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岫
最想做的那件坏事。
温鲤像是被蛊惑了,不由自主地,整个人朝陈鹤征靠过去。
气候干燥,她涂了一点润唇膏,没什么颜色,但是有水蜜桃的味道。清凉的湿润的吻,带着甜蜜的水果的气息,印在陈鹤征修长的脖颈,喉结的位置。
陈鹤征的睫毛微微一颤,笔直的脊背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温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坏的事,她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同时,手臂绕过去,环住陈鹤征的腰。
好吧好吧,抱一抱莫名其妙闹脾气的小少爷。
“这样可以了吗?”温鲤的下巴抵着陈鹤征的胸口,仰头看向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抱你啊?”
说话时,温鲤一直微笑着,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又甜又软。
陈鹤征垂眸与她对视,片刻之后,皱眉道:“我只能接受你这样抱我,别人不行,我受不了。”
他还在计较尤倩那件事。
完全受不了陌生的人靠近他,更别提亲密接触,混杂的气息让他心烦,甚至厌恶,想要躲开,躲得越远越好。
陈鹤征不是因为被尤倩抱了一下才这样,很早以前,早在认识温鲤之前,他就不太喜欢肢体上的接触。他的冷淡,不单是气质上的,连内里的骨骼血肉都是冷的,像个怪物。
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和人离得太近,连住的地方都冷冰冰的没有半分烟火气。
从高中到大学,陈鹤征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无论男生群体还是女生,都爱讨论他。说他实在太难追了,连暧昧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隔壁学校最漂亮的女生加他的微信,因为说了几句有挑||逗意味的话就被拉黑了。那时候,学校里最流行的事,是用陈鹤征的照片做手机壁纸,很多人偷拍他,拍他打球,他上课,他转笔时修长的手指,和不经意间递过来的一记冷淡的眼神。
拍一张陈鹤征的照片并不难,他虽然家境优渥,却没什么恶劣的纨绔习气,几乎不逃课,学校的体育馆里经常能看见他跟朋友一道打球。刺黑的短发,沁着汗,腰线流畅劲瘦,又好看又招人,就是个祸害。
除此之外,想跟他说上几句话,交个朋友却太难了,陈鹤征身上的距离感实在太强,又冷又傲,界限分明,容不得丝毫过线。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冷淡下去,直到他遇见温鲤。
面对外人时的苛刻、冷淡、边界与底线,都成了只给她一个人的偏爱和纵容。
喜欢被温鲤抱着,喜欢她靠近,喜欢让她在喉结的位置留下桃子味道的印记。
郑嘉珣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陈鹤征的心思,全世界都知道。
他喜欢温鲤这件事,从不隐藏,肆无忌惮。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温鲤觉得心里又酸又甜,还隐隐发涨。她将手臂移上去,环住陈鹤征的脖子,小声说:“我也不喜欢别人抱你,我的阿征不能给别人抱!我会吃醋的,还会生气,想咬人!”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哄他,陈鹤征怎么会不明白。
他扬了扬眉,那是一个带了些痞气的表情,帅得勾人,捏着温鲤的下巴,低声说:“话不要说得太满,现在的陈鹤征还不是你的。”
听见这样的话,温鲤也不沮丧,她点点头,很乖地说:“我明白,阿征还在生气呢,我要再加把劲儿,好好哄一哄,争取早日把阿征哄回来。”
她边说边笑,眼睛亮亮的,唇瓣柔软,那么漂亮,像一块小巧却精致的蛋糕,上面铺着奶油,醇郁的甜,柔而不腻。
陈鹤征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喜欢了,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
从楼梯房的通道里出来,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温鲤才发现陈鹤征身上只有一件衬衫,深色的正装外套不见了,显出几分单薄,。
陈鹤征见温鲤看着他,主动解释了一句:“衣服送洗了,衣袖那里被抓出一堆褶皱,实在没法穿。”
对于尤倩,温鲤的感觉是有些复杂的。
她并不欣赏尤倩的做法,但也不觉得那是个卑鄙的女孩子。
尤倩在原生家庭的亏欠里长大,没有得到过很好的爱,她想为自己争取,为自己筹谋,都是人之常情。
温鲤想,她其实只是比尤倩多了些好运气,作为相对幸运的人,她没资格嘲讽不幸的人姿态难看,手段拙劣。
以后的时间里,温鲤希望尤倩别再受委屈和欺负,能多遇上几个对她好的人,用包容和偏爱,中和掉她生活里的那些暗色。
希望她,未来一切都好。
陈鹤征和温鲤还没有走出尤倩租房的小区,站在小路的一端,可以看到尤倩卧室的窗子。浅灰色的窗帘遮掩着,里面的光线一定很暗。
温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那扇被窗帘挡住的窗子,忽然想起什么,问陈鹤征:“你怎么知道尤倩家里的地址?”
