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他
她不知道。
反正满脑子是终于被十六岁时迷恋的男人拥吻,他还穿着她喜欢的白衬衫,修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胡子剃得干净,就这样吻着她,薄唇柔软,呼吸间都是水果的香味……
没关系吧?先搞呗?搞完再掰。
反正成年人说做就做,谁也不用对谁负责。
何况。
她真想要他……
陈既总算发现怀里的人越来越虚弱,停下来,把她抱到床上,从爆破的包里拿出他习惯性准备的氧气瓶,给她吸氧,紧张地握住她手。
琮玉好累,好困,缺氧又叫她头晕,但这样被他牵着,她真舒服,即便是晕也舒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半夜,她扶着脑袋坐起来,爆破还在床边趴着,这也不是她房间,就是说,陈既强吻她、她也没拒绝的经历不是梦。
她叫了爆破一声,爆破前爪搭在床边,乖乖地看她。
她揉揉它的脑袋:“想我没有?”
爆破仰着头叫,在地毯打滚转圈,它想疯了!
琮玉笑了,冲它伸手:“过来。”
爆破把狗头扎进琮玉怀里,它好想念在焰城的生活,跟琮玉,跟陈既,午后零食时间是它最喜欢的。
琮玉抱着它,想要跟它、跟陈既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就好像是昨天许下的。
但已经三年了。
她坐起来,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拿起手机,一连串的消息和未接,她皱着眉一一点开,小妃发的最多,说邱文博在甘西,领着一帮人吃饭唱歌,现刚开场,要她赶紧去。
她不想去,正要回,常蔓打来电话:“在哪儿呢?”
“酒店。”
“来状元门。”
“不去。”
“你不是说要去西塔坡吗?邱文博明天去,陈既也去,好像是江北带邱路雪去了。你们都奔这一个地方是干什么?”
对于邱文博和陈既也去西塔坡的消息,琮玉反应平淡,也不准备跟她说什么。
常蔓又说:“你说前往西塔坡之前,要去趟贡方里,是找谁?”
琮玉没答,只是问:“怎么?”
“邱文博叫了一个老匠人过来,正好是甘西市随南区贡方里的,不会有这么巧吧?”
琮玉没想到这件事,当下没应声。
常蔓又说:“你要是找这人,正好不用跑了,过来全解决了。”
琮玉没立刻答应。
“你想想吧,过来的话给我电话。”
跟常蔓的电话挂断,琮玉想了几分钟,还是决定把爆破暂交给酒店前台照顾,前往状元门。
她抵达后,常蔓到门口接了她一趟,领着她穿过大厅,往里走,还小声跟她说:“等会儿你混在那群年轻的里边,我到邱文博跟前敬酒的时候,想法儿帮你跟他传话,让你把事儿给办了。”
说着话,常蔓把琮玉带进状元门最大的包厢,十多人围坐圆桌,十多人在唱歌。
陈既坐在邱文博不远,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
常蔓进门推了琮玉一把,想把她推到K歌区,反正那边都是年轻人,混进个谁也没人知道,没想到喝猛的邱文博鼻子灵,眼也尖,仿佛在她们刚进门,他就感应到琮玉的气息了,贼眉鼠眼地踅摸起来。
这一打量,他饭都不吃了,拿纸巾擦擦嘴,掸了掸手上的烧饼渣子,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那是谁?到跟前来。”
常蔓心一慌,把琮玉往身后拽:“我同学,已经结婚了,正好碰上,带她过来玩玩。”
“别废话!过来!”邱文博可不听她那套。
陈既看见琮玉,本来很麻木的脸,顿时显露不悦,站起身,明目张胆地挡住邱文博的视线。
邱文博挥了两下手,没挥走他,再看他神情,紫蓝色的镭射,越发照得他坚定从容,他铁了心护着那女人、不让别人沾的态度毫不掩饰。
邱文博喝了点酒,正逢场上没一个是需要他给面子的人,顿时纵容性情,勃然大怒,拍桌子把筷子和小酒杯都震到了地上,更是捡起一块碎玻璃,扔向陈既,刮了他的下颌骨。
琮玉一直不动声色,直到陈既脸上见红,她皱起眉,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几步,手扶住椅背。
陈既攥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后。
有他在,远不用她自保。
顿时,包厢内的气氛被炒爆,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那头唱歌的年轻人立刻暂停音乐,房间内昏暗的灯也被明亮的替换。
房间亮堂了,邱文博眯着眼问陈既,嗓音低沉:“你要干什么?”
