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尾
他想如果把她掐腰捞出来,她定通身黏滑,大尾巴朝他脸上一甩,白眼一翻,滑不溜秋地就逃了。
周景春来后厨帮他往碗里一个个套食品袋,问他今天怎么了?他说没事儿,就是那会心烦。周景春同他聊了些别的,又帮忙收了几桌子碗,然后才准备回家。回去碰见婶婶,给了她一大袋拆洗好的尿布,说是周景明的旧床单被罩,让拿回家给弟弟垫屁股。
周景明后厨忙完,出来站在电风扇前吹。母亲心疼他,要他出去找同学玩儿,这里她自己一个人能忙过来。说着从钱盒数了一百块给他,要他请同学喝冷饮。她明白儿子自尊心强,朋友经常请你,你也要回请朋友的。
周景明顶着烈日去了路边报亭打电话,打给张澍家,半天没人接。他挂断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万清家?想想作罢。回来小吃店母亲随口问他,万清什么时候去西藏?
“下个星期吧。”他没精打采地说。
“她妈陪着去啊?”
“嗯。”
母亲叹气,“大人小孩都跟着受罪。不过要真考个重点大学,一切都值了。”接着又聊起他学习上的事儿,再开学就高二了,该抓紧了。昨天小春爸找她商议,开学得给俩孩子报冲刺班了。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事儿,这一回就事关命运,该花的钱不能省。
街边的悬铃木上蝉声聒噪,周景明恹恹地坐了会,打起精神去新华书店。路上先拐弯,去常去的网吧看,果然,万清张澍江明珠都在。玩劲舞团的玩劲舞团,玩梦幻西游的玩梦幻西游。
他喊张澍出来,递给她三瓶汽水,让她们有个点,别玩物丧志。张澍翻翻眼,懒得搭理他。他找话,“徐佳佳怎么不在?”问完就后悔。
张澍阴阳怪气地回,“徐佳佳去舞蹈室了。”说完拿上三瓶汽水回座位,递给她们俩各一瓶,“周小明买的。”
万清早看见了,问:“他专门过来送汽水?”
“他专门过来道歉。”张澍矫正她。
“跟你道歉?”万清看她。
“不然呢。”张澍喝口汽水说:“最多再玩半个小时,该回家复习了。”
“干嘛呀,有啥好复习的!”江明珠嫌扫兴。
“你现在辍学你爸都能给你安排工作,我们能吗?”张澍教育她,“最多半小时啊,玩物容易丧志!”
万清无心游戏,心里不忿了,他都跟张澍道歉了,凭什么不跟自己道歉呀?想着把汽水扔一边,看见烦!
张澍劝她,“不喝白不喝,反正花他的钱!”
万清起身去厕所,顺便催该下机回家了。出来看见江明珠在跟人干嘴仗,对方是俩职高的,其中一个曾经跟她们同一所初中,那时候就结下了梁子,因为对方老喊周景春“小聋子”。这回是俩人座位挨着,那人拉椅子的时候撞到了江明珠,江明珠斜了她一眼,她说江明珠挑衅她!
五个人开骂,江明珠气焰很足,想上手打,最后全被网管给踢了出来。
出来双方指着鼻子互骂,各自撂狠话,明天上午九点,哪哪哪儿等着!
回家路上江明珠盘算明天都喊谁,万清帮着合计。张澍则吞吞吐吐,不行啊,明天她姥爷过寿,一早她们全家就得去姥爷家。
“你就一小孩儿,少了你你姥爷照样过。”江明珠说。
“不行啊,今年我姥爷是大寿,必须要拍全家福的。”张澍为难道:“我姨她们都从外省回来了……而且我姥爷提前到暑假过,就是为了见我们这些小孩儿。”
“别自称小孩小孩儿的,有你们这么大胸的小孩儿?”万清说着骄傲地挺挺胸,那俩人追上拧她。
几个女孩儿里数徐佳佳、万清、张澍发育最好。江明珠最一般,有点拖女生后腿。她们从前私下玩时,江明珠会穿上母亲的胸衣,塞俩橘子,涂上口红,戴上大珍珠项链,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走路,说将来徐佳佳长大了准是这样儿。
晚上临睡前统计,江明珠凭一己之力 qq 上喊了十六个同学,都是学校里她的小跟班们。约的上午九点,那个点周景明肯定去不了,他正汗流浃背地蹬三轮车;张澍也去不了,要回姥爷家;周景春不好说,因为要在家帮忙照看弟弟。
也就说她们六个人里,只有三个人能来。江明珠打电话要周景春得来,因为这梁子是为她结下的。人多气势足,不为打架,就为在场面上能震慑对方。明显以目前十九个人……远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还是徐佳佳骚点子多,说她堂弟念初二,学习不好但朋友多,特别那种看着就不好惹、常年坐教室最后两排的同学多!江明珠很激动,来来来,都来!一个人五块钱!
