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 第77章

作者:暮雀啾啾 标签: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甜文 现代言情

  最后失魂落魄地去了酒吧,借着酒意给岑稚打电话,听到谢逢周的声音。

  他们同居了。

  程凇回到别墅,程越江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他毫不关心地路过他回了卧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岑稚和谢逢周同居这件事。

  他们会做什么?

  接吻?

  上.床?

  她以后会有个孩子,她成了别人的老婆,以后还会是别的小孩的妈妈。

  ……和他彻彻底底的没有交集了。

  一直在潜意识里刻意忽视的感情,胆小地封锁起来的真心,不敢说出来的喜欢,在一瞬间把他冲垮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两株共生植物,他靠着她呼吸,靠着她觉得自己还存活着,两只脚踩在实地上。

  现在她离开了,养分和空气都消失,他开始迅速地枯萎。

  程越江收走了他的通讯设备,他失眠的次数更多,总是会梦见医闹那段时间,铺天盖地的辱骂和舆论压力全部挤压在他身上,他在梦里把自己锁在狭窄黑暗的房间里,背靠着一扇门,她坐在门外面,安静地陪着他。

  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就会让他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白天睁开眼却发现,她已经走了,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好像重新被按进了泥潭和沼泽地里,黏稠的黑暗扯着他往下陷,这次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出来的人不在。

  程越江把别墅看得更严,他在卧室里不分晨昏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禁闭结束,程越江让助理把手机给他,他打开微信,没有收到岑稚的一条消息,反而在班级群里看见聚会。

  一群人在讨论,他呼吸停滞,缓慢地往上翻,看见一张照片。

  谢逢周和岑稚的背影。

  他几乎什么也没想,驱车前往KTV,刚把车停好,余光透过微敞的车窗瞥见谢逢周的脸。

  两人对视,谢逢周把视线收回去,抬手按下了车窗。

  岑稚撑在他身后椅背上,动作很亲密,眼睛专注地望着他,耳朵有点红。

  他就看着谢逢周亲了她,她没有躲开,睫毛细密地颤抖着,像蝴蝶颤动的翅膀,轻微的频率却掀起汹涌台风。

  直到车窗合上,他们进去,他不知道在车里待了多久,去解开安全带,手很抖,抖得有点找不到搭扣。

  神经被拧成极细的一条,濒临崩断的边缘,灵魂被割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和人社交,一部分远远地看着岑稚。

  她刚刚在车里和谢逢周接吻的场景在他眼前不断播放,那种迟钝的、被压抑许久的、厚重的情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成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到发疼,他面上没情绪地拿出手机,给岑稚发了消息。

  他靠着楼梯间的墙壁等了许久,她出现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或许她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但在她抬起手,让他看见那枚戒指的瞬间,绷紧的神经啪地断开,占有欲席卷掉他的理智,他想也不想地扔掉她的戒指,把她按在墙上想强吻她。

  他可以,怎么我不行?

  我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突然就不跟在我后面了?

  那换我跟着你行吗?

  以后换我跟着你。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留下来,让她回来。

  只要回来继续待在他身边。

  他怎么样都可以。

  程凇还记得,当时在楼梯间,她眼里满是失望。不像现在输液室里这样,干干净净的。

  他试图在里面找到怜悯,就算是怜悯也是好的。

  可她一点情绪都没有。

  岑稚仰头看着输水的透明胶管,药水缓慢地一滴一滴落下来:“程凇,你知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吗?”

