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婳
路央离世后,楚绥就见不得红了,极少在圈内赴宴不说,出门便是一身笔挺冷硬的黑西装示人。
姜浓隐约猜到,他是以丈夫的身份,给路央守孝三年。
冬至稍稍探过头,从他的角度清晰看到姜浓垂落的纤长眼睫划过一抹湿润的光,便默不作声地递了张纸巾过去。
姜浓深呼吸几秒,将胸口的情绪彻底压下。
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到了傍晚雪停时分。
姜浓召集了《倾听》的班底人员开了一场会议,她没提招商的事,不过选择跟着她一起做节目的,都是无比信任这位年纪轻轻的领导。
重回办公室后。
她刚要去抽屉拿手机,先看到桌上不知何时放着一束玫瑰花,眼中略有疑惑,随即发现花里有卡片,上面写着:「周嘉述送」
好半天。
姜浓才反应过来这位周总,先前就委托过台里的主持人给她递给名片,也是资深赞助商之一。
她将冬至给叫了进来,指了指那束花:“帮我找个地方扔了。”
冬至尴尬地说:“姜主播,周总的秘书还没走呢。”
很快一身深蓝西装套裙的女秘书被请进来,自称是来谈节目冠名赞助的事,先是很有诚意给坐在办公桌前的姜浓递上了一份协议合同。
“姜主播,周总听说你为了拉赞助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也想尽一份薄力。”
话落间。
她眼神挑剔似的暗暗打量了下这位,脸倒是生的不错,比娱乐圈那些浓妆艳抹的女明星还要禁得住看几分,也难怪自家老板念念不忘至今。
所谓无功不受禄,姜浓不急于收下,启唇问:“周总还有什么话吗?”
果然能挤进人才济济的新闻台做主持的,就没个是蠢的,女秘书心底了然道:“周总只是想约姜主播吃一顿晚饭。”
未了,又意味深长地暗示:“就聊聊天而已,放心,什么都不会做。”
姜浓平静的视线看了她许久,莫名的让女秘书觉得后背生凉,才伸出白皙细长的指将这份合同书翻起,扫了一眼那赞助费的金额,笑了笑:“周总破费了。”
女秘书以为她能被钱买下时,却不料,姜浓毫不犹豫地将价值千金的合约撕下。
办公室气氛僵持了下来,直到她脸上微微变色接了个电话。
几秒后,又回头冷冷地对姜浓说:“周总的车已经在楼下——”
言外之意,是容不得你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小小主持人拒绝了。
姜浓端坐着不动,很久都没有起身的意思,罕见的眉目清冷:“你确定周嘉述请的起吗?”
女秘书闻言笑道:“一顿饭而已,总不可能请得周总倾家荡产吧,姜主播,台里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我劝你还是乖乖下楼吧。”
姜浓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微凉的指尖将抽屉缓缓推开,轻声说了句:“给我一分钟,打个电话。”
女秘书也没兴趣偷听,站在一旁做出请的手势。
随便姜浓打电话求救于谁,反正周总暗地里垂涎了这么久的美人儿,今晚势在必得——
无论她把哪路神仙请来,都没有用。
第22章
*
华灯初上, 整座城市都被照得彻夜璀璨无比,从高楼的落地玻璃窗往下俯瞰,看清晰地看到最繁华地段的景色, 无声息地蜿蜒成一条漫无尽头的星河。
这所极具现代感的西餐厅内。
周嘉述选了视野最佳的位置来招待美人儿,又亲自给她倒上一杯珍藏版的红酒:“先前姜小姐被调离联播组, 周某就很想助一臂之力,可惜久等不来你的联系。”
姜浓端坐在位子上, 燃着蜡烛的光映着她一张过分清丽的脸蛋,表情很淡,也没有去碰这杯酒。
显然周嘉述是知道。
她早就将那张名片, 像今天撕赞助合同一样给撕了。
等不来联系,就主动找上门。
周嘉述毫不在意彼此间的尴尬气氛,甚至想装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模样, 与她交流:“我很好奇, 姜小姐准备今晚都不开口说一个字?”
姜浓垂眼笑, 清冷的音色溢出唇:“周总想听什么?”
“比如你缺钱的事。”
周嘉述就喜欢姜浓这般涉世未深的模样,这样才有调教的空间, 手指漫不经心晃动着酒杯, 往下点明道:“近半个月你都在约台里的赞助商, 却没有招商成功。”
做新闻行业的, 特别是节目一类。
想要能招到一些品牌公司冠名, 除了要有人脉背景外, 还得有目共睹的收视率作为战绩。
而姜浓是新人主持,本就根基不稳,周嘉述笃定她最近为了招商的事陷入困境, 才会像闻着香味来似的献殷勤。
结果他话声落地, 姜浓这边却不领情, 淡笑道:“谁传我招不到商。”
周嘉述有新闻台一手的最新消息,依旧以为她在强撑,随即,吩咐秘书拿了张巨额的支票过来,递到餐桌上:“这些够吗?”