隔天一早,原先跟江明珠保证能来的十六个小跟班们………只来了仨。江明珠气傻了,多侮辱人!现在所有问题都不重要了,她的面子最重要!好在徐佳佳的堂弟浩浩荡荡领了二十一个人!尽管都是初中……诶咋还有俩特别矮小的?上前一打听,才小学三四年级。
……
矮小就矮小吧,万清把他们俩揪最后面,让个头最壮实、看起来最不好惹的人领队。接着就催周景春怎么还没来?
江明珠派徐佳佳去揪周景春,务必要她来,要对方为喊她小聋子这件事郑重道歉!
周景春父母在同一家单位上班,一个是电工,一个是后勤。母亲这天轮休,但一早就拿着存折出门了,一来今天统一划工资;二来打算买一桶奶粉,她准备给小儿子断奶了。
徐佳佳找来时,周景春正在喂一岁的弟弟喝水,说家里没大人啊,她必须要看弟弟。徐佳佳无语了,说那你开学了咋办?周景春说开学姥姥就来了。
因她没戴处理器,徐佳佳嫌跟她说话费劲,简单两句就回了。等到了集合点,一行人声势赫赫地去了废弃的老校园。到了那儿,队伍站好,马步扎稳,大眼一扫,对方也二十来人。
还没喊话,还没开骂,双方队伍大躁,因里头不是熟人就是自家亲戚。那方国骂——老子喊你来你说有事,原来就为这事儿?这方回——我这边有五块钱,你那边白费劲!
还有对同胞兄弟认出对方,哥哥冲出队伍就撵他,弟弟围着队伍跑,嘴里大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
周景春母亲原本要去买奶粉,路上遇见位亲戚,对方说自己家前几天才买了桶,孩子死活不喝,要她拿回家给弟弟喝。喝惯了以后再买,喝不惯就先别断母乳。
周景春正哄着弟弟玩儿,见母亲这么快回来,忙问她还出不出去了?母亲笑说不出去了,要她去找同学玩吧。周景春麻利戴好处理器,骑着单车走了一截又折回家把处理器摘下,妥善安放好才又出门。
为了赶时间,她抄近道,经过一条过道时,一户院子里突然窜出条大黄狗,狗追她,她就狂踩单车。等终于甩了狗出过道,正要喘口气……侧面撞上辆播着《兰花草》音乐的城市洒水车。
第6章 无声的告别(六)
那天后万清发烧了,两天低烧不退。因为马上要去西藏了,母亲顾不上去小春家,陪着万清去医院挂点滴。
江明珠也是。她奶奶说她夜里睡觉打惊颤,八成是被小春这事吓到了。她去周家安慰小春母亲,说小春多乖啊,是她见过最好的孩子,但怎么就......心疼得直落泪。
周景春母亲掉魂了似的坐在床上,不言语,也不吃喝。
明珠奶奶回家的路上买了兜零嘴,往常这些是绝不愿明珠吃的,但这两天她躺在房间不怎么出来。到家她敲敲卧室门,把零嘴袋子挂到门把手上,去沙发上坐下准备给明珠爸妈拨电话。电话还没拨,徐佳佳母亲找来了,先寒暄两句,随后问小春家什么情况?
奶奶反问她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徐佳佳母亲搪塞过去,然后问明珠回来说什么了吗?
奶奶奇怪,小孩子能说什么呀?小春出事那天明珠回来,她记得自己狠狠责骂了她一顿,说她整天就会跑着玩儿!
徐佳佳母亲一声叹息,说往常她们几个总是形影不离,就那天小春落单了。又说还好......还好那天几个孩子没在一起,不然有些事很难说清。
明珠奶奶追问:“说不清啥?”
徐佳佳母亲不详说,推说家里火上还炖着东西。说这几天她领佳佳去她姥姥家串亲,也催她给明珠爸妈去个电话,让接明珠去省里玩几天。又说家里养只小狗病了孩子还难过好一阵儿,更何况这是从小耍到大的玩伴。
徐佳佳母亲离开后,明珠奶奶坐沙发上思忖半天。周围这几个年轻媳妇里,她最不待见徐佳佳母亲,说话永远露三分藏七分。想了会她猛然起身拍卧室的门,喊她出来,有话问她!
江明珠拧开了门,一头茅草窝,病怏怏地看她。
奶奶打量她,问:“小春那天出去是找你们?”