  液体从胶管流入手背,血管里结了冰似的沁凉一片,程凇喉咙里酸涩地堵着,微微张口,最后还是没答。

  眼底潮湿地发烫。

  岑稚自顾自地道:“十七年。”

  “六岁那年我遇见你,十六岁那年开始喜欢你,到现在我二十三岁。”

  “认识你十七年,喜欢你七年。”

  “我不想再把下个七年浪费在你身上了。”岑稚拎着包站起来,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像在和他道别。

  “程凇,我们到此为止吧。”

  如果再碰到喜欢的人,你记得一定要对她好点呀。不要总让她掉眼泪,女孩子都是假装坚强,内里很脆弱的。

  山长水阔,我就只能陪你到这里啦。

  以后的路各自走吧。

  再见了。

  我曾经,最最喜欢的少年。

  –

  岑稚从医院大厅出来时,外面又落起雪,铅灰色云朵厚重地堆积着。

  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明朗。

  她戴上头盔才发现谢逢周给她发了微信,第一条来自二十分钟前。

  【你在医院?】

  第二条是刚刚:【还要不要吃饭?】

  岑稚手机在工作的时候静音了,下班后忘了取消,立马给他回消息。

  【吃。】

  她有点奇怪谢逢周怎么知道她在医院,正要解释,对面又发来一条。

  谢逢周:【快八点了。】

  岑稚看了眼屏幕顶端的时间,七点四十:【那你等我二十分钟。】

  市医院到金河广场如果不堵车,二十分钟绰绰有余。最怕墨菲定律,行至半路,雪天路滑有车追尾了。

  岑稚平时耐心很足,但今天等得她莫名心慌,频繁看表看路况,按住性子又等完五分钟,她拐个弯绕了远路。

  岑稚停好车,摘了头盔下去,一口气也没有歇息,径直跑向那家西餐厅。

  服务员训练有素,面带笑容地迎上来:“位置满了,请问您有预约吗?”

  西餐厅里光线明亮晃眼,岑稚喘着气,目光巡视一圈,没有见到人。

  “六号桌的先生呢?”

  服务员闻言转头望去,六号桌坐着两位女士,明白过来:“您说上一位吗?那位先生接了个电话,刚走。”

  墙上壁画边挂着西式钟表。

  岑稚看见时间。

  八点零二。

  说等她到八点。

  真的就一分钟也没多等。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岑稚都没有和谢逢周再碰上面。

  他出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在冰箱上贴了张便签纸,让她照顾好五折。

  岑稚早晨下楼倒水,路过冰箱看见这张便签纸,停下脚步。

  纸上钢笔字迹潇洒潦草,她把这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沉默片刻,又抬手将便签纸贴回原来的位置。

  他不留归期,岑稚也不问。

  微信毫无动静。

  两个人在未来一周里零交流,跟失联似的,又或者都暗暗别着劲。

  岑稚每天中午和晚上下班回家,给五折喂狗粮,晚上遛完五折还会习惯性地去花店里买一支玫瑰带回去。

  她答应要送给谢逢周九十九朵玫瑰,现在已经送到第七十朵。

  玫瑰不好养,在水里放了没两天就要枯萎,岑稚搜了很多方法也不管用。

  留不住花期。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逢周真的很厉害。她送他第一支玫瑰是十月中旬,他一直把它们养过了十月末。

  绿毛龟和热带鱼还在喂,窗前一排多肉也在浇水,她将第七十六朵玫瑰插进玻璃瓶里,直起身子看向四周。

  这里和她刚搬进来没有任何变化。

  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把头转回来时,岑稚沮丧地发现,昨天买回来的那支又要枯了。

  背靠着玉石隔断想了想,岑稚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度娘输入问题。

  ——[多久不回家算离家出走?]

  –

  某人疑似离家出走的第七天,时话实说完成一个重要采访。唐秀提议早点下班去喝两杯,众人纷纷赞同。

  地点选在酒吧一条街的星期八,比起对面的Tulk,更像唱歌喝酒的清吧。

  唐秀他们人多,订了包间,在二楼。岑稚跟在李可悦旁边,绕开细竹管串起的竹帘往上走,突然听见同行的人激动地小声问:“快看快看,站楼梯口的那个,是不是明拾老板?”

  岑稚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顺着楼梯一路向上,最后落在一个穿黑色羊毛大衣的高瘦男人身上。

  他正倚在木质栏杆上给谁发消息,顶板射灯将他耳后冷白的皮肤映出一种冰块的剔透冷感。大衣里是落肩款的休闲西装,比较没有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