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芽子
貔貅只能坐下,但尾巴依旧忍不住地摇摆,时不时从锋利的牙齿间,传出点跟婴儿般呜咽的声音。
它委屈的,渴望地看着兰烛,希望得到她的回应,跟从前一样,温柔的爱抚。
兰烛依旧站在那儿,表情淡淡的,没有靠近。
“外头的雨太大,阿烛姑娘,您不如,跟我们一块走吧。”林伯说到。“不了,我打车就好。”兰烛婉拒。
"这会的车,不好打。"江昱成发话,"只是顺道的举手之劳,还希望兰老板不要推脱。"
兰烛刚想说什么,雨帘传来一声车鸣,一辆黑色的SUV过来,停在停车场避雨的回廊外面,车灯闪烁间下来一个人,打开伞的同时确认着人,“阿烛?”
兰烛这头看到雨帘中打伞过来的人,挥了挥手,“林渡,这儿呢。”
江昱成眼神落在兰烛身上,她说话间不由地伸长脖子,脚尖踮地,全身上下都表示着欢欣雀跃和喜出望外————与刚刚在他身边时不一样。
再看向雨帘中的那个男人。不速之客。
林渡靠近后,从雨中在看到江昱成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但没过一会,他把情绪收拾干净,靠近兰烛,报以微笑,“对不起阿烛,我来晚了。”
“我不是说打车回来,你怎么来了。”兰烛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走去。
他人还在台阶下,撑着伞站在雨里,没走到江昱成所在的那截台阶上,“这么大的雨,太难打到车了,想着先把车开到停车场,再给你打电话,没想到就遇上了你。”
林渡回头,看向江昱成,“谢谢江二爷送阿烛过来,我们回去了。”
江昱成还未说话,貔貅已经躁动不安了,他狂吠不止,挣扎着纰牙咧嘴,要往林渡这边冲过来,林伯拉扯不住,卯足了劲儿往后拖。
江昱成只是站在台阶上,他背在身后的手,手指头一动,林伯这儿就松了手的力道。
貔貅猛地冲了上来,林渡依旧站在雨中,纹丝不动。
兰烛看到松了绳索的貔貅超林渡这边冲过来,想都没想,下意识挡到到淋渡面前,大声呵斥∶“貔貅!不可以!”
貔貅冲到兰烛面前,顿时匍下身子,双耳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脊背。百来斤的猛犬臣服地蹲在地上,尾巴摇摆不停,嘴里呜咽,眼神小心翼翼。
江昱成这才淡淡地说到“貔貅,回来。”
自始至终,林渡都在在台阶下,撑着伞,脸上,毫无其他的表情。
江昱成看到的是,兰烛没有一刻的犹豫,挡在他前面,挡在他和他的中间。不—————她的倾向很明显了。
林渡”阿烛,无妨,我们走了。”“好。”
“谢谢您。”兰烛转身对江昱成道过谢,未有犹豫,那最后一步台阶,到底是踏下去了。
她最终,躲入他的伞下,在漫天大雨中,与江昱成渐行渐远。
貔貅随即冲到大雨中,瓢泼的大雨立刻把他油亮厚实的毛发打湿,它对着远去的人吠叫不止,等人渐行渐远之后,它的吠叫化做仰头的的长嚎叫,最后毫无声响,呆坐在雨里。
它长久地做坐在那儿,对着兰烛远去的方向。
许久之后,江昱成才带着伞,走到了静坐在雨里的黑狗旁,安静地说到∶
“走了,貔貅。”“她不要你了。”
第51章
那一阵秋雨,一下就下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的演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剧团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步入正轨,林渡却以为家里的事情要会一趟岭南。
兰烛距离下次演出还有一段时间,这几天比较空闲,就送了林渡去机场。
林渡拿着机票,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的安排事情“秦老板那边的那几个场次可以接,但是价格呢还是要压一压,这样的价格想打包个五场,想屁吃呢?”
兰烛不得不感叹外表真是个好东西。
她和林渡越熟,就越知道这家伙的从前还是伪装太多了。
兰烛“我知道,都是我的人,我也心疼,这个价格,我会让他另请高明的。”
林渡“你既然自己当了老板,就少演几场,戏班子里别的活还得你计划着做呢,那些个经纪上的商务上的,小芹能搞定的就让小芹去做,她要是搞不定,就等我回来做,酒桌上那一套,不合适你,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兰烛推着人往前走, “这些话你出发前已经说过两遍了,林渡,你不就回去一个月吗,很快就回来了,你说的那些事,我能做的就做了,不能做的等你回来做好吗?”
