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第45章

作者:金岫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现代言情

  温鲤叹息着想,郑嘉珣对陈鹤迎,可不是有些意思那么简单。

  她喜欢他九年了,即将进入第十个年头。

  哭过之后,整个人有种虚脱般的疲惫,温鲤向后,想去枕座椅的椅背,手指却一直抓着陈鹤征的衣角不放。陈鹤征索性伸手过去,将她捞过来,让她靠着自己,把肩膀给她枕着。

  窗外不断有灯光闪过,连霓虹都昏昏欲睡。

  陈鹤征低头看她,眸光深黑而软,问她:“我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这样靠着,会不会不舒服?”

  温鲤摇了摇头。

  不但不会不舒服,恰恰相反,她被他抱得很舒服,整个人都恨不得粘过去。

  呼吸之间,温鲤闻见陈鹤征身上的味道,清冽而舒朗,那味道让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也让她感觉到一种心安。

  被爱着,被保护着的安全感。

  司机专注地控着方向盘,余光都不往别处多偏一下,车子平稳行驶,后排的位置形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车内开着灯,光线落下来,显得夜晚格外漫长,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能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好一会儿,温鲤像是有了点力气,慢吞吞地问:“今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要不是陈鹤征出现得及时,她还不知道会被梁昭辉作践成什么样子。

  欺负女孩子,好像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有些人只要抬抬手就能做到。

  许是夜色静谧,也可能是失而复得,让陈鹤征加倍心软,他控制不住地总想吻她,撬开她的唇,去尝她的味道。

  司机还在前头坐着,他怕小姑娘害羞,也怕贸然地亲昵会加剧她的惶恐。

  于是,他压抑着冲动,掌心一下一下地抚着温鲤的背,同她解释:“是卓屿。你刚刚离开,他就发现梁昭辉也不见了。金域那种地方,稍微起一点坏心思,都很危险,所以,他立即联系我。当时我就在桂坊西路,离得近,很快就赶过去了。”

  温鲤一怔,下意识仰头去瞧他。她皮肤原就细白,一晚的惊吓之后,显出一种稚嫩的孱弱感。

  她问:“你怎么会在桂坊西路附近?”

  “你是不是把自己做过的事,都忘干净了啊,醉鬼?”陈鹤征叹息。

  说这话时,他搭在温鲤腰间的那只手,故意使坏,捏她一下。

  温鲤觉得痒,蹙着眉毛,很轻地哼了一声。

  完全无意识的一声,却勾得陈鹤征血液发烫,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喉结忍耐般上下滚动着。

  温鲤似乎不太懂这些,浑然不觉,仍然半仰头,看向他,衣领下,锁骨的位置,凹陷出些许痕迹,里头盛着一汪月光般的白。

  看上去味道是甜的。

  她的气息与颜色,对陈鹤征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诱。

  他不得不错开视线,转头看一眼窗外,慢慢吐出口气,才继续对她说:“是你先拨语音通话给我,说在料理店吃晚餐,让我去接你。可是,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前台留了会员信息,我看到郑嘉珣的名字,就猜她准会诓你去夜店。教好孩子学坏,是她一贯的恶趣味。”

  温鲤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无言——猜得还真准。

  不过,她什么时候拨过语音通话给他?

  这一晚过得实在跌宕,许多细节都模糊不清。温鲤仔细想了想,隐约记得在料理店时,郑嘉珣似乎拿过她的手机,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拨出去的。

  郑嘉珣也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

  温鲤觉得额角发痛。她想拿出手机,看一看微信上的记录,手指摸了个空,才回忆起来,她的手机被梁昭辉砸在立柱上,摔了个粉碎。

  里面有好多东西呢,她和陈鹤征的照片,那些聊天记录,她很想长久保存着。

  不晓得换了新机子之后还能不能恢复,如果就这样丢了,那多可惜。

  梁昭辉,畜生一样的东西,给了她一场终身不忘的噩梦。

  陈鹤征觉察到温鲤的沉默,怕她又回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于是他伸手,掌心覆过去,捂住了温鲤的眼睛。

  他将她困在怀中,也将所有风雨摧折一并隔绝在掌心之外。

  “睡一会吧,”陈鹤征说,“醒来就到家了。”

  温鲤故意在他手里眨眼,用睫毛蹭他,然后说:“原来是卓屿通知你的。那他应该算是个好人,我还当他是个纨绔,想着离他远一点。”

  掌心里一阵酥麻的痒,陈鹤征喉结微颤,他不知道怀里的小姑娘是真的不懂,还是存心作弄他,深吸一口气后,才说:“卓屿卖人情给我,是想让我搭线,去认识钟萦。唐和捧红一个钟萦花了多少心思,他倒真是敢想!”

  钟萦。

  这个名字。

  温鲤近几天的不安、惶然,似乎都可以从这两个字上寻到一些端倪。

  她很想问一问陈鹤征,你和钟萦是在德国认识的吗?那你知道外面流传了很多关于你们两个的故事吗?真真假假的,那些故事。

  讲她歌喉动人,也讲你曾沉迷到热烈追求。

  话涌到嘴边,又寻不到合适的方式开口,温鲤觉得累,为今天的种种,身心俱疲。

  车子在此时开进景园的地库,陈鹤征的房子在这里,之前温鲤被郑嘉珣带着,来过一次。

  司机停好车,交了钥匙后便离开,陈鹤征却没动,仍坐在后排。他一手按着温鲤的腰,维系着先前的动作,低声问她:“未经允许,擅自把你带回到我住的地方,害不害怕?”

