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他
琮玉接过来,问了句:“上回我亲的是鼻梁吧?”
陈既刚抬眼看过去,她的吻已至,上下唇辗转,不安分的舌尖扫过,舔走了寄居在他身上的霜寒。
一吻终了,她仍跟他唇瓣相贴,喘着重气,声音细小:“这回亲嘴。”
呼吸胶着,陈既被喜欢的女人投怀送抱,突然不想放她走了,但动念间,她已经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车门处,敲了敲窗。
他打开车窗,她胳膊交叠搭在窗框:“别想我。”
陈既没说话。
“谢谢既哥的苹果。”琮玉指指嘴唇:“还有这个,很喜欢。”
她说完走了,陈既目送她进了连锁酒店,甚至透过玻璃,看着她上了楼,这才靠在靠背,闭上眼。
唇角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微微勾起。
买苹果的小票还安静躺在扶手箱里。
第90章
琮玉回酒店也没睡着,吃完苹果,又洗了个澡,刚洗完,常蔓来了。
常蔓看到烟灰缸里琮玉还没来得及丢进垃圾桶的苹果核:“哪儿的苹果?”
琮玉擦擦头发:“前台送的。”
常蔓皱眉:“怎么不送我?”
“看你不顺眼吧。”
常蔓瞥她:“狗嘴吧?从来不吐象牙。”
琮玉边护肤边问:“他醒了吗?”
“早醒了,去超市了。”
“还买什么?”
“杨梅,我们那盒不是吃完了吗?”
琮玉说:“枣儿也吃完了。”
常蔓装听不懂。
琮玉却不放过她:“他怎么就买杨梅?我又不爱吃杨梅。”
常蔓喜欢吃杨梅,不搭茬了,开始刷手机:“不知道西塔坡是什么天气。”
琮玉涂完脸,转动了椅子,面对常蔓:“有个甩掉停滞期的好办法,那就是找个上升期的人拖着你,虽然对方放手你会摔得很惨,但肯定动起来了。”
常蔓就知道琮玉迟早跟她聊李西南,本想逃避,却鬼使神差地放下手机:“要是他可以,几年前就成了,等不到现在。”
“几年前成不了是你以为别人还能成。”
常蔓不说话了。
确实。
她以为她跟陈既有戏,毕竟他身边没别人,谁知道,认识早晚没有用,后来者居上的例子比比皆是。
琮玉只用半年就混成了他心里的一把手,百分之百控股。
常蔓不想聊了,心不在焉地拿来琮玉的烟盒,魂不守舍地掀开盖子,看到一根快被揉搓烂了的烟,还没皱眉表示疑惑,琮玉已经抢回去。
常蔓后知后觉:“那个……是不是我给你那根?”
“不是。”
常蔓确定了:“就是。”
琮玉不答了,但骂她:“有没礼貌,乱动别人东西。”
常蔓托着下巴,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好像这一回合终于拿到了好牌:“你不是天天晚上拿那根烟睹物思人吧?”
“想多了。”
“哦,我想多了。”常蔓笑:“那你应该也不想知道这烟怎么来的。”
琮玉看过去。
常蔓挑眉:“看我干什么?你不想知道。”
“有瘾?”
常蔓又笑了声,不逗她了:“不是我偷拿的,是陈既故意给的。”
琮玉等下文。
常蔓也没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她。
*
周惜罇发了大火,因为护工给他植物人的妻子擦手时力道重了,给她擦出一道玫红的痕迹,素日脾气最好的人也暴躁起来。
护工的领导前来,亲自给他道歉,他冷着脸:“给我老婆道歉!”
领导连忙揪着护工的胳膊,给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鞠了三个躬。
周惜罇看他们那副惺惺作态,天大的火在身体乱窜,却无能发泄出来,终于沉淀了,把他们轰了出去。
他拖着疲乏的步子走到床前,坐下来,重新涤了毛巾,给他妻子擦手。
一边擦一边往高了挑眉,试图让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再坚持一下。
他很累,连续加班让他那些由不良生活习惯累下的毛病纷纷露出马脚。
但又不能歇,他还有妻子要照顾,单位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看到护工的敷衍对待,肩膀的重担突然增重,他一下子感到自己的无能。
擦着擦着,眼睫湿润。
他总是怨自己,若不是他坚持忠于国家忠于党的原则,那发生在他妻子身上的悲剧就能避免。
可是他吃的是这碗饭,真要因为害怕被打击报复就对黑恶势力低头吗?