"唉……"林渡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我说,阿烛,你临城的那场演出,还是别去了,你跟我回岭南算了,刚好叔叔那边也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岭南演出。”
“你看你,你叔叔特地跟我交代了,这次,务必要亲眼看着你上飞机,林渡,你回去,是替你父亲代表出席公司会议的,我虽不懂商业权衡之术,但也知道其中的轻重,涉及到的利益,怎么能拱手让人呢”
“你看,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
兰烛笑笑“你这话说出来,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多少人想要这些都还没有呢。”
林渡皱了皱眉头“我总觉得这次回去,会出什么幺蛾子,那帮公司里的老家伙,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招数为难我。”
兰烛“这些明争暗斗,你要是不喜欢接触,多可以问何你叔叔,他总归比你有经验。”
林渡点点头,“知道了,明明是我在嘱咐你的,怎么反过来成了你嘱咐我了。”
林渡最后拍了拍兰烛的肩膀∶“阿烛,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虽然我来槐京,是因为叔叔和你有约定在先,一切照拂皆因为你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我们两个——我们从零开始并肩战斗到今天,是永远的搭档。”
兰烛有些受不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 好肉麻啊你, 不就是回个岭南吗, 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呸呸,不许这么说。”林渡当即就打断兰烛说话。
他低头,对上兰烛清冷的眉眼,向前一步,搂过她在怀里。
兰烛被他的动作惊到,一时间瞳孔震惊,她呆若木鸡,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的味道,她从前空的时候研究过香料,知道这个西方的香水好像叫潘海利根的牧羊少年。
他搂的实在是太紧,兰烛甚至都能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他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梢里,轻声说到“阿烛,要信守承诺,等我回来。”
兰烛跟个布偶娃娃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馈他。
他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这才放开她,见到兰烛呆滞的样子,笑笑,“西方礼节而已。”
兰烛僵硬的嘴角这才微微动了一下,她笑着回复他,“差点被你整不会了,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撩西方妹妹的。”
林渡挑了挑眉“你知道的,我没谈过恋爱。”
"行吧,男德班班长,快走了,要赶不上飞机了。"
“那我走了。”林渡拿起自己的行李。
“好,一路平安。”
“到临城了给我个消息。”
“知道了。”
送走了林渡,兰烛回头,顺着自己的呼吸。
她果然好像不太习惯被别人拥抱呢。
林渡走后,兰烛也收拾了东西,往西南方向走,去了临城最西南边的城市——南妄城。
南妄城周围都是崇山峻岭,但这儿的人闲适自由,对京剧也是十分欣赏和热爱。
兰烛这次接的是一个蛮大的场子,排了五场戏,她占了其中的一场。
临城附近的洛城,江昱成参加完晚宴,坐在酒店的套房里,面容阴郁。
林伯小心翼翼地说到“二爷,老爷子那边的意思是,这项目必须拿下。”
江昱成脚下俯瞰着洛城市中心的璀璨星火,手指骨节交错间青烟缭绕,“他说的倒轻巧,这项目搞了一个多月有余,虎口夺食,哪有那么简单。”
林伯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到江昱成紧皱的眉头,欲言又止。
江昱成“您说吧,他还有些什么指示。”
林伯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老爷子说,您要是觉得有困难,不如回头求他,也给人赵家赔个不是,这事,他能让里面的人伸出援手。”
江昱成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他倒真不怕丢人,我在订婚现场都能掉头走了,他赵家还能容得下我吗”
林伯“您要是回头,自然是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毕竟,赵家有您撑腰,往后三代,能保一世荣华。”
江昱成灭了手里的烟,回头看林伯。林伯对上江昱成的眼,闭了嘴。
见江昱成把头转了过去,林伯抓了抓自己的裤子缝,想到了些什么,立刻说到,“二爷,阿烛姑娘,最近在临城,你要去看看吗”
她在临城吗
江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想起那天雨里,她的那一步往下的台阶,闭了眼。
“不了。”他出声,“先搞眼前的事吧。”
他周围的烦躁事太多,想等都解决了,再去看看她。
或许等他解决完这些事情,他能好好找个机会,跟她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
从前的许多事,是他做的不好。
林伯表示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正要出去,突然觉得脚下的步子不稳,屋子有大约两秒的摇晃,他反应了半秒,惊愕地抬头看江昱成,却发现江昱成也在看他。
两人一确定,连忙出了房门,从安全通道里一路向下。
等他们到了楼下,屋子没有在发生摇晃了,可这刚刚隐约的震感还是把周围的人都吓下了楼。
林伯去打探了情况,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江昱成“怎么回事”
林伯面色慌乱“有震感,不过洛城距离震中远,无大碍。”
“那就好。”江昱成点头。
“二爷——”林伯再一张口,就是遮盖不住的慌乱,“震中是临城,7级。”
江昱成顿时听到自己心跳的异样,像是负载几吨的卡车,从自己身上压了过去。
K
江昱成一行人当即往临城赶。
越往南,天色越暗,无边的黑色乌云滚滚而来,像是要覆灭一切。
江昱成心烦意乱,他试图联系过兰烛,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车子最后在高速口被拦了下来,林伯下车去打探情况。
“二爷,交通管制,路上坍塌太多,车子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