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后动物感伤 第34章

作者:李尾 标签: 现代言情

  江明珠这会正睡大觉,才没空看微信。

  万清记得张澍前几天说她乳房有肿块,问她:【去医院检查了吗?】

  张澍回:【没事儿,就常见的乳腺增生,医生说问题不大。】

  万清安了心:【那就好。】

  张澍这才说:【我真担心是癌。我奶奶就是乳腺癌,双乳切除后也没能活多久。】紧接回:【我觉得女人三十岁后事儿可多了,各种人情世故和琐碎。就我家那卫生间渗水,我找了四五回人都查不出具体原因,前天又约了一个人上来查,他说只有工作日才有空,我就请了一天假专门等他来,来了还是没能查出具体原因,我都快崩溃了。】

  万清安慰她:【这一段都忙,太久没聚了。】

  张澍回:【我觉得现在反倒更能承受大事,事儿越大就越镇静,往往不胜其扰的都是些没完没了的琐事儿。】

  万清回:【去年我在公司茶水间冲咖啡,冲到一半神经病似的连杯子带咖啡都扔了垃圾桶……】

  张澍笑她:【你真是个神经病!】

  万清回她:【哈哈哈哈。】

  江明珠被信息提示声吵醒,她一条条地浏览着张澍和万清的聊天记录,她心潮腾涌胸腔震动,她编辑着文字也很想要说些什么,可抽了一支烟后,一切情绪归于平静,躺回去翻个身继续睡。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本萨莉·鲁尼的《正常人》。

第43章 对酒当歌(四)

  万清的滑板课今晚是九点结束,张澍正好顺路接上她一块去烧烤店。

  她打着紧急灯等在路边,看着万清踩着滑板,甩着马尾一路滑过来。她开车窗喊别得瑟了,万清笑着收了滑板开门上车,说今天学会了倒滑。

  张澍拿了湿纸巾给她,说她八岁的小侄子都会 180 度转体了,说着发动了车去烧烤店。

  路上经过一个查酒驾的执勤点,张澍扯扯她,指着一个交警给她看。

  不错,很爷们儿,是张澍待见的类型。

  也就打那儿一过,显然张澍心情不错,她嘿嘿嘿直笑。万清建议她去争取一把,都这个年纪了,哪怕对他的好感只有三两分也值得争取。她说:“有几个人会像你妈那样儿,五六十岁了还能遇见真爱。”

  张澍轻笑说:“找个合适契机吧,总不能人正执勤呢我过去要微信。”

  万清随她,埋头整理今天拍的鲤鱼云照片,说明天依然是个好天气。

  张澍看了她一眼,笑她怎么开始研究气象学了,接着随口说前几天她们顺路去了儿童福利院。起初她以为领养很容易,就在一群小孩中挑选一位就好了嘛。但实际上只有符合领养条件的孩子才能被领养,像被公安机关解救的,即不能证明是被父母遗弃又不能证明丧失父母的,这类孩子都不能被领养。

  万清收了手机,等她下面的话。

  张澍克制着情绪,缓缓地说:“我感觉里面至少得有 90%都是残疾和重症儿,符合我们领养和被领养的都在这 90%里。”

  “我跟我妈就想着顺路去了解一下,我们知道残疾儿童占比会很高,但没想过这么高。我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养小孩的目的就是想要同她在这个世界上建立一种亲密关系,无论将来她去哪儿发展,我们想到彼此就会有一种温柔的力量。这是我的一种美好愿景。但大致了解过后,我觉得责任太重大了。”

  “你得慎重考虑。”万清严肃地说:“首先你自己有没有能量去承担这样的生命,远不止经济层面的问题。”

  张澍轻轻地说:“是啊,我妈也这样说。”

  万清问她,“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烧烤店要到了,张澍说:“这一段事太多了,等我妈婚礼后再说。”

  店里这会儿正忙,江明珠没空招待她们,先给她们弄了张桌子坐在外面。九月中旬了,天气逐渐凉快了,坐在外面喝酒还是很惬意的。

  俩人先坐那儿喝,也顺便催了周景明,要他来的时候拿一瓶好酒。店里的酒不行,辣嗓子。

  万清望着满座的食客,也是心闲,简单同张澍说了江明珠的经济状况,新区的住宅全款,商铺贷款再几年就还完了。张澍听后也诧异,久久无言,能说什么呢?只能发自肺腑地说厉害,至少比她们俩厉害多了!