江明珠不说话。
明珠奶奶手指戳她脑门,没忍住用力打了她头,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呢!啊——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呀!”想到那天早上听见她打电话给小春,说在哪哪哪儿等她,不见不散之类的,她浑身发汗,抄起鸡毛掸子就往她身上打。
江明珠也不动,眼泪鼻涕往下淌。
明珠奶奶打累了,坐沙发上唉声叹气,给在省里的儿子去电话,说......说明珠想他们了,让来个车给接去几天吧,等开学了再回来。挂完电话看向贴着墙根站的孙女,老泪纵横,回卧室给她找了换洗衣物,用力推搡她一把,要她去卫生间洗澡。
张澍在姥爷家待了三天,回来本能要去小春家,被母亲一把扯住,说小春家里正乱,等一切安顿好了再说。然后她去找万清,喊门,门不应;她去找江明珠,明珠奶奶说她刚被接去省里了;她又去找徐佳佳,说她去姥姥家串亲了。
她无处可去,想偷偷去小春家,可还没到她家小区,就被街上的救护车和哭声惊到了。她止步在路口,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万清母亲从小春家出来发现了她,忙把她拉一边,从包里掏出纸给她擦泪。随后载着她一块去医院,万清还在打点滴。
俩人见面,相顾无言。张澍原本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但是好难过好难过呀,只静静地陪着万清坐在一侧输液。
万清母亲在走廊打电话,想托熟识的律师问问,她说小姑娘当天就转去了省医院,抢救了二天......没能救回来,她想问这种情况,一般公家怎么谈责任赔偿?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万清母亲点了点头,又简单聊几句挂了。挂完电话轻叹口气,准备回输液厅,见那俩孩子背坐着,一个在低头玩衣角,手背上全是泪珠;一个仰头望着自己的输液瓶,不停地吸鼻涕。
她从包里拿了纸给万清,她避开用力地擤鼻涕,然后又倔犟地望着输液瓶,眼睛憋得通红,就是不肯让泪落下来。她疲惫地在她们身边坐下,不自觉地惋惜,“这傻孩子......往常出门都见她佩戴处理器,怎么就那天没戴呢。”说完察觉不妥,不该在孩子面前提,抬头看看输液瓶,喊护士过来拔针。
护士还没过来,万清先哭得不能自已,她一哭,惹得张澍也痛哭。她心疼地左右抱着她们,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万清去西藏的那一天,只有张澍来火车站送行了。江明珠在省城没回来,徐佳佳在姥姥家也没回来。也自从小春出事后,三个人再未见面,也从未相互打过电话。好像......好像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变了。
至于周景明......前一天晚上他倒是来了。他来不是为送行,而是质问她。质问那天小春是不是急着去找她们?质问小春没戴处理器,是不是因为怕打架时弄坏?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万清听着火车轮和铁轨之间发出的哐啷……哐啷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她忘了,她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
但她无比清楚,他们六个人的友谊随着小春的离开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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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了,秋去冬又来,四个月后又迎来了寒假。
这四个月里大家变化很大。先说周景明,刚开学时张澍在学校里看见他,不理他,她还生气他没去火车站送万清的事。后来想理他了,他又报了冲刺班埋头苦读,好像完全无视自己对他是什么态度。
徐佳佳呢……除了上学就是去舞蹈室,她家人管她更严了。周末去她家找她,她父母也不是很热情,只说再有一两年就高考了,她们也该收收心抓紧时间学习了。张澍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也就很少再去找她了。
江明珠更不用提了。学习上没见多上心,天天泡网吧!周末去找她十回,九回她都在网吧。她劝她不能再玩了,她还很不耐烦。
至于万清,她坚持每周都给她 qq 留言,而她一条也没回。万清父亲说她们那个区信号不好还是没网来着?打电话都要去很远的地方。语气颇有后悔之意,在那种条件下学习,怎么能学好呢?
这天她从江明珠家里出来郁郁寡欢,她想到了小春,想到了六个人的快乐往昔。也说不出具体原因,但大家就是在渐行渐远,而她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她特别难过,这种难过是远超出她这个年龄该承受的、瞬间迸发出来的一股沧桑感。好像他们六个人在一起,遥远到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外面飘着雪,可她不想回家,她好像陷入了那种对一切无望的情绪里。她做梦从来没梦见过小春,但她会频频地想到她,想到她的一颦一笑,想到她的一蹦一跳,想到她那么那么好,但怎么就毫无防备地、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这难道就是老师所说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吗?
