣物从隔壁主卧搬过来,收进傅闻深的衣柜。
那些种类繁多、漂亮精致的衣物,转眼便将傅闻深原本死气沉沉的衣帽间占去一半。
还有她每天要用的护肤品,零零碎碎的物件,喜欢到处摆放的各式玩偶公仔。
吴阿姨将Monica、CoCo、Eva……那几只备受她宠爱平时都放在床上的娃娃全部搬了过来,摆放在墙边台面上,排着队整齐坐成一排。
钟黎甚至怀疑主卧此时是不是已经变成一间空屋。
比她前几天住在这里时一点点拿过来的东西还要多,住上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钟黎自己都还没想起来要拿些衣服过来,那肯定是傅闻深交代的了。
不想再帮她跑腿那东西了吧?
渣男!
吴阿姨来来回回好几趟,一直忙碌到十点半,到了钟黎要休息的点,才差不多整理妥当。
傅闻深回来没多久,便让她把钟黎的衣服和东西拿到他房间。
这两人一天一变,今天在那住,明天又回来,还没住一个晚上又要搬回去,吴阿姨实在搞不懂他们的心思,也摸不准钟黎这次要住多久,便问了一句:“拿多少?”
彼时傅闻深站在吧台前,将杯子放在直饮水机下,声音在细弱的水流声中冷静又清淡,听不出端倪。
“都拿过去吧。”
-
接风宴那日傅闻深有工作,早晨在衣帽间换好衬衣西裤,对着镜子打领带时,钟黎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从身后进来。
平常这个时间她还在睡,今天不知怎么醒了,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中接过那条还没打好的斜纹领带。
她身上还穿着睡裙,人鱼姬鎏金粉色,胸口和裙摆边缘都是精致的蕾丝。
站在他身前,神色认真地帮他打领带。
“你今天要去哪里?”她刚睡醒,嗓音是和平时不大相同的轻软。
傅闻深垂眼看着她:“公司。”
“下午呢?”
“见个客户。”
客户?钟黎高度怀疑这就是他去见小妖精的幌子。
她“哦”了声,手里领带半天都没成形。
这玩意看着挺简单的,怎么这么难搞?
她埋头研究,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贤惠行动很失败。
但她不会打领带,还不是因为这渣男之前两年连家都不回吗。不怪她。
她显然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从第一步就错了。
傅闻深看着她在自己胸口前胡乱摆弄,攥着领带的两头,这样那样地尝试。
很有耐性地放任她折腾了几分钟才开口:“玩够了吗。”
“我不会。”钟黎松开手,理直气壮地把责任扣到他头上,“谁让你以前都不让我给你打,这种事情要练习的。”
傅闻深平白背了口锅,也没反驳,重新拿过领带,三两下系好。她倒是很认真地在学,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动作。
傅闻深伸手拿西服,她突然抱上来,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可以抱抱吗?”抱好了她才问。
那张漂亮的小脸在他怀里仰着,巴巴地望着他,像个向人讨要关注的小动物。
咫尺距离,如果傅闻深低头,可以毫不费力地吻到她眼睛。
傅闻深顿了顿,单手搂过她。
他卧室地暖温度调的不高,比钟黎平时习惯的温度要低上一两度。
但她睡了一晚刚从舒适的被窝离开,身上还带着暖洋洋的温度。
有时傅闻深也会怀疑,她是太天真还是故意引诱,在他怀里贴着扭动,还用脸在他胸口蹭。
她趴在他衬衣上嗅了几下,好像在检查有没有留下自己的气味。
确认他衬衣染上了足够的香味,钟黎满意了,毫不留恋地从他身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