  张澍的车是自己买的,房子是父母的老房子置换的;万清是早有能力在老家置房产,一直不买是忌惮上海的“首套房资格”。

  她处境尴尬,才造成了如今家里上海都没房、且钱也没完全攒住的狼狈局面。原本她是有更多钱的,尽管离首付款还是差得远,但她拿去做投资理财了。最后说不上大赔吧,但让她很膈应。

  俩人小叙着,周景明拿着酒过来了。他刚落座,张澍就问他知不知道明珠的经济状况?周景明应声,“知道啊。”

  张澍吃惊,“你早就知道啊?”

  周景明说:“是我建议她置办不动产的,楼盘是你妈帮着看的。”

  “怎么哪儿都有我妈呀?她都从来没跟我说过。”张澍无语了,“我所有事都跟她说,她各种事瞒我。”

  周景明叉开双腿坐在那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也没接话。

  张澍随口说:“感觉咱们俩怎么混得还不如明珠跟徐佳……”没说完就意识到这话有歧义,紧接就同周景明说:“我跟土清还老担心她被人骗,被人拐卖。”

  万清接话,“就她那睚眦必报的样儿,被拐了她敢把那家一把大火给烧了。”

  “没错。”张澍笑着附和,“她能干出来这事儿。”

  周景明听着,没吭声。

  夜风一阵儿一阵儿的,有片树叶落在了下酒菜里,被她们捏掉继续吃。江明珠终于忙完一轮了,手里抓了把烤肉串坐过来。一分为二,一半辣一半不辣,不辣的朝着周景明。

  她在后厨快热死了,短袖的袖筒被她撸到肩上,两小撮腋毛不拘小节的露着。她坐下先闷了一大杯冰啤,然后捏了片鱿鱼干,沾着芥末一面吃一面听她们聊。

  她俩聊的话题五花八门,她也听不懂。譬如此刻她们在讨论韩国电影,说对比揽获各种大奖的《寄生虫》她们更喜欢《燃烧》。那可是李沧东啊,谁能不喜欢李沧东呢?她俩愤青般的破口大骂,《燃烧》怎么能在戛纳颗粒无收?《小偷家族》是很好啦,也很喜欢是枝裕和啦,但《燃烧》怎么能颗粒无收?

  江明珠听她们聊,不插话,见谁杯里没酒了给添添,见盘里肉串凉了就让人端回去加热。周景明问她生意怎么样?她说挺好的,远比预期好很多,这些天晚上基本天天坐满。

  周景明说那就好,顺手从身上拿出两小盒老牌子的清凉油,在药店碰见就给买了。江明珠拧开闻闻,就是这个味儿。

  张澍说到了徐佳佳,说前一阵无意闯进了徐佳佳的直播间,如今她不叫徐佳佳了,叫什么来着……就一个很拗口的艺名。

  万清悠悠地喝着酒,听张澍说她在徐佳佳直播间买了海盐味的饼干,问她:“好吃吗?”

  “很酥脆。”张澍说:“我买了好几桶,回头拿给芃芃两桶当零嘴。”

  江明珠都快忘徐佳佳什么样儿了,问她们,“你们跟她联系上了?”

  “没啊。大学后就没见过了,现在他们全家都搬去省里住了。”张澍忽然想到什么问她,“你还记得那个体育特长生吗?我说他帅,你说他有狐臭……”

  江明珠毫无印象,“怎么了?”

  “他前年在路上摔倒了,就好好正走着走着摔倒了。”张澍唏嘘地说:“当时说没事儿,但没几天就去世了。”

  周景明接话,“他确诊了渐冻症。”

  张澍震惊,“啊,不知道呀。”

  万清见周景明吃到辣串正在轻轻地吸气呼气,她去冷柜拿了罐凉茶给他,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辣串自己吃。江明珠见状说:“我有烤不辣的?”

  周景明喝口凉茶说:“没事儿,我拿错了。”

  张澍啃着凤爪问她,“江,我记得你大学初恋是不是就体育生?”

