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光 第76章

作者:芊栗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婚恋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张总在俞清昀身旁坐下,西装衬衣扣子快被便便大腹撑得爆开,大腿自然地靠过来和俞清昀挨着。

  俞清昀立刻往另一边移了移,张总倒也没再进一步靠过来,神色和蔼可亲地问:“你是来代替小吴的?叫小俞是吧,看着还很稚嫩啊,不会还没成年吧?”

  俞清昀心下惴恐,却也还是揣摩着答道:“成年了,开学就大二了。”

  “哦,那就好。”张总放松下来,松了松领带,开玩笑道,“未成年人可是祖国的花朵,咱都是要好好保护的。”

  俞清昀愈发忐忑,连忙拿起宣传册:“张总,我还是给您介绍一下咱们健身房吧。”

  张总把她手里宣传册抽开,放到桌上:“诶~先不急,今儿这么好的氛围,先聊聊天儿啊。”说完递上一杯酒,“来,小俞,喝一杯助助兴。”

  俞清昀自然是摆手拒绝:“我不会喝酒。”

  “不会啊?哦,那是不能喝,要是一会儿醉得睡过去了就不太好了。”张总在服务员托盘里选了一阵,换了个杯子重新递过来,“你喝这个,这个没什么度数的。”

  俞清昀再三推拒,只好接过,意思地轻抿了一口。

  无奈她对喝酒实在不擅长,没一会儿,头脑就开始发晕,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也成了模糊的重影,张总在她耳边说的话也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不知张总说了哪句话,俞清昀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便被拉了起来往旁边走。

  脚踏上楼梯时,她才猛然清醒一瞬,急忙往后退:“你……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诶!小俞,你别躲嘛,”张总又加了分力气把她往上拽,“第一次觉得害怕很正常的,小吴第一次也这样。我在那方面没别的癖好,邓经理没跟你说?放心,啊。”

  俞清昀拨浪鼓似的猛摇头,带着哭腔喊道:“我不不不……不去……邓姐!邓姐!路教练!路教练!”

  然而浑身太过酸软无力,即使竭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拖动张总的步伐,只得踉踉跄跄被拉着往上走。场地又过于喧嚣,根本没人能听到她的呼声。

  不到两分钟,俞清昀便被拉上了楼,楼下的重金属音乐和人群嘈杂声逐渐远去。

  晕眩的视线范围内,她似乎还看见路平亲昵地搂着一个富太太,无视她的呼救,和他们擦肩而过,进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还没来得及怎么反应,俞清昀已经就近被拖进了一个休息室,门“啪”地关上。休息室里布置得干净清爽,张总没卖关子,径直把她推到床上,随即开始熟练地脱外套,解领带,然后朝她扑过来。

  俞清昀忍不住尖叫,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即刻往旁边躲避,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腿上倏地传来一道剧痛,不知是什么尖锐的金属物品扎进她大腿内侧,温热液体随即涌出来。

  俞清昀没顾得上感知过多痛觉,下意识就抽出来朝张总用力砸去。

  张总被惊得连忙往后退,才堪堪闪躲开俞清昀朝他甩过来的灯管。带血的灯管砸在床杆上,发出“啪”的一道尖锐响声。

  张总被吓得脸充血,劫后余生地拍拍胸膛,随即生气大声吼道:“小俞,你这是干什么?你们邓经理就是这样教你的?玩情趣也要有个度!”

  说完,张总来了脾气,没再维持表面的体面,铁青着个脸,直接冲过来拉俞清昀:“你给老子过——”

  然而,他手才刚拽住俞清昀的脚踝,休息室门倏地被人从外面狠狠踢开,门和墙面极重地碰撞,反弹出“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人影闪过来,上一刻还伏在俞清昀上方的张总,下一秒就被那人猛一脚踹得飞起,肉/体砸向墙角,发出结结实实的一道闷响。

  张总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胸膛便又一道狠劲儿落下,将他死死摁在地面上,霎时四肢都脱了力,有铁锈味唰地窜上喉管,咳嗽都够呛。

  那人膝盖骨极为硬朗,不留半分余地地抵在他胸口,男生沉默着,阴沉冷冽的眸光扎进他瞳孔,就像在看一堆烂肉,拳头随即如雨坠下,两手左右交替,一下比一下更重地挥在他脸上,带着不把他打死不罢休的戾气。

  休息室门大敞开,门口不断有人跑过,楼下似乎也一片混乱。

  音响里的音乐还在播放,但先前的那些叫好鼓掌声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脚步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棍棒挥舞到音响上发出的滋啦刺耳电流声,混合在一起刺破沉闷的黑夜。

  眼前恢复清晰那刻,俞清昀看到池彻骑在张总身上,疯了似的发狠揍人的背影。

  男生黑T上深一块浅一块,隐隐透着血迹,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绷得很紧,有青色血管高低起伏,血液在皮肤下涌动。挺直的背脊因发力而一下又一下震颤,拳到肉发出沉闷声响。

  “池……”

  俞清昀唇舌筛子似的颤抖,想起身却又整个人脱力摔回地面,牛仔裤上被染成了红色,大片的湿润,她却丝毫感知不到疼痛,手脚并用地朝池彻爬过去,带着浓重的哭腔,“池彻,别……别打了……”

  她才刚爬出去两步,角落里揍人的男生忽地起身。张总早已被揍得没了半条命,躺在角落苟延残喘着,起不了身。

  池彻大步朝她走过来,下颌线绷得锋利,眼尾发红,视线根本都没落到她身上,一言不发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架着往外拖。

  俞清昀人瘦,就跟羽毛似的轻,被他拖起来往外走,脚尖时而擦地时而离地。

  “池彻,池彻,你别打了好不好,会出事的,池彻……”

  俞清昀呜咽着,不停地拽他,喊他,他却都跟没听到似的,目视前方,眉眼充斥着死寂又渗人的冷漠感。

  池彻站在二楼栏杆处,一手架着俞清昀,另一手朝下招。

  杨彦反应迅速,还在楼下干架呢,就即刻丢了棍棒,不到三秒钟时间,他已经从楼下冲了上来。

  “池彻……”俞清昀凝着他不转眼,眼睛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再次模糊起来,她带着哭腔的哀求还在继续,“池彻……”

  池彻依旧没理,直接将她塞给杨彦,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扔过去,染着狰狞血痕的下颌一扬:“我车在外面,带她走,别回来。”

  “知道了。”杨彦沉声应下,一手接过俞清昀,另一手敏捷地在空中抓住车钥匙,“那你呢——阿彻后面!”