老于送她们的时候也只送到了临近路口的位置,并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码。
陈鹤征也停下来,他没回头,拉过温鲤的手腕,扣在掌心里,而后手指慢慢向下,直到与她十指相扣。
“我问了徐东南,”陈鹤征说,“我说我要去接你。”
他将她握得很紧,怕她跑了似的。
温鲤很是惊讶:“你就,就直接那么说啊?”
“不然呢?”陈鹤征语气平淡,“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偷偷摸摸地做事?”
温鲤抿了抿唇,对陈鹤征这种又傲又霸道的性格,她真是越来越没脾气。
陈鹤征看她一眼,脸色忽然一沉,眉毛都皱了起来,“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的,很甜,而且热烈。
陈鹤征看向温鲤的时候,温鲤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正好碰上。陈鹤征皱了皱眉,说完那一句之后,转头看向了别处,侧脸的轮廓绷得很紧,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很不开心。
陈鹤征移开了视线,但温鲤没有,她依旧看着他,半晌,直接笑了。
“小气鬼,”她笑着,哄他似的,“那么容易生气。”
陈鹤征皱眉皱得更紧,温鲤松了松与他扣在一起的手指,故意用指尖去戳他的手心,一下接一下。就像在傲娇的猫咪面前摇晃逗猫棒,存心让他觉得痒,之后是微妙的麻。
“我不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恰恰相反,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看着他,继续说,“知道温鲤喜欢陈鹤征,喜欢到正在追他!”
说完这句,温鲤重新握紧陈鹤征的手,依旧是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她看着他,对他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喜欢和珍视。
“这一次,我要很认真地把你追回来,再不让我的阿征受任何委屈。”
作者有话说:
迟到啦,对不起!
校园时期的事,后面会写的,一定要让大家看一看读书时候又高冷又漂亮的孔雀一样的阿征!
第32章
从尤倩住的地方出来, 再度坐进陈鹤征的车。
车门打开,温鲤毫不意外地又看见了那位姓于的师傅,她主动打了声招呼, 笑着说:“于师傅, 今天麻烦你了。”
陈鹤征帮温鲤开了车门,之后又将手护在她头上,送她上车,同时随口说了一句:“叫于叔吧, 我也这么叫。”
称呼上就能看出关系的亲与远, 温鲤弯了弯唇,又对于叔笑了一下。
车子沿小路开出去,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厢内浮着一种类似于佛手柑的味道, 大概是某种香氛,清冽舒缓。
也不知是温度太舒服,还是那味道有静心安神的功效,温鲤觉得困,她侧着头,往玻璃窗的方向靠,慢慢的, 像是要睡着。
陈鹤征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松了衬衫领口处的第一颗纽扣, 愈发显得脖颈修长, 衣袖折上去, 腕骨形状清晰而分明, 带一块金属材质的银色腕表, 日光落上去, 亦精致, 亦冰冷。
温鲤的额头即将贴上车窗玻璃的那一瞬,陈鹤征及时伸手,手掌隔在中间,垫了一下。温鲤毫无所觉,直直地落进他手心里,长发柔软地蹭着陈鹤征的皮肤,有很好闻的香气散在空气中。
陈鹤征觉得好笑,于是,手腕微微用力,朝反方向勾了一下,温鲤便离开车窗,缓缓朝他肩膀的位置靠过来。