她好难过,她不懂该怎么消解这种难过,只能沿着街道漫无目地走。正走着被人拍了一下肩,她吓一跳猛回头,见是母亲随口就抱怨了两句。
母亲说刚下公交就看见她了,喊了她好几声都不应,又玩笑她在想什么国家大事呢?说着把落在她头发上的雪轻轻掸掉,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给扣头上。不知为何,张澍忽然就鼻酸,特别委屈地说了他们几个之间的变化,说他们四个同校不同班,有时候课间碰见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没了以前的亲密无间和畅所欲言。
母亲安静地听她说,陪她沿着街慢慢地散步。张澍说了很多,越说越多,也越说越难过和语无伦次。她反反复复提及小春离开前的快乐,和她离开后所带给大家的伤害。她说她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的她一直在前行一直在前行,也不知去哪儿,也没有方向。梦境里的那条路和建筑她都特别熟悉,是她们六个上小学时、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五个不见了。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那边明珠奶奶顶着大雪一家家网吧找江明珠,路上雪滑差点摔一跤,好在被人及时搀住了。她找着骂着,回家就给你老子打电话,不学好让他回来收拾你。连找三家网吧,找不动了才回家。到家看见她坐在餐桌前泡方便面,气不打一处来,端着碗就把泡面给倒了。江明珠什么也不说,拉开椅子就回卧室反锁门。
奶奶拍她门,你就不能收心学习会儿?然后去厨房给她煮饭,说这孩子越来越叛逆和不招人待见了。煮好饭她也平静下来,喊她出来吃,又给她煎了俩鸡蛋,原本她就不胖,这几个月就差皮包骨了。
等她吃好回房间,奶奶解了围裙坐在沙发上,给儿子去电话。老生常谈,还是明珠年龄越来越大了,自己管不住了,该让她妈回来了。儿子也是和从前一样满口应下,说今年春节接她们去省里过,说他才上任,大事小事焦头烂额。
接着电话就转到了明珠母亲的手里,她例行公事地问了明珠情况,问她学习怎么样?问给她请的家教怎么样?问生活上怎么样?然后说明年升高三了她就回来,专门陪她一年准备高考。
如果问明珠奶奶第二个不喜欢的是谁,毋庸置疑就是她这个儿媳妇。明明啥也不是,说话却打一口官腔。她懒得跟她多说话,反正跟你们反应过了,爱回来不回来。早先明珠读幼儿园的时候,她们全家还是住在一起的。只是她们婆媳不睦,俩人也不吵架,就是各自看不惯。后来明珠父亲下去县里任职,她也跟着去了,面上说是去照顾丈夫的生活起居,实则就是不想单独跟她这个婆婆处一块。
挂完电话她直叹气,她也不敢跟儿子说啊,说明珠偷拿抽屉里的钱,偷拿家里的烟酒去卖……只能催他们回来。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江明珠瞪着眼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轻轻起床去客厅看电视,怕吵醒奶奶,也不敢开声音。她的手机被奶奶没收了,家里电脑的网线也拔了。她一直惦记着手机,怕错过了什么电话。她也常去网吧挂会 qq,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年关将至,张澍和母亲去商场置办年货,母亲先在图书音像区给她推荐了两本书,说读这些书有益,滋养身心灵的。又给她买了款 mp4 作为新年礼物。张澍很开心,她很早就想要了。母女俩推着购物车边聊边逛,母亲鼓励她写日记,把内心深处难以言说的情感都写下来,而且她文采不错,在表达欲最旺盛或最苦闷的时候记录些东西,等人生过半了再回头看,肯定特别有意思和感触。正聊着就碰见也来置办年货的江明珠和奶奶。
前面两个大人并行,身后跟着推购物车的张澍和江明珠。俩人先是不自然了会儿,张澍找话,说给她买了双手套当新年礼物,晚会回家了拿给她。江明珠忙说也给她买了新年礼物,是一个漂亮的笔记本。张澍惊讶,说正好自己要打算买笔记本。
两个女孩慢慢地亲密了起来,聊一些各自班级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但都默契地不提徐佳佳、不提周景明、不提万清。尽管江明珠很想问,问她和万清联系了没?但由于俩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这种阔别已久的亲密感,有些话就没问。
她们没问,前面的大人聊了,明珠奶奶先提,说那娘俩儿在西藏也不晓得咋样了,能不能吃得惯?能不能睡踏实?春节能不能回来?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咱这边的人去那儿净是遭罪。张澍母亲说前一段她问万清爸了,其他条件都能克服,就是吃上远不如家里如意。春节也不回来,说是明年暑假才回来。随口也说了万清目前的成绩。
明珠奶奶一听成绩,说一切都值了!就怕猛得一换地方孩子适应不了,最后弄成竹篮打水。张澍母亲笑,说那倒不至于,万清心理素质多硬啊,加之有妈妈帮着辅导不会差哪儿去。
明珠奶奶听到这话心里又堵了,别的孩子关键时候身边都有父母帮,自己家儿媳妇呢?哼,不说了,说出来传到她耳朵里又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