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时 第113章

作者:勖力 标签: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婚恋 现代言情

  陈茵在机关那会儿就说过,别看那些老爷们吹嘘什么伟丈夫啊,关键时刻,他们骨头就是没咱们女人硬。单凭生孩子这一项,咱们女人就是比他们坚强能忍。

  怀孕了。

  这三个字像飘在汪家余威难消的客厅战场上。

  对阵的翁婿二人都棘手了,沉默了,乃至被缴械了。

  关键时候还得师母坐镇。陈茵被气得一时不知道捂着心还是揉揉胃,只问盐盐,“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月经停几天了?”

  汪盐被妈妈连环问得,更是口干舌燥。她揉揉太阳穴,当真心烦意乱,到底当着爸爸的面,不大好意思说这些。只有气无力地求他们,“别吵了。”

  陈茵以到盐盐拿这个诓他们呢,“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当真有了?”真有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先不说他们这边,“爷爷要开心成什么了,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子就剩这一口气没平了。”

  话是说得没错,但是汪敏行觉得妻子终究是妇道人家。

  沉湎于这些基本的天伦喜悦里,终究也只会被这些所谓的喜悦消磨意志,乃至绑缚住手脚。

  欲壑难填,孙开祥要了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再要一个孩子吗?

  这些大道理,汪老师说教起来,毫不费力。但是看着盐盐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终究咽下去了。

  不期然,翁婿二人目光碰了个正着,各怀心思。倒是孙施惠先有了动静,他拾起汪盐的包再来牵她的手,径直要走的样子。

  “干嘛?”

  “去医院。”

  汪盐还没来得及怪他风风火火这一出呢,再被他拎着去什么医院。她听到那冷冰冰的字眼,下意识抵触。挣开他的手,“我是说,可能!”

  “对啊,所以才要去医院啊。”孙施惠一改刚才与老师毫厘不让的咄咄逼人,这会儿,他冷静极了。

  汪盐反倒有点失望,哪怕当着她父母的面,也不高兴保留了,“验都没验,去医院干嘛!”

  孙施惠好像这才如梦初醒,他依旧牵着她的手,“那……去验,我去买,应该买什么样的?”

  汪盐抬头看他一眼,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一是他难得结巴,二,他那么个轻佻放肆的性子,在这给她装什么懵懂无知。

  反正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她也只能找他算账,脾气正燥呢,干脆拿他发作,“买什么样的,你会不知道,你骗谁呢!”

  孙施惠比谁都冤枉,“我上哪去知道,我没事去给人买验孕棒啊。”

  汪盐拍开他再过来的手,哪哪都不顺心,不肯他碰,“谁知道,”她反正耿耿于怀,觉得就他这种品格,他回国这些年,没人中招她不信。

  孙施惠这下当真气着了,全然不怕她父母在边上,捞着汪盐的脸,咬牙切齿地怪她,“你们父女俩上辈子都和我仇吧,啊!”

  “中招个屁啊,汪盐,这些年,我还要怎么五脊六兽地守着你。”

  仿佛这样骂她还不够解气,孙施惠反正今天已然打到凌霄宝殿的架势了,他全不怕老汪了,干脆掳一般地要带汪盐走。

  就这样,身单力薄的人一径被孙施惠带到了玄关门口。陈茵已然当盐盐带着身子的人了,在后头跳脚般地怪这两个冤家,又怪施惠是活祖宗,“你不能这样的,真有了,哪经得起你这没轻没重的。”

  汪敏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整一个土匪。“你们俩气死我拉倒。”

  玄关口的孙施惠一面应老汪的话,“嗯,老师你先别气,留着长命百岁陪你外孙。”一面扶着汪盐,要她穿鞋。

  她不肯动,孙施惠干脆弯腰去,替她拎起高跟鞋,往她脚上套。

  汪盐盯着孙施惠的发顶,这才和他讲和了,轻声地告诉他,她买了,就刚才下车去的。

  蹲身预备给她穿鞋的人,抬头望她一眼。

  汪盐也无助地点点头。她急得都快哭了,于是,孙施惠扔了手里的鞋起身的时候,汪盐六神无主地拥住他,因为她直观很不好,她真的没有过这么延迟过,可是她不敢验,“万一我真中招了,怎么办啊?”

  汪盐只当孙施惠又要跟她嬉皮笑脸那种,结果,他反拥住她,不轻不重的环抱,镇静回应她,“天又没塌,我没跑没死,你怕什么!”

  汪盐再听到他口里某个不吉利的字眼,当即砸他一拳。

  孙施惠也不恼,由着她在怀里发泄情绪。

  随即,揽着她肩,明明在岳父岳母家,他当出入自家一般,要汪盐去洗手间。

  其他按下不表,先验清楚再说。

  窄仄的洗手间里,同时站进来两个人,就转不开身了。汪盐站在洗手台盆前,从镜子里盯孙施惠一眼,外头父母二老也跟着悬着一颗心。

  没等他们走近,孙施惠拿脚把门勾上了。

  此刻意悬悬,但是,孙施惠尤为受用。总算有一件事,只关乎他们二人,其他都是局外,包括她父母。

  关上门来,二人絮叨什么都谈不上羞耻了,汪盐自觉每次都是警觉再警觉,但架不住有人很疯。

  她说万一真的,就是他那回出差回来,不止,他好几次这样。

  所以汪盐才越复盘越害怕。

  嗯。孙施惠对她的控诉照单全收,“先验再说,好吗?”

