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水迷踪
“……”
萧樾将她扯进怀里,叹了口气,不由分说把她那张美丽的脸按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低磁的嗓音通过胸腔直接传递给她,
“小没良心的。高一那年中秋节,你送给我的中秋礼物都能忘。”
“啊……”阮芋好像想起来一点点了,“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就过期了吧。”
萧樾耸眉:“我的‘唯一’从来没有过期一说。”
阮芋点头,将那支古老的维E软膏抓进手心,柔软的眼睛抬起来,在男人锁骨上心猿意马地亲了一下,小嘴叭叭地浮想联翩:
“萧中秋同学,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呀?柜子底下那个盒子里还装了什么?该不会把我以前用过的文具呀草稿纸呀都偷偷藏起来了吧?你好变态,好像一个痴汉哦……”
萧樾:……
想告诉她她想多了,但是细细琢磨一番,她说的似乎也没错,大差不差,他悉心保存多年的东西,确实全都与她有关。
“以后再告诉你。”
萧樾扣着阮芋的腰将她带出卧室,阮芋还不想走,双手黏在他身上扒拉了一阵,萧樾眼皮一跳,只能威胁她要是再不松手让他去穿衣服,她明早就别想准时上班了。
脸不红心不跳地耍流氓,天下除了姓萧的狗贼也没谁了。
阮芋心尖一颤,紧忙缩回两条胳膊,不敢再造次。
来到客厅逗小中秋玩,抚摸着猫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和后背,阮芋莫名想到,姓萧的狗贼明明可以穿好衣服再从浴室出来,他偏不,非要裸着来找她,热气氤氲着宽肩窄腰,明晃晃的勾引,心机之深令人叹为观止。
不得不说,阮芋还挺喜欢他这样,在外像个保守的贞洁烈男,回家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撕下伪装,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算算星座,萧樾是处女,而她是狮子,两个怎么看怎么不搭的星座凑到一块,日子过得几乎算得上鸡飞狗跳,却又奇迹般地非常互补。萧樾只是看着冷漠,性格一直以来都很细心周全,正好弥补了阮芋的粗枝大叶,而家里只要有阮芋在,萧樾耳边就没消停,再清冷的人也能被她捂得热烘烘,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烟火气,紧密地融入进了这个他曾经厌恶、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的尘世间。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北城降温的速度远超南方姑娘阮芋的想象,今年又恰好是个冷冬,寒潮南下笼罩全国,据天气预报说,十一月中旬,长江以北的地区都将迎来十年内最快降临的初雪。
阮芋是个没见识的,从小到大最向往的天气依然是雪天。
这周五,北城的初雪如约而至,洋洋洒洒吞没了无数的建筑、建筑和树梢。
萧樾开车去阮芋公司接她下班,车后备箱放了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他们要在这个初雪降临的周末去北城周边的滑雪圣地度假。
六人群里一呼百应,乔大小姐这会儿也正在飞机上,火急火燎地赶来和老友们一起度假。
阮芋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樾从驾驶座上下来,鹅毛大雪一瞬便落了他满肩,他也不撑伞,就这么绕到副驾驶这边,隔着十来米望见阮芋,双手插在冲锋衣口袋中,气定神闲地朝她抬了抬眼皮。
又是这个正常人看不见的招呼动作,冷冷淡淡,拽上了天,阮芋决定把今天还有过去七八年受到的气一股脑儿和他清算一下,今晚非把这个拽比坐在屁股下面暴打一顿不可。
身旁走来三两个同事,一个比一个眼尖,左一句右一句对阮芋说“你老公又来接你啦,他是不是有一米九,真的好高”,“信女愿意一个月不喝奶茶换一个有他一半帅的男朋友”,“你不觉得他站在雪里特别像电影明星吗?我可以不可以拍一张照……啊,他走过来了诶!”