  四周安静,灯光也暗,好似蒙了层水雾。

  温鲤主动凑过去,在陈鹤征唇边贴了贴,说:“不怕。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不怕。”

  气氛忽然变得潮湿,还有种莫名的危险。

  陈鹤征垂着眼眸,看她莹润的唇,也看她黑亮的眼眸,声息愈发的低,缓慢说:“今晚就住在我这里,明天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也不知是困了,还是倦了,温鲤有些犯懒,她伸手揽住陈鹤征的脖子,纠缠着抱紧,同时点头,说:“好啊。”

  怎么样都好,我就想赖着你。

  不去想钟萦,不去想陈鹤迎接的厌恶和排斥。

  这一刻,我们在一起,你属于我。

  陈鹤征先下了车,从车尾绕过去,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不等温鲤反应过来,他已经弯腰,上半身弓着,两条手臂分别自温鲤的颈后和腿弯处穿过去,小心地将她横抱起来,抱出了车厢。

  陈鹤征个子高,站直的那一瞬,温鲤下意识地将他攀紧,生怕掉下来。

  看出她的小心,陈鹤征忽然抿唇,露出一点笑,故意使坏地晃了晃。

  温鲤低声惊叫,下意识地,手臂缠着他的脖子,将他揽得更紧,嘴唇几乎碰到他耳后那一小块细腻的皮肤。

  这下子,真的是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了。

  陈鹤征停下脚步,低头去看她,眼神又深又浓,声息却很轻,缓缓地说:“好久没有这样抱你了,真怀念啊。”

  五年前,还没分手的时候,他经常这样抱她。

  那时候他对她的宠,并不输现在,高调而张扬,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陈鹤征爱温鲤。

  可也正是那份张扬,激怒了江应霖,那个疯子,招来一场灾难。

  温鲤抬起眼睛,睫毛轻颤着,看他近在咫尺的脸,以及凸显分明的喉结,每一处都让她心跳加速,怦怦作响。

  她想说,陈鹤征,我到底该怎么确定你一直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她想说,陈鹤征,你不可以为别人心动,一次都不可以,不管那个人有多优秀。即使是在分手的那五年,在你单身的情况下,我也接受不了。我没有为其他人改变过心跳,你也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这些话,很想跟他说,又怕他觉得胡搅蛮缠,怕他觉得她是个占有欲过强的小怪物。

  陈鹤征就这样抱着温鲤,乘电梯上楼,解开指纹锁踏进家门。

  乘电梯的时候,温鲤还有些不自在,揪着陈鹤征的衣领说:“你放我下来,有监控呢。”

  “我就是抱你一下,不做别的事,”陈鹤征唇边勾着点笑,表情又淡又坏,低声说,“就算被监控拍到了也没关系。”

  别的事——这话听起来,简直烧耳朵。

  进了家门,客厅和玄关处的灯自动亮起,光线明亮,温鲤不由地眯了下眼睛。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心情和境地全然不同,只觉这房子又大又冷清,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将陈鹤征抱得更紧。

  陈鹤征毫不在意温鲤满身的水汽,俯身将她放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让她坐好,然后半跪下来,使自己的视线与温鲤的平齐,对她说:“去楼上的卫浴洗澡吧,你之前用过一次,知道位置,我在楼下,有事的话,随时叫我。”

  说完,他又亲了一下她的眼睛,正准备起身,忽然间,温鲤伸手揽住陈鹤征的脖子,将他拉低,低到两个人呼吸交融的地步。

  “我不要自己去楼上,房子太大了,看不到你我会心慌,还有点怕。”

  温鲤抬着下巴,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有些笨拙地用嘴唇碰的陈鹤征的唇角,一边语气糯软地同他商量:

  “你也去楼上,好不好?陪陪我。”

  “我们,一起。”

  听见这样的话,陈鹤征的眸光不由自主地转暗,变深,他下意识地吞咽,喉结用一种克制地频率滑动着。

  他将温鲤垂下来的长发拨到耳后,指腹摸了摸她脸上的温度,哑声说:“是不是迷糊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温鲤点头,视线垂落下去,片刻之后,又抬起来,用乌亮的眼睛看住她,强调,“我不要一个人,我要你陪我。”

  她神色清明,没有半分迷糊不轻的样子,语气也理直气壮的,笃定他没办法拒绝似的。

  她的手臂仍搭在陈鹤征的脖子上,指尖拨动他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的,存心闹人。

  陈鹤征对一切都冷感,唯独受不了温鲤那些小动作,好像命中注定,他就该是她的手下败将。

  他用两指捏住温鲤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固定住,眸光看进她眼中,深深的,犹如刺入,轻声说:“鲤鲤,我们可以换一天,不必——”

  不等他说完,温鲤忽然低头,在他捏住她的那只手上亲了一下,亲在手腕的位置,湿漉漉的,又软又轻的触碰。

  她小声说:“今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想记住你。”

第47章

  温鲤进浴室的时候, 也是陈鹤征抱她进去的,

  自从下车,进了家门, 她忽然变得格外粘, 总要抱着,手臂圈在陈鹤征的脖子上,用脸颊蹭他的下颚,迟迟不肯放开。

  两人都淋了许久的雨, 难免鼻塞头痛, 陈鹤征将温鲤放在洗脸池的台子上,转身出去,从家庭药箱里找出一粒感冒药。

  “先吃点药, ”陈鹤征说, “不然,明天会难受。”

  被妥帖的保护着的人,都会有些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