  他又这个样子了,冷淡淡轻飘飘,“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对不对?”

  “什么?”

  “孩子。”

  “有点。”

  汪盐失望地静默。像有什么真空隔离的罩子,一下罩住了她。

  “但如果你要生,想生,我都会陪着你。”孙施惠补充道。

  汪盐觉得他这话凉薄极了,什么叫她想生,什么叫他陪着,她从他手里接过她的包,去翻刚才去药店买的验孕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当然不想生,谁要生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她说完,赶他出去。

  孙施惠不动,“你验你的,我看着。”

  汪盐听他这样说话就来火,永远隔岸观火的傲慢,“我要接尿,验孕棒要尿验的,施惠少爷不会不清楚吧。”

  几平方的地方,饶是她父母收拾地井井有条,孙施惠也闻得见室内的潮气,以及闷热。他待了这么一会儿,就前襟后背都潮了。听她这么说,也不急,开水龙头洗把脸,再扯一张纸巾擦手,“我知道。”

  他反正就是不走,盯着她。

  汪盐被他气得不轻,也觉得他看着她,太洋相了。

  台盆边的人不为所动,“洋相什么,你什么样我没看过。”

  汪盐还要说什么的,被他抢白了,“汪盐,别闹。我确实不想你有,起码这个档口。”

  “为什么?”

  “因为你有这个孩子,我前面一切就全输了。”

  他至今不在遗嘱上签字,争得就是这口气。

  “汪盐,你永远不知道我那天回S城,在何宝生那里看到这份遗嘱是什么心情。我在爷爷身边二十年,他始终无法真正的信任我,像信任他的儿子、我的父亲那样。二十年,我只做成了一碗夹生饭,他临死也算计着我一程。汪盐,这些年,我真的算计得够了。”

  “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跟他低头的。那三分之一,我也要完完整整到我名下。”

  可是到汪盐这里,他还是出纰漏了。孙施惠严阵地跟她道歉,“对不起,确实是我太任性了。有没有,都是。”

  汪盐听他说到回S城那天,“就是那晚出来,在门店门口等我那回?”

  “嗯。”他淡淡应她。

  所以才会脾气那么差。汪盐轻声地嘟囔。

  孙施惠听到了,“那不然呢,你都可以没事人地和别的男人相亲了,没准我不出现,你都和人家双宿双栖了。”

  “你放屁,”她真的没忍住,跟他学的,“津明阿哥来买咖啡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事实那天,她相着亲,心早飞到玻璃窗外头去了。

  汪盐想看看有个人怎么样了,半年没见,他当真瘦了很多。

  “孙施惠!”

  “嗯?”

  “真有了,你会负责吗?”

  “我不负责,谁敢负责。盛吉安?”这个人真的不一时嘴贱他就浑身骨头痒,“你敢去找他,他也不敢搭理你,你信不信!”

  “滚。”

  “滚哪里去,我是你孩子他爹。”他催她快点吧,怎么撒个尿也这么费劲的。

  汪盐不肯他说。

  孙施惠专治她的矫情,“你信不信,屎尿都不肯放在嘴上的夫妻,绝对过不到一辈子。”

  汪盐再一次被他“驯服”了,她嫌盒子里自带的容器太小了,要孙施惠出去拿一个一次性纸杯。

  某人不肯,“我不敢出去看你爸的脸色了。”

  “那你还和他吵!”

  “不是吵,是了账。”

  汪盐坐在马桶上,这辈子又一次社死算是交代给孙施惠了。她忙着接尿,边上人偏还要问她,“我和你爸,你偏帮谁?”

  汪盐叫他闭嘴。也要他转过去。

  孙施惠却径直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塑料容器,手不稳,差点撒了。

  坐在马桶上的人叫出声。

  “别叫!”

  这头汪盐忙着起来冲马桶,再要自己验的时候,孙施惠翻出盒子里的说明书,按步骤来,汪盐在边上简直比大考还胶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哪天,她会跟孙施惠两个人蹲在马桶边,捣鼓一个验孕棒。

  某人弄明白怎么操作了,把容器里的液体要往那验孕棒上淋的时候,堪比上学去实验室般地严谨,他手很稳,倒是汪盐蹲在马桶边,像个手足无措的猫。

  他冷不丁地问他的猫,“在想什么?”

  “想你不喜欢孩子。”

  “然后呢?”

  “真中了,我要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汪盐急得一鼻子汗,她无措地摇头。

  孙施惠替她拿主意,“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可是,会很伤身体对不对?”

  “生的话,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当结婚那样,正式宣布,该下的请柬,一张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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