  江明珠顿了几秒,想到这么个人,嗯了一声。

  “小豪也来了?”周景明望见从后厨里出来的小工,同他招呼。

  “来大半个月了,在后厨帮我打下手。”江明珠拿出烟盒让他,他摇头,不抽。

  小豪朝着周景明过来打招呼,亲切地喊了声哥,周景明笑笑,同他闲聊几句。

  江明珠点上根烟,三两口地抽完,烟屁股一扔,去后厨给她们烤生蚝吃。

  十分钟后出来不见人,问张澍,“他们俩呢?”

  张澍有些晕晕地指着旁边的一条黑过道。江明珠过去喊人,隐隐绰绰地见他们俩抱在一块儿。她回来坐下问:“万清喝高了?”

  “喝了不少。”张澍问:“他们俩在那儿干嘛?”

  江明珠面不改色地说:“抱一块了。”

  “我就知道,他俩早晚要勾搭到一块儿。”张澍给她斟了杯酒,同她碰杯,“清这些年很不容易。”

  江明珠说:“没人容易。”

  张澍也不好多问,趁热吃生蚝。接连吃了二三个,见江明珠拿着手机烦烦地在那儿看,问她,“怎么了?”

  江明珠说:“学校破事儿可多了,老师让填问卷调查。”

  “什么问卷调查?”

  江明珠没耐心逐条往下看,直接转发给了奶奶,要她提醒江芃芃完成问卷调查。

  那俩人从黑过道没事人一样出来了,万清坐下吃生蚝,江明珠问她,“凉了吧?”

  万清说:“正好,不算凉。”

  周景明拿着手机站去路沿回电话,说你先睡吧,我晚会就回了。他母亲交待着喝酒了别开车,叫个代驾。

  时候也差不多了,快凌晨两点了,也都喝尽兴了。周景明叫了个代驾,万清和张澍坐他车一道回。路上还停车张澍下去吐了,万清顺着她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张澍吐完坐在马路牙儿上大哭,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什么……

  万清轻轻地抱着她,说没关系没关系。

  江明珠站在路沿看他们车消失后,这才折回她们那一桌坐下,继续慢慢小酌。她看着时间呢,估摸都差不多到家了,才在群里问:【到家了么?】

  万清回:【到家了。】

  她问:【张澍没事吧?】

  万清回:【她没事儿,回来拉个稀就睡了。】接着录了一段她打鼾的语音。然后回卫生间找乳胶手套,拉个稀溅的哪儿都是。

  周景明也在群里回:【到家了。】

第44章 对酒当歌(五)

  张澍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九点,醒来后发现这是在万清家,双腿又夹着被子懒了五分钟。然后起床去上卫生间,出来打着哈欠满屋子找万清。

  没找着人,就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昨晚喝太多了,这会还有些头晕和恶心。

  她坐在那儿有股强烈的孤独感,是处于宿醉中很具象的孤独感。假如此刻有人在身边关心她,问她为什么独自坐在这儿,这种孤独感就会烟消云散。

  但好在有一片阳光照到阳台上,照得整个空间都亮堂堂,她猜外面肯定是秋阳高照,想着她就起身去了阳台,果不其然,心旷神怡,秋高气爽。

  四个季节里,她最偏爱秋。

  她想到秋天是菊花的季节,她垂头在阳台上找,没有,万清没有养菊花。看她都养了些啥?仙人掌也值得养?她抬脚就给轻轻踹翻了。

  她无所事事地趴在护栏上张望,看见万清穿着一身洁白的练功服,手持一柄长剑回来家属院,她兴高采烈地大喊:“你一早去哪儿了呀?”

  万清朝她挥挥手,径直上了单元楼。她如今一天长跑,一天跟着帮大爷大妈练太极。总长跑也不好的,跑多了伤膝盖。

  锅里一早就熬了小米南瓜粥,她换着鞋问张澍洗漱了没?张澍这才拆着新牙刷,说她昨晚喝断片了。她隐约想到昨晚吐周景明车上了,回来不但又吐了……好像还闹肚子了?

  厨房的油烟机嗡嗡嗡响着,万清给她煎着蛋,说她衣服昨晚洗好都晾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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