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芽子
“抓住他。”
身后等着的几个男人上前,一手架着郭营的手肘,把他的头和手分别死死地抵着地上。
兰烛看到江昱成手里的瑞士军刀刺眼的光芒。
四个男人把郭营架在地上,他动弹不得,哭着喊着叫上了妈妈,面容极其哀痛扭曲,满目绝望……
“二爷……”兰烛上前一步,抓过江昱成的手肘。
江昱成回头,拍了拍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
“没事。”他笑笑”一个手指头而已,要不了他的命的。”
他江昱成再权.势.滔天,剁了人家一个手指头也不是什么简单收场的事情,更何况,江昱成说无所谓那些个槐京的其他家族,她却不想江昱城跟他们结下梁子。
兰烛对着江昱成摇了摇头“二爷,不要。”
江昱成“他敢打你,阿烛。”
“我没受伤,而且二爷,是我先动的手。”
“谁给他还手的权力的。”
兰烛”二爷、别把事闹大了,好不好。”
兰烛说好不好的时候,带了点恳求,江昱成的心肠一下子就软下来。
他扬起的手指头动了动。
那头架着郭营的那个黑衣男人手腕一用力,郭营大叫一声,而后他们散开,只剩他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兰烛“二爷”
“放心,他们有轻重的,这程度还构不成轻伤,只是难受一阵子,让他长点教训。”
江昱成话说完,郭营就被几个人拉了出去。
江昱成转过来,靠近兰烛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身上还未散去的杀意。
空气中似乎还停留着刚刚的血腥气
她蓦然想起,刚刚他说的,他在海地,见过战争、杀戮、贫穷……从亡命之人的□下用一把小刀活了下来。
那是她不知道的过去, 隐约之间, 也让她看到了她不认识的江昱成的另一面——不在风月之事上的野心和狠劲。
这样的一瞬间的陌生让兰烛在江昱成靠近的时候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昱成伸出的手空了出来,他看了看此刻往后退的兰烛,“你怕我”
兰烛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抬头看了看江昱成的眼睛。
他的眼睛,即便是那样冷漠地看过刚刚匍匐在他脚下的男人,给到兰烛的时候,却还是跟从前一样,虽没有缱绻的眷恋,但望向她的时候,眼底是有柔情的。
不管怎么样,她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
兰烛摇摇头,上前一步,主动把手放在江昱成伸出来的手上∶“没有。”
江昱成见到兰烛主动挽了上来,心底的阴霾一扫而过,反倒是跟兰烛解释到∶“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哪能真剁人家一个手指头。”
兰烛不置一词,她回头,看到了身后安静的,跟着他们往外踏入雪地里的那条毛色罕见的、被誉为死神的禁养犬———她知道,那不仅仅是是吓唬,那是江昱成能做得出来的事。
江昱成找了个人顶了郭营公司的那个开工许可证,把他彻底赶出了槐京的圈子。
兰烛这才觉得,她也算是为乌紫苏出了一口气。
她的心情不再那么郁闷烦躁,住在那山间庭院里,也能静下心来研香修养。
江昱成几次来,都看她一味一味的香料自己调、自己试,硬是说要再研究研究苏轼的“春日来信。”
江昱成坐在她身后看她“从前调好的熏香已有八分像了,打发打发时间是可以的,当心别钻牛角尖了。”
兰烛“八分像二爷见过苏轼吗”
江昱成一笑“前几世还可能真见过。”
兰烛低头闻着调好的香料“照您这么说,我前几世可能还跟苏轼是邻居呢。”
江昱成“你这又是从哪里说起。”
兰烛跟江昱成扯着一些没有边际的事“我是杭城人,苏轼造苏堤的时候,我指不定前几世刚好是他手下的工匠呢。”
江昱成“哦那我要去看看,看看你造的苏堤,牢不牢固。”
“那您再去断桥,看看那儿,能不能碰上那千年的白蛇。”
江昱成笑“我又不是许仙,许仙太懦弱。”
“是。”兰烛也回笑“您不是许仙,您是立地成佛,了却情爱的法海。”
江昱成起身,环过兰烛的腰,“阿烛,等你空了,我陪你回趟杭城吧。”
“嗯”兰烛有些诧异。
她跟他在一起的这两年多,她第一次在江昱成嘴里,听到自己的故乡。
人对于故乡的情感太过于微妙了。
儿时吃过的再多的苦,也磨灭不了一个人对自己故乡的眷恋。
"嗯、想起看看,想去看看苏堤春晓,想去看看曲院荷风,想去看看秋日映塔。"
兰烛“二爷从前没去过吗”
江昱成“去过。但好像你说的西湖——更美一些。”
第35章
兰烛没等来江昱成陪他回杭城的约定,边城那里的项目却出了点问题。
江昱成改地面积在前,换人在后,早已不满江家在槐京商界掌握话语权的赵李两家开始有了一些骚动。
江昱成从温泉山庄回来后,就一直忙着处理边城的事。
兰烛之前延期了好几场演出,回来后也忙不迭地追着排期。
两人这一来一去,见面的时间甚少。
兰烛除了平日里演出,也会接一些公开练习课。
公开练习课往往都是路过脸的角给剧团的新人上的培训课,除了体态仪表唱功以外,更多的分享舞台上的演出经验和团队协作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课就是个公益课,吴团长说,按照现在兰烛这剧团顶梁柱的身份,是不用接这种公益课的。
兰烛倒觉得没什么,她刚入行那会,没少蹭这种免费的公益课,很多技能都是那个时候积攒起来的,吃百家饭虽然没能吃出独门绝技来,倒是为她以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打下基础来。