  话还没说完,三四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另一头冲上来,为首那人棍棒高举,臂膀一甩,“砰”地砸向池彻脑侧。

  他们应该都是张总的保镖,刚被杨彦他们几个拖在了楼下,现在才来得及冲上来。

  池彻不设防,颀长高挺的身影往一旁猛地踉跄了两步,脑袋里极响地嗡鸣了声,随即,头顶一道带着热度的粘稠顺着太阳穴下涌,糊住了他左眼的视线。

  池彻第一反应不是转身,而是朝前抬头。

  他家姑娘头发凌乱,满脸潮湿,嗓音撕裂着大喊出声,哭腔持续又疯狂颤抖,话不成句,奋力挣扎着想朝他这头奔。

  杨彦双手双脚并用,看样子像是用尽了十分力气,才堪堪将她稳住,接着半拖半拽地把她往楼下拉。

  啧。

  这姑娘,力气还挺大的。

  眩晕感很快涌上头颅,耳膜再次发出尖锐且剧烈的嗡鸣声。

  下一秒,世界又忽然变得安静。

  池彻轻声“嘶”了声,半眯起左眼,用力甩了甩头。

  在下一道棍棒往下落时,他眼疾手快地回身用手拦住,接着一脚踹向保镖腹部,那几人距离过近,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朝后面倒去。

  他再次转身,朝这边望过来。

  高挑身姿还在止不住地摇晃。

  俞清昀脚尖在楼梯上磕磕绊绊,哭着颤着,用力扭着脖子回头看他。

  世界支离破碎。

  他们隔着汹涌人潮对上视线。

  那群保镖很快爬了起来,再次扬起棍棒。

  身边的杨彦一急,朝他大吼:“阿彻!后面!”

  池彻没理。

  俞清昀看见池彻冲她扯了扯唇角,一如那年在九弯小巷时的恣意散漫。

  他无声叹了口气:“唉,别哭。”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十九束光

  那天到最后, 俞清昀都不知道那道棍棒有没有落下来。

  会所包厢一片混乱,舞台板凳支架被砸得七零八碎,宾客们抱头逃窜, 休息室里正颠鸾倒凤的人们后知后觉,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无数人交错身位从楼梯跑上跑下。

  有警铃声远远响起。

  视线里的池彻被攒动人头挡住,俞清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外面天空蒙蒙亮,有丝丝光点从窗缝漏进来。

  黄前前坐在她的病床前,正百无聊赖地边抠指甲边打电话:“知道了, 啰嗦死了……”她抬眼往俞清昀这头看了眼, “啊, 您儿子的‘小俞老师’醒了, 我去帮您尽孝了,挂了啊。”

  黄前前收起手机, 躬身过来问:“感觉怎么样啊?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俞清昀缓慢眨了眨眼, 开口时才发现嗓音如此艰涩:“池……池彻呢……”

  “哦哟, ”黄前前笑了,揶揄道, “这么痴情呢, 第一句话就是问男朋友。别担心,阿彻现在在你隔壁病房。他刚已经过来看过你了,但你还没醒, 护士把他赶回去了。”

  “他……”俞清昀嗓音有些颤抖变调, “他还好吧?”

  黄前前:“头上缝了几针, 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 大伤没有, 小伤一大堆,没啥大事儿。”

  俞清昀咽了咽喉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挣扎着想起身:“我去看看他……”

  才刚一动,大腿内侧倏地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叫出声,头顶登时有冷汗冒出。

  “诶别动别动!你这伤口刚缝完针上完药,一会儿给崩开了。”

  黄前前连忙把她摁回病床上躺着,自己坐到板凳上,“杨彦在那儿守着呢,你现在去也没用啊。我说好学生,你还是先把自个儿伤养好吧,啧啧,腿上那么长那么深一道划痕,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忍着走那么长一段路的。”

  她由衷地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牛,看来以前真是我小看你了。”

  黄前前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不过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啊?城郊那会所地方那么偏僻,内外装修相差那么大,生意却偏偏还那么好,那他妈一看就有点儿问题好吧?你这个把高数题做得那么溜的学霸脑子,怎么到这种地方就连我都不如了?”

  黄前前兀自摇头感叹着,垂了下视线。

  俞清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自己说话。

  女生小脸清瘦,透着虚弱的白,纤细透明的脖颈像是一折就断。

  手背盖在眼睛上,有湿润的水珠不断地从指缝中涌出,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仔细听能听到极低的呜咽声。

  “……”

  额,这是?

  黄前前向来粗线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是哭了吗?”她讪讪站起身,抠了抠脑袋,声音放得小心了些,“那个……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就随便一说……”

  俞清昀手背仍盖在眼睛上,鼻尖泛红,小脸不知不觉已湿了个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很缓很慢地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嗫嚅道:“疼……太疼了……好疼啊……”

  那道画面反复在她迟钝的脑子里回放。

  保镖高举棍棒,狠狠敲在池彻脑侧,“砰”的一声实打实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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