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水迷踪
她两手扒着栏杆,垫脚往外看,马尾辫末尾轻轻扫过萧樾搁在护栏上的手背,引起一阵轻微的酥痒。
与教学楼走廊夹角九十度的天桥上,许帆和一名陌生男生面对面站着,男生紧张地微弓着身,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要递给许帆,而许帆似乎受到了惊吓,连连摆手不敢接他递来的东西。
“真的诶。”阮芋兴奋得脸泛红,“帆帆好像有点愣住了,居然没有扭头就走。”
说完,她转头瞥向身后两人,看他俩的反应。
萧樾依然是那副与我无瓜的淡漠样子,懒懒掀着眼皮看向那边,就像在看风景,唯有搭在护栏上的手臂比往日放得更靠前些,说明他虽然在看风景,但是看得津津有味。
至于他身边的吴劳动,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好像很兴奋,又好像有点紧张,眼睛紧紧盯着那边,面容没来由得显得呆滞苍白。
他对阮芋说:“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男生好像是从高二教学楼走过来的。”
阮芋:“是学长吗?”
“应该是。”
阮芋忍着笑。许帆的气场把那名学长衬托得活像个学弟。
再次望过去,阮芋忽然发现,许帆不知怎的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的身体被走廊前方一根巨大的柱子遮挡住了。
毕竟是偷窥,阮芋不敢明目张胆靠太近。
她只能停在原来位置,两手扒紧护栏,用力踮起脚,上半身孜孜以求地向外探。
早晨的阳光从东南方向投射下来,少女半个身子浸入暖金色的朝阳中,光线几乎能透过她莹白纤瘦的身躯,尤其是那一头柔软蓬松的长发,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彩,温柔而又夺目。
阮芋感觉自己的脚尖都快离了地,重心将将落在护栏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为了探听许帆的八卦,她看起来是要豁出小命。
不多时,阮芋肩上忽然搭过来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
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不容置喙地将她重心不稳的身子按了回去。
阮芋还没看够,有些不甘地回过头。
但她认为萧樾是因为担心她动作太危险才这么做,于是张嘴与他说话时,声线不由得带上一丝娇柔的嗲:
“你干嘛呀?”
萧樾垂眼看她,喉结显而易见地滚了滚。
“不干嘛。”他冲她扬眉,吊儿郎当说,“你个子太高,挡住我看八卦了。”
阮芋:???
她仰起头,先是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起码有二十公分以上。
她就算跳起来都不一定能挡到他。
见他仍是那副“你真碍事”的嘴脸,阮芋缓了一口气,干脆抬起右手,想用动作给这个睁眼瞎比划一下他俩身高差距究竟有多大。
手才将将抬起来,还没有举到他肩膀那儿,顷刻就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男生干燥温热的掌心毫无阻隔地贴着她微凉的鱼际肌和手腕。
他手指很快收拢,将她细瘦的腕部牢牢禁锢在掌间。
阮芋心脏倏然一跳,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瞋向他。
就听对方依旧是那把野调无腔的嗓子,低沉又欠揍地垂眼对她说:
“怎么,挡我看八卦还不够,还想动手打我?”
第19章 警告
秋天的阳光总是给人爽朗的感觉, 清透明亮,又不过分灼热,落在皮肤上带来和缓的暖意,叫人从内而外的舒心。
阮芋坐在这样的阳光中, 心情却怎么也美好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被萧樾害惨了。
自从前一节课间, 她在9班门口, 手被姓萧的无赖抓了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变得不太对劲。
一开始是心率失常,后面渐渐还有些胸闷气短。
他抓她的手抓了不止一次。
第一次抓住,没事找事地问她是不是想动手打他, 阮芋被气到, 等他松开了,干脆真的朝他胸口捶过去。
然后, 不出意外又被他捉住。
她握拳的整个手都被他拢进掌心,修长的手指完完全全包裹住她, 力道不重不轻,却足以令她动弹不得。
“这就气急败坏了?”