现在给新人讲课,她也是乐意的。
一场课一讲就是两个小时,她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才顾得上喝口水。
她喝完水,等人都从训练室走了,才跟小芹拿着东西走了出来,刚出来,就在门口碰上了两个还未走的姑娘。
“你说都是一样的年纪,凭什么她就能当角在台面上讲,我们就只能在底下乖乖听讲,我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厉害的。”
“哟,这还没什么厉害的呢,人家可厉害了,你不知道人家背后的金主是谁,怎么,你不服气啊,你不服气你也去找个靠山啊。”另一个姑娘撞着刚刚那姑娘的胳膊肘,挤眉弄眼地笑着说道。
"呸, 卖身求荣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等着吧, 或许明天, 她就不值钱了, 金主什么的, 换别的人捧上位了,那个时候谁还知道她姓甚名谁呢。”
两人边说边往远处走去。
"你们……"小芹这边听了火冒三丈,一个箭步想要上去把人留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兰烛拉住了。
兰烛“随他们说去吧。”
小芹“阿烛,他们太猖狂了,你不收一分钱好心好意一讲就讲了两个小时连口水都没有喝,他们倒好,不知道感恩反而还要在私底下说这么难听的话……”
兰烛语气寡淡,毫无波澜∶“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没有江二爷,就没有今天的兰烛。”
小芹∶……可是…."
兰烛安抚到∶“刚刚我就注意到他们了,他们在那个角落里,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训练的时候敷衍应付,实际功力多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随他们去吧,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能在槐京混出头来,但是像他们这样,没有能力却自命不凡的,最后的结局不用想都知道。没人能记得他们来过,他们出现过,你又何必跟他们白费口舌呢。”
小芹“阿烛,还是你活的通透,不过太通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都跟明镜似的,你虽然心里清楚,嘴上不争不辩,但是你的利益却被损害了,我看你得跟二爷说一声,这样不知好歹的人,还是别出现在这里了。”
兰烛“好了我知道了,二爷最近很忙,这种小事还是别打扰他了,我跟吴团长说一声就好。”
吴团长一听,立刻就让人把那几个爱嚼舌根从那公益讲座的名单里赶了出去。
兰烛对吴团长来说,那可是来钱的宝。
兰烛的几场演出很成功,这些年她靠自身实力积累下来的票友很专一,连吴团长都说,兰烛的场次是最好卖的,回回都没有余票.
他见到钱哗啦啦地进着口袋,难得喊了大家结束后去搓一顿。
兰烛晚上本就吃的少,更何况团里那几个爱凑热闹的非的让吴团放放血,带着他们去槐京太阳门后面的“绮夜”。
那地儿原先是个小众的清酒吧,突然来了个有钱的投资人,把那小酒吧从头到尾地改了,现在变成了年轻人很喜欢的livehouse。
兰烛说自己就不去了,奈何吴团长和几个人架着兰烛就往外走,说她年纪轻轻的不该顽固守旧,做京剧也要保持开放的心态,演的是老一辈的古典戏,难道活的还不能像个潮流人了。
兰烛笑笑,说吴团说的不对,“国潮才是最潮的。”
“得、当然,您说的对,不过今儿我请客,咱也去当个底下喊安可的听众去,一杯黄粱下肚,一朝不知春梦,去求个醉生梦死,行不行。”
兰烛还是笑“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欢迎您这样的大叔去那儿求醉生梦死。”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就同我们去吧,二爷这不是最近也没回么,您这么早回去,也无趣的很。”
“行吧。”兰烛架不住吴团的软磨硬泡,跟着他们上了车。
这地也属实热闹,用吴团长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包容开放的“新世纪”,什么样打扮的人都有,什么样个性的人都有,在漆黑的夜里,默契地释放自己。
吴团长听着酒保姐几句怂恿,大手一挥去楼上开了个VIP.兰烛倒是满意,楼上的视野开阔,人又没那么多,倒是清净一些。
等到那驻场的歌手开始唱一些抒情温柔的歌的时候,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组长“阿烛,话说二爷这几场戏都没来看,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嗯”兰烛点点头,“是挺忙的,别说来看演出了,连槐京也许久没有回来了。”
“场次座位到了就行。”吴团长插话到,“阿烛的场次座位,有一半都是二爷销了的,咱就说这两年来,二爷回回都能做到这种情分上,咱这剧团里,谁都给对您恭恭敬的,您就是我的财神爷……”
吴团长一喝酒,话就变多了。
“是啊,阿烛,这一晃都两年多,快三年了,我们阿烛的命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