姜浓垂着手腕不动,背是一如既往的纤细平直。
那些巨额,映在她干净纯粹的眼中,仿佛又不存在似的。
一张支票打动不了她,周嘉述又给了张,加重筹码。
就连语气,也越发显得浮浪暧昧:“姜小姐,到底多少钱才能让你陪我一夜?”
即便姜浓不给个准数,只是安静地看着手机时间。
周嘉述也也有一整晚时间跟她耗着,不紧不慢地品了口酒,直到包厢外,女秘书敲门而入,神色有异的走到耳旁低语了会儿。
虽然声音压得低,却依旧能听清几个字:“京圈、那几位……对面的包厢。”
周嘉述混投资圈的,平时连商乐行的面都难约到,何况是比这位,身份更显赫的大人物也在场,闻言自然是顾不得逼迫姜浓收下支票。
他搁下酒杯,整理了下袖扣起身说:“我去去就回,姜小姐先慢用。”
周嘉述一走,整个包厢的空气都清爽几分。
姜浓侧眸,她这边的门没关,也不知对面是不是故意的,也没关。
就隔着条安静的奢华走廊,清晰可见雕花木屏风后,坐着几位男人身影,而心急过去打声招呼的周嘉述却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他连番敬酒下来,直到走到主位那边。
傅青淮却没有碰杯的意思,桌前就一杯清水,头顶的水晶吊灯在他俊美的面容投下冰冷的光,不言笑的模样,如同寒凉材质的玉雕。
周嘉述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却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这位。
在旁边,商乐行似笑非笑打破诡异的气氛:“我们三哥今夜戒酒,却喜欢请人喝酒。”
周嘉述捏着酒杯:“那我喝,傅总的我一并喝了。”
包厢里的酒与平时应酬的不同,都是剧烈,跟喝酒精没有什么区别,一口下喉咙,险些没有烧起来,他
冒了汗。
在场打趣的都是旁人,傅青淮由始至终都未言半句。
那透着淡淡冰霜般扫来的视线,却让人不敢挪开一步。
也不知是这群京圈的公子哥没什么事消遣,还是天生不好伺候,周嘉述看他们你一句我一言的,聊起了他家的集团生意,渐渐地,就越听越不对味,竟聊起了收购股份这事上。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骨髓发冷,只记得今晚的时间格外漫长,险些要熬不过去。
倏地间,傅青淮侧脸看向他,语气淡得犹如没有温度:“两张支票,够吗?”
……
姜浓虽看得见对面包厢的隐隐约约画面,却听不见一丝声音。
她只知道手机时间跳向九点整时,服务生已经端了三次酒水进去,都是周嘉述在自罚一杯。
又过了会。
这家西餐厅的总经理,亲自给她换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摆上瓷花瓶,有数枝洋牡丹花在瓶中柔美盛开,垂坠着的花瓣散发出幽香,不浓不妖。
姜浓单手托腮,静静欣赏了一会,指尖去触碰着。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连落地玻璃外的夜景都不似一开始那般繁华耀眼了。
她出神地看着,直到脸颊被冰冷的指腹刮了刮,受惊似的回过头,发现傅青淮堂而皇之的往她身边椅子落座,又转而笑了:“散场了?”
“还未。”
傅青淮低语间,伸出长臂也不打招呼,就将她从原位抱了过来。
姜浓倒不是抵抗这种亲密行为,只是怕被人看见,坐在他大腿上后,紧张兮兮地转头去看包厢,已经被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一切喧闹的杂音。
“这么热,不把外衣脱了?”
“明知故问。”
姜浓见他修长的食指往衣服里去,触感有点冷,恰好给她被焐热的肌肤降温,只是正经不过三秒,就沿着纤柔的腰线一直清晰地传递到了雪白胸廓外侧。
傅青淮今晚第一个笑容是给她的,却要夸她:“姜小姐真是颠倒众生。”
姜浓心想,明明颠倒众生的是他才对。
这话没说出口,垂落的眼睫下凝视着男人俊美的脸庞,渐渐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要换做以前。
有人这样强迫她共度晚餐,姜浓会选择报警处理,撕破了体面也不会坐在这。
而内心深处对傅青淮隐蔽的依恋,让她遇到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傅青淮则是温柔吻了吻她下意识抿起的唇角,见她只是害羞却没有躲开,连眼尾都晕染出来了一抹胭红,又吻了过去。
……
姜浓从他唇舌间尝到了淡淡花茶的清香,没有烈酒味道。
渐渐地,就在胸口心脏越发加速,连白皙的膝盖都有些发软时,忽而听见他在亲吻的空隙里,压低了声线道:“我要有一段日子不在山顶别墅,以后燕杭会接你上下班。”
姜浓被这一句话,惊得蓦然绷直了身,指尖揪着他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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