虽然这不算事,陈既护一个琮玉还是很轻松的,但邱文博正醉着,不清醒,那即便他的应对措施毫无破绽,非正常状态下的邱文博也不一定买账。
而关于琮玉,他不允许一丝差池,遑论拿她赌,就认怂了:“邱哥,别的随便提,别打她主意。”
第83章
陈既一句话,很寻常,也能听出他放低了姿态,但几个年轻人还是不自觉屏住呼吸,噤若寒蝉。
因为邱文博的难看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甚至愈演愈烈。
老匠人一直瞧着琮玉,不动声色。
常蔓的脑细胞疯狂舞动,把琮玉带来,是想帮她忙,帮不上也不能害她。
小妃去卫生间了,没赶上琮玉前来,在门口听到里边的动静不太对劲,就没再进门。
“我今天要是就让她到跟前来呢?”邱文博肥嘟的脸耷拉着,眼很红,不知道是酒大了,还是被气的。
陈既本以为认怂能解决问题,邱文博不接受,那还是表明态度——抬起手,给邱文博看他牵紧琮玉的动作,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但凭处置,反正他不放手。
邱文博一拍桌子,站起来,椅子往后平行擦开,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声响。
陈既听而不闻,当着众人的面领着琮玉往外走。
常蔓假装害怕,缩到一边,其实是给陈既让道。
邱文博抄起酒瓶扔到了门上,摔碎了,玻璃渣掉下来,哗啦啦溅了一地,他没说话,但这些碎玻璃胜过语言,仿佛只要陈既出了这道门,他对陈既的信任就由此瓦解了。
陈既仍扳动了门把手。
“给我把他拦住!”邱文博翻脸。
那头被叫来玩儿的年轻人哪见过这场面,一半慌了神。
饭桌上的小痞子、老伙计,都知道陈既跟了邱文博多少年,倒是能禁住陈既的拳头。
就怕是这会儿听了邱文博的话得罪了陈既,等陈既翻过身来,把他们凑一盘下锅,那就纯属没事找事了。
要知道邱文博离不开陈既是公认的事实。
但也有早看不惯陈既的愣头青,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先痛快这一会儿,就趁着酒劲拎把椅子过去了。
陈既又把琮玉拉到身前,回身就是一脚。
小痞子腹部挨了踹,吃痛往后退,但椅子已经砸向陈既二人。
陈既一把攥住椅子腿,挽起一点的袖口露出一截小臂,手一用劲儿,几条青筋盘踞。
他轻轻放下椅子,还是开门,带走了琮玉。
门关上,挨了一脚的小痞子还在地上打滚,不敢喊疼,邱文博的脸白里透红,咬肌在频繁地抽动。
常蔓如释重负。
*
陈既把琮玉带出状元门,领上了车,车钥匙也给她,扶着驾驶座的车门,俯身问她:“能开车吗?”
琮玉能:“不能。”
陈既停顿,像是在想,最后冲她伸手:“我送你。”
琮玉当下没给他车钥匙,靠在靠背,扬起下巴,像以前那样仰头看他:“以前发生这种事你不都骂我?骂我不老实待着,到处瞎跑。”
陈既不说话。
琮玉等了很久,等不来一句,也不在意,她早过了事事要回应的年纪。
这时,陈既突然说:“以后不会了。”
琮玉眉心一颤:“为什么以后不会?”
陈既沉默。
琮玉不死心:“难以启齿?”
陈既还是不言。
琮玉死心了:“没以后了。”
她把车钥匙还给他,下了车,擦着他的身体脱离他双臂箍住的范围,站在远处:“既哥还是找个女人吧,看你已经没点廉耻心了,我有男朋友还对我动手动脚,不合适。”
陈既维持着姿势很久,风把什么都吹动了,唯独吹不动他挺立的身体。
琮玉转身离开,想吹冷风了。
“你喜欢他吗?”
陈既在身后问,琮玉没停,没回头:“反正不喜欢你了。”
琮玉走了,沿着路边,消失。
陈既在车前站了很久,烟抽了两根才返回包厢,他还有烂摊子要收拾。
酒又续上了,那边的年轻人也都玩上了,邱文博还在喝酒,眉间压抑是火气在乱窜,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没商量的余地了。
陈既一进门,热闹的氛围暂停几秒。
后来所有人恢复笑脸,但都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投向陈既和邱文博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