他似是轻笑了声,放过她的那一刻,阮芋的拳头正好也松开。
这个动作, 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相交,穿插而过。
时间很短,却暧昧至极。
萧樾像是完全没感觉, 眼神依旧淡淡的, 毫无心理负担收回了手。
而阮芋,明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却许久缓不过来。
她不记得生病前的自己是不是这样, 情绪这么容易受人影响。
但她以前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更没遇到过这种嚣张的无赖。
把她气到什么程度呢——
刚才体育课正式开始, 老师指挥大家去操场上跑圈,阮芋特地和老师说,今天她想跑一跑试试看。
然后,才跑了一百多米,她就没气了,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跑道,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如果没有受萧樾的气,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坚持跑远一点。
起码也跑半圈吧!
太丢人了。
阮芋坐在跑道东侧的草坪上,身边落了些枯枝败叶,她无所事事地捡起几根,想摆个什么图案或者字。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笔画笔顺太多,好麻烦。
阮芋磨磨蹭蹭地捡了十来根或长或短的枯枝,在右侧的草地上摆了两个字——
小月。
然后冷笑一声,撑着膝盖半站起来,一屁股坐在这两个字的脸上。
心头的雾霾顿时散开不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彼时的操场上,篮球、足球、排球班的学生都在跑圈,乱哄哄地混在一块。
女子班还能勉强看出队形,男子班完全是一锅乱炖,老师盯着看的时候老实点,老师一走神他们就开始追逐打闹,和小学生没两样。
同一楼层四个班的学生同时上体育课,所以,操场上除了同班同学,还有很多阮芋认识的其他班同学,比如劳动、国庆、钟湛……没了。
有的人她虽然认识,但他不做人事,不配称作是“人”。
阮芋记得劳动选修的是足球,国庆选修的是篮球,但这两人此时黏在一起跑,一副舍友情深难舍难分的模样。
劳动今天跑得很卖力,搞得国庆有点惊讶。
他扭头看了眼劳动身后:“没有狗在后面追你啊?”
劳动白了他一眼,没力气骂,瓮声瓮气说:“我要……减……肥。”
国庆听罢,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很快直起身来边跑边采访他:“是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你曾经不是扬言不到两百斤不减肥吗?你今天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什么刺激了?”
劳动:……
他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一副要挂了的样子,语气却还挺坚定:“老子要……变帅。”
国庆笑得直接岔气:“要多帅?樾哥那样够不够?你想追校花?”
劳动发誓再理他自己就是狗。
仔细观察会发现,劳动的五官长得有模有样,如果把脸上的肥肉去掉,浓眉大眼展露出来,或许还挺有腔调的。
劳动并不知道自己瘦下来能变多帅,但至少能比现在精神点。
现在可太呆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呆点也没什么,朋友照样有,每天嬉笑打闹照样很乐呵。
直到今天大课间,也就是体育课课前,劳动在楼梯间碰到许帆,故作随意地问她上节课课间站在天桥上干什么。
许帆看起来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啥语气地转移话题,对劳动说——
你差不多该减肥了昂。
然后就这么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排球班老师叫集合了。
阮芋拍拍屁股站起来,视线跟着跑道上艰难蠕动的身影,看到他终于撑到终点,没落后大部队太多,阮芋就像自己也跑完全程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来到排球场,今天没有练单项,上来就是5v5实战训练。
排球年级赛还有半个月就开赛,最近几节课都会用来讲解比赛规则和实战演练。
初中时代的阮芋属于全能型排球选手,各个位置都能胜任,现在就不行了,技术和意识勉强还在,体力完全跟不上。
一传和攻手很依赖体力和爆发力,她挑来拣去,最后定了个比较吃技术的二传位置。
排球场毗邻操场,女排这边在练球,男足那边在踢球。
十分钟内,男足班的球飞过来少说有三四次。
每次跑过来捡球的都是钟湛。
他一边捡球,一边佯装不经意地和认识的女生打招呼,视线飘来飘去,最后总会定在阮芋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