一系列动作悄无声息,阳光透过车窗,照出一室温暖的亮,也照在陈鹤征的眉眼处。一贯不爱笑的人,此刻却平添一抹温和意味,像是费尽心机,终于诱捕到心爱的蝴蝶,看它在手心里合拢了翅膀,从此归他所有。
路过街口时,于叔刹车踩得有些急,温鲤在摇晃中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正半依半靠在陈鹤征怀里,脸颊贴着人家的衣服。
温鲤也不惊讶,靠在陈鹤征身上眨了眨眼睛,缓神。接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支起手臂,前置镜头对准两个人,拍下了一张照片。
虽是合照,但并没有拍到陈鹤征的脸,他出现在镜头里的只有半数肩膀,些许锋锐利落的下颚弧线,以及充满禁欲气息的规整衬衫。
温鲤就在陈鹤征眼皮底下,陈鹤征只要稍稍垂眸,就能看清她的屏幕和动作。温鲤也不遮掩,当着他的面,将照片简单修整。
设置的时候,温鲤在锁定屏幕和主屏幕之间短暂犹豫,最终,选择同时生成,壁纸设置成功。
一系列动作完成,回到主屏页面,她依靠着他的肩膀与怀抱的画面,长久地定格在屏幕上。
温鲤仰头,邀功似的对陈鹤征笑,故意问:“很好看吧?”
“坐车都能睡着,”陈鹤征看着她,“照顾那个小姑娘,耗费你不少力气吧?我都没舍得使唤你,反倒被别人借走使唤了大半天。”
听见这话,于叔控着方向盘的动作倒是顿了顿。
他在陈家工作多年,几乎是看着陈鹤征长大的,一直知道这位少爷性情冷淡,不抽烟不酗酒,没什么恶劣的嗜好,同样的,也没多少耐心。早些年,不晓得有多人上赶着缠他,也没见他对谁格外上心,没想到,也有这样语气发酸的时刻。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温鲤揉了下鼻子,温声解释:“她不舒服么,都是女孩子,互相照顾一下。”
“你一番好心,别人未必领你的情。”陈鹤征的语气微微嘲讽。
“会领的,她会的。”温鲤有些固执,“倩倩其实不坏。”
陈鹤征似乎有些想叹气,但是忍住了。他靠着椅背,细长的手指搭在膝盖处,无意识地轻敲了两下。
温鲤抬了抬头,透过陈鹤征那侧的车窗,去看外面的景色。天气好,满目晴光,微微的暖风下,路边绿植青翠。
温鲤看着那些,轻声说:“珣姐提醒过我,尤倩可能在打某些主意,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但尤倩做那些事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她不是在针对我,更不是想从我手里抢走什么,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赌一次,也拼一次。”
话音轻轻落下,车内也跟着静了一瞬。
于叔听到后面的动静,不由抬眸,透过后视镜扫了眼陈鹤征的神色。
以于叔对陈鹤征的了解,这位少爷是很不耐烦听这些话的。
类似的事情,那些心机、谋算、阴谋和招数,从小到大,陈鹤征见过太多。要不是陈鹤迎心性够狠,手段强硬,兄弟两个,早在双亲死于空难的时候,就被那些亲眷拿去拆碎下酒了,恐怕骨头都剩不下一根。
温鲤似乎不够了解陈鹤征,仍继续着这个他不太喜欢的话题,说下去:“后来尤倩问我跟你是不是认识很久了,我告诉她,是的,很多年了。她立即放弃了原本的那些打算。阿征,倩倩从未想过伤害我,她说我对她很好,她很感谢我。知道感恩的人,算不得太坏,是不是?”
她将问题抛回来,等陈鹤征应答。
这时候,车子驶入一处隧道,天光消失,只剩隧道壁上的照明灯,照得车厢内时明时暗。
幽淡的光线下,陈鹤征神色不明,温鲤看到他鼻梁处的线条,高而挺直,以及紧抿的唇。
“温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