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第25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等淡蓝色烟雾从茄脚一缕缕袅袅腾起,苏稚杳放下喷枪,轻吹两下,双手端着雪茄送到他唇边,抽的那头对准他,拿捏着腔调。

  “贺先生尝尝。”

  贺司屿低垂的眼眸抬起,视线从雪茄落到女孩子近在眼前的脸庞。

  她半个身子向前伏着,雪白的天鹅颈轻伸,靠他更近,重新撩起眼睫时,桃花眼弯起,看进他眸子,勾在眼尾的笑有意无意地,甜中带了一丝妩。

  茄衣燃烟的清木香随呼吸充盈进体腔,再闻后调,依稀有她身上的淡香,接近海盐椰奶的香气,好像有阳光暖融融地洒在眼皮上,温暖舒服的感觉。

  贺司屿竟有那么一秒,想凑近去嗅嗅,那是润在她皮肤的香水,还是她头发的气味。

  但面上依旧冷性薄情。

  端详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后,他眸光又静静垂落回去。

  倒是没拒绝。

  他微微偏低下头,就着她手,含住雪茄头,漫不经心吸了一小口。

  贺司屿搭着腿,身子完全后靠,后脑枕到沙发,阖上眼,在口腔尝过香醇的味道,过两三秒,慢悠悠吐出那口烟。

  他的脸在那团朦胧的青白中变得迷离,烟雾散开,又渐渐在眼前清晰,复古棕格纹西装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领带和裁剪合衬的马甲,白衬衫领子立体有型。

  人靠在那儿,遗世独立。

  苏稚杳不是没见过男人抽烟,那群阔少总爱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地聊些圈子里的风流事,尽是下流的黄色废料,没个遮拦。

  她一度觉得抽烟是件很低俗的事。

  那晚落雪的街上,偶遇他握着雪茄讲电话,后又腾出手去摸那只蹲罗马柱花坛的白猫,那成熟而强大的派头,让她第一次领悟到男人抽烟也可以这么高雅。

  眼下,他戴着金丝眼镜,享受地倚在沙发里,脖颈后仰,喉结凸得明显,反差出强烈的假斯文气质。

  还带一点儿渣苏的匪气。

  苏稚杳看得不经意着了迷。

  一支优质的雪茄,能让人在眩晕中捕获到满足,贺司屿再睁眼时,就见这姑娘直勾勾盯着自己。

  那口雪茄的丝丝眩晕感尚未彻底消失。

  而她出神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意外带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体验。

  贺司屿若无其事伸出手,中指压在雪茄下,食指在上弯曲,和拇指一起握住。

  “大家出身的苏小姐,”他不急不徐,接过她手上的雪茄:“你的礼仪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这样长久盯着男人看?”

  苏稚杳回过神,反应他话,脸微热。

  但她没觉得情态有多窘迫,甚至不太服输地歪了歪脑袋:“可是罗丹也说过,我们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贺司屿刚抽了口雪茄到嘴里,闻言顿了顿,烟雾的口感都未来得及品尝,便被他一口气呼了出去。

  他脸往她看不见的方向略偏一点,停住短瞬,冷不丁呛出压低的咳嗽。

  苏稚杳察觉到,他好像是笑了。

  她欢欢喜喜求夸奖的表情:“贺先生还满意吗?”

  贺司屿断断续续闷咳两声,握雪茄的胳膊撑高了些,挡在脸侧,再回过头时,面色如常。

  “一般。”

  苏稚杳偷偷在心里头犯了两句嘀咕,心平气和地放软嗓子:“那我刚刚说的事情,你愿意吗?”

  在雪茄飘出的淡蓝色烟雾中,贺司屿睨她一眼,用染过烟微哑的嗓音低低开口:“真把我当慈佛了。”

  这人果然很难搞定。

  苏稚杳故意掐着小女孩又娇又嗲的腔调:“求求你了贺司屿……”

  “再看。”他故意这么说,咬住雪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深抽一口,双眸微眯望着前方空荡的办公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再看就是不答应,意料之中。

  苏稚杳丧气地回了声“哦”,支着扶手,掌心托在腮边,陷入郁闷。

  贺司屿瞥了她一会儿,在她可能要抬头抱怨时,目光又不留痕迹地从她脸上移开。

  餐厅在九龙国际中心顶层,欧式壁画和地砖,水晶吊灯撑花设计,中央舞台区有长裙礼服的女人在拉大提琴,演奏的是巴赫某首名曲。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的座位。