……
萧樾手里其实拿了伞。
阮芋严重怀疑他之所以不撑是不是有刻意耍酷的嫌疑。
但皎洁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有几片停留在他乌黑分明的眼睫上,衬得那双幽暗的眼睛深沉宛如寒潭,带着吞噬万物的力量,将阮芋的视线和心跳一并吸纳进去,通通归他所有。
阮芋一瞬就忘记了刚才他看到她之后仅抬了抬睫毛的敷衍动作。
萧樾在台阶下边撑起长柄伞,阮芋和同事告别,乖乖钻入他伞下,亲密地挽住了那只劲瘦有力的胳膊。
半个中国都在下雪,包括长江南岸的宁城,湿冷的空气比北方更加令人彻骨难耐,细小的雪花在半空中飘舞,地上一片泥泞,处处透着阴寒。
临街的一家咖啡厅内,两名衣着奢华低调的中年人相对而坐。
听到萧彦群说他这次回国是打算和梁思然离婚了,周纯很惊讶,同时也感到一丝不出所料。
他们当年也是这样。
萧彦群不想离,可是周纯无法忍受留在他身边,看到他的每一秒都要经受痛苦回忆的摧残,梁思然一定比她更难受,听说前几年为了离婚差点闹上法庭,但是萧彦群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梁思然出了国,陪她在加拿大调养身体,极尽所能承担起丈夫的责任。
“她的精神分裂……现在情况比较稳定,但是可能永远也没法痊愈。”
萧彦群抿了口咖啡,语气淡淡的,
“这几年她一直在保养卵巢,去年改了国籍,你应该知道,在国外,她还是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个操作在国内是犯法的,周纯不敢苟同。
她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轻声问:“所以你们……还是要生吗?”
萧彦群扯了扯唇:“不是我们。不是和我。”
“噢……”
周纯震惊极了。难怪萧彦群突然同意离婚。
萧彦群:“我还没有大方到……帮老婆养她和别人的小孩的程度。”
周纯点了点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那个俊美的富家公子苍老了许多倍的男人,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令她喉间哽咽,极为缓慢地说:
“自从果果离开后,我们的人生好像一错再错。”
果果是周纯夭折的女儿的小名。
她控制不住地自责道:“我因为失去了果果,放任自己做了太多错事。”
以抑郁症为借口,从来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一直不断地忽视、不断地伤害另一个孩子,明明那个孩子才是活生生存在在她身边,有血有肉,曾经也是由爱灌注长大的她的宝贝……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声,始终让她以自己的人生为重,以事业为重。
殊不知让孩子拥有更好的人生,也是一个母亲最最重要的事业。
萧彦群:“我也很后悔,当年为什么非要强迫他住在我身边。不过是一个无能的父亲通过强权逼迫孩子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罢了。”
直到悲剧发生之后,萧彦群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活了四十几年,从小到大,一直只是一个无能的纨绔罢了。穿上体面的西装,手握体面的事业,骨子里还是萧家的小儿子,从来做不到顶天立地,保护不了任何他想保护的人。
今天的会面,周纯是来向萧彦群辞行的。
她和赵海超四年前就离婚了,想来想去,在这个城市她最想告别的,还是眼前这个她曾经深爱过,又狠心抛弃的男人。
“我已经把公司交给值得信赖的人管理,拼了这么多年,想歇一歇了,做什么都行,除了赚钱。”
萧彦群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前妻去年身价达到千亿,比他这个只知道吃萧家老本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他很惊讶,甚至觉得可惜:
“你真的不干了吗?”
“干够了,不干了。”周纯望了眼窗外,“我上周去了趟北城找小樾,听说他现在在外面租房住,我就问他需不需要一个住家保姆,不太会做饭,其他家务做得还成,如果他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学做饭,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萧彦群笑了笑:“他怎么说。”
周纯:“他拒绝了。我和他说我现在是真的没事干,你能不能发发慈悲给你老妈找点事儿做,你老妈现在年纪大了就想回归家庭,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能不能有机会弥补一下。你猜他怎么说?”
萧彦群:“他怎么说?”
周纯深吸一口气,身体忽然前倾,紧紧盯着前夫的眼睛:
“他和我说,他已经结婚了。”
萧彦群:???
“什么?”男人震惊地扯了扯领带,“你再说一次?”
“他竟然结婚了!”周纯音量拔高,“就在今年九月份,和那个他从高中开始一直喜欢的小姑娘领证了,我听到都懵了,还以为他在和我赌气,或者开玩笑,但他表情非常冷静,告诉我这就是事实,他已婚了,现在和他老婆住在一块,不需要什么住家保姆,以后有机会再带那个姑娘来见我们。”
萧彦群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声音干哑道:“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他让我转告你。”周纯摊了摊手,“咱俩这对爹妈,讨儿子嫌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结婚这么重大的事也不提前吱一声。”
萧彦群:“可不是,他胆子也太大了。”
周纯:“我还没说完。我之前不是非让他给我找点事儿干吗,你猜怎么着,这小子想了半天,真给我找了个活儿干。他说阮芋,也就是咱俩儿媳妇,阮芋和他领证也没告诉她爹妈,所以这小子让我实在没事干的话就去安城待着,旅旅游散散心,重点是要找机会和阮芋的爸妈搞好关系。”
萧彦群:???