他低不了。
他还是选择履行对岗位的责任,抛却对家庭的义务。
结果就是失去最爱的人,这么多年总是在往返医院和单位之间。
他一直揪着邱良生和邱文博不放,是因为,当年他调查中心银行甘西支行原党委书记、行长的严重违纪违法行为时,发现良生集团一笔工程贷款的审批流程,漏洞百出。
但最后不知道触及了哪股势力,两个公安厅和检察院联合成立的专案组骨干成员被调离,他妻子也在这个过程中出了意外。
顿时,他孤立无援,这案子也搁置了。
直到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陈既,他们一拍即合,开始在私下秘密调查良生集团的违法行为。
陈既给邱文博卖命多年才换来帮邱良生办事的机会,谁知道邱良生收了他却还是有所保留,什么核心的任务都没交给过他。
邱姓哥俩这么低调谨慎,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周惜罇一脑门糨糊,摸索多年还是探寻无门。
他一度心灰意冷,什么狗屁正义,突然失去了意义。
谁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随着陈既的深入追查,一桩陈年旧案浮出水面。
这一年,他们暗地里查阅资料、卷宗,走访相关人员,顺藤摸瓜,终于在最近有了点眉目。
但愿十年蛰伏的结果尽如人意,遮天的老虎最终成为瓮中的王八!
*
琮玉他们抵达西塔坡时天已经黑了,常蔓刚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面前一趟街上高悬的灯笼。
李西南把车停在路边,问身后两位女士:“下去逛逛吗?”
常蔓睡眼惺忪地看着光亮:“什么活动啊?”
“就是夜市,咱们这位置往西走,拐个弯就是四季酒店,在十字路口。”李西南说:“蔓姐要是想去酒店休息,我就开车过去。”
常蔓看着外头热闹的景象,刚要开口,琮玉说:“车上就蔓姐一个人?”
外头橙红的灯投进车内,照得李西南眼神扑朔,耳轮颜色越发不正常。
但他这人不扭捏,脑子转得也快,当下便说:“我会把蔓姐送到酒店,再回来陪你逛夜市。”
琮玉看了看手机,笑了笑说:“送你蔓姐吧,我有约了。”
常蔓瞥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西南也说:“约在晚上啊?这我得跟既哥说一声。”
“随你。”
琮玉拿上包,手搭在门把手:“你们要是不累,可以下来逛逛,氛围不错,适合约会。”
常蔓拿起手边的围巾丢过去,只砸在了车门上——琮玉已经下车了。
车内顿时安静了。
李西南看了常蔓一眼,正好有车经过,车前灯像舞台的聚光灯,平行扫过她的双眼,光影和阴影顿将她变成一幅颇具美感的电影画报。
这一幕令他的大脑暂停运转了片刻,然而肌肉记忆却不会叫他迟疑,于是他还是勇敢地问:“要不下去逛逛?”
*
琮玉跟常蔓他们分开又叫了车,穿过两条街,进入一家海鲜楼。
乔枝早就在等了,除了她,还有一个怨种,周林律。
海鲜楼古典装潢,每张台子配备两个高靠背的卡座,挨着过道的隔断是一个拱形门,木头雕的,刷了红漆。
很有古装电视剧酒楼的既视感。
琮玉一坐下,周林律也不看手机了,腰杆笔直,双手交叠在唇边,看着她。
乔枝先跟琮玉说话:“这一路累了吧?听周哥说你开车过来,我还想劝劝,谁料你已经出发了。”
琮玉说:“还好,不开车也不累。”
“有人开车那还好。”乔枝给琮玉倒了茶,看向周林律:“怎么不说话啊?”
周林律看着琮玉:“说什么?说玉老板把我带到甘西,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