周纯:“我答应了。这些年一直没机会为他做什么,给他打钱他也不怎么花,难得现在有机会能帮上他一点忙,我决定离开宁城之后就搬去安城住,在儿媳妇家旁边买套房子,做我亲家的邻居。搞人际关系嘛,是我擅长的,争取把亲家母处成亲姐妹,我儿子以后就不用看人家脸色吃饭了。”
萧彦群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悄无声息地沉下来:
“我觉得很好,我支持你。我和阮芋的父母打过交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想看到我这张脸再出现在他们生活中。”
周纯叹了口气:“我理解。可你是萧樾的父亲,我们两家结为姻亲,你不可能永远隐形,总有一天还是要和亲家见面的。我建议你也可以搬去安城住一段时间,拍拍亲家的马屁,既为过去赎罪,也帮儿子说点好话,让他们习惯我们一家人的存在。”
萧彦群点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会好好考虑的。”
周纯笑:“那我在安城等着你……你说这小子,我怎么就这么想揍他一顿呢,真能给爹妈找事儿。”
萧彦群也笑:“哈哈哈,他这一点倒和你很像,闷声干大事,是个人才。”
……
宁城的雪淅淅沥沥,像下小雨,北城郊区飘的却是鹅毛大雪,整片雪山庄园银装素裹,萧樾他们六个人租了一幢坐落在山顶的别墅,总共有四间卧室,他们只用两间,女生一间男生一间,像高中那会儿住宿舍一样,女孩们凑到一块兴奋得不行,男生们却有些相看生厌,尤其是萧樾,怎么也没想到跑来度假竟然不能和老婆睡一块,越看面前的两个傻缺越不顺眼。
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六个人都待在一楼客厅一起玩。
别墅室内装修非常奢华,欧式洛可可风格,华丽的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黑红的柴火在壁炉中哔啵作响,室内温暖如春,朋友们在地毯上围坐一圈,正在玩剧本杀。
国庆把剧本杀房间转进微信群里,突然说道:
“我们的微信群竟然没有群名?光秃秃的六个人,显得很生分。”
阮芋:“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现在起个群名吧。”
国庆冥思苦想了一阵:“我们六个除了都是一中的学生,好像没有任何共同点了。”
萧樾面无表情说:“那就叫宁城一中2015级……”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快准狠地朝他脸上飞来,萧樾惊险躲过,随后就听见阮芋尴尬地对其他人说:
“好像有一些奇怪的中年人混进来了,我们不要理他。”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决定采用劳动和国庆的方案,群名就名叫“节假日”,除了劳动国庆和中秋,三名女生也起三个节假日的外号,实现整齐划一。
“好无聊好幼稚好像小学生。”许帆一边翻白眼一边翻日历,“我这个人比较懂得感恩,生日刚好在感恩节前两天,我以后就是感恩了。”
乔羽真:“那我是儿童!”
阮芋低头划拉日历半天,声音略有些艰涩:“离我生日比较近的只有……建军……”
阮建军是个什么名儿,阮芋拒绝,全身每个细胞都很抗拒。其余人听到这个外号笑成了一团,许帆抱着抱枕笑倒在她男朋友腿上,国庆一如既往地夸张,笑得在地上爬,萧樾抿唇抿了半天,终于没忍住蹦出了噗嗤声,随后又遭到他老婆一轮枕头暴击,他被她压到地上,低笑着求饶:“我真没笑……哎我错了,别打了,建军听起来还没有阮芋两个字暴力……”
……
萧樾贯彻落实了什么叫“骨头缝里都欠虐” ,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叫嚣着“老婆快来打我我很欠打”,大家伙也是第一次看他被这样虐还这么爽,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国庆劳动和他这么熟了也没见过他这一面,不免有些叹为观止,甚至想开瓶啤酒庆祝一下他樾哥被芋姐按在地上暴打求饶的精彩画面。
之后依旧是笑笑闹闹停不下来,剧本杀玩到深夜,所有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宣布夜宵时间到了。
别墅厨房里有火锅器具,但是冰箱空空如也,没有新鲜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