  视野开阔,光线暗得恰如其分,回眸就是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氛围。

  苏稚杳有些饿了,闻着食物浓郁的香气,一肚子忧郁一扫而空,专注眼前的晚餐,吃得很认真。

  贺司屿吃了点鹅肝就停了下来。

  看到面前的人叉了只黑松露龙虾球,咬到嘴里,眼睛里转瞬露出满足的笑意,似乎这道菜很合她口味。

  平时叽叽喳喳,但她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闭着嘴巴细嚼慢咽,人瘦瘦的,不过一口又一口,吃得可不少,看得人凭空好了些胃口。

  侍应生知道他习惯,见他搁下刀叉,就立刻过去,询问他是否要上餐后甜点。

  看苏稚杳还吃得意犹未尽,略作沉默,贺司屿轻轻摆了下手,示意不用。

  裤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贺司屿放下酒杯,摸出来一瞧,是Saria的来电。

  “慢慢吃,我接个电话。”

  苏稚杳点点头,贺司屿起身,离开座位,去了餐厅的露台。

  贺司屿刚走,苏稚杳就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给侍应生:“结账。”

  侍应生愣了足足三秒,才找回声音:“小姐,今晚的消费会记到贺先生账上,不需要您支付……”

  “他要付钱,以后不是没有机会。”苏稚杳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笑吟吟地把卡递过去:“食物很好吃,谢谢。”

  她还说把金额凑个整,多余的算作小费。

  侍应生茫然不明情况,迟疑地接过卡:“那……您稍等。”

  贺司屿立在露台,身姿颀长,单手抄着裤袋,正在讲电话。

  “亲爱的贺,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你给我找的学生呢,带来让我见见。”Saria苍劲的德语,在电话里响起。

  贺司屿的德语标准好听:“年后如何?”

  “年后?”

  “您之前说,打算在中国过长假,我为您安排京市的度假旅行,衣食住行都算我的,随您留到何时。”

  老太太顿一秒,头脑清醒地哼笑:“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给那小姑娘找法子,想让我多教她几天?”

  高楼顶层有风,吹得贺司屿衬衫微微鼓起,他的声音在风里带着一丝笑,没有否认。

  “您知道的,我喜欢两不相欠。”

  这倒是真的,人情只有别人欠他的份。

  Saria毫不怀疑,提前敲警钟:“不过事先说好,就算是你的面子也不能放宽要求,我在钢琴教学上很严格,还没有小姑娘能忍受我的批评不哭,何况你那位还是个娇气包。”

  “是娇气了点,您稍微……”贺司屿回首,透过玻璃看进餐厅,不经意瞧见那姑娘在和侍应生交接银行卡,显然她是在结账。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话到嘴边,深邃着眼神,慢慢改了措辞:“您随意。”

  贺司屿回到座位时,苏稚杳面前的菜式已经换成了特制海盐椰奶慕斯。

  她舀了一口慕斯到嘴里,含着小金勺,抬起头,若无其事对着他笑。

  “苏小姐,如果没记错,今晚的晚餐是对你让出钻石的补偿,按照之前的约定,应该我请。”

  “嗯!”苏稚杳用力点了下头。

  贺司屿指尖压到账单上,敲了敲,肃容道:“解释一下。”

  苏稚杳轻轻一咳:“可你都没给我选餐厅的机会,这算哪门子补偿……”

  说着,她自己也觉得这理由过于离谱,于是声音越来越低。

  抬眼一觑,他神情果然又严峻了几分。

  “下次我挑地方,你再请我一回不就好了,我一定不抢着买单了。”苏稚杳咬咬小金勺,时不时瞅他一眼,还委屈上了:“你不要这么凶……”

  原来在这等他呢。

  贺司屿没应声,兀自端起酒杯,一小女孩儿,他也懒得和她计较这点小事情。

  苏稚杳抿住上翘的唇,柔着声,乘胜追击:“贺司屿,帮我请Saria的事……”

  “吃你的。”贺司屿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得寸进尺,他自己都未有发觉。

  “噢……”苏稚杳挤挤嘴角,放弃了。

  走出餐厅,大为和里奥就等在大厦出口,一人站一边,奉命唯谨地立正,像两个守门的异兽石墩子。

  “老大!”

  “Boss!”

  贺司屿没有停下步子,勾在指尖的车钥匙丢过去:“送她回去。”

  “明白!”大为接住车钥匙。

  等男人走过,跟在他身后的那道娇小的身影便暴露在了他们眼前。

  苏稚杳对着小镜子仔细补妆,涂了点唇膏,再用手指轻轻按压晕染开,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第一眼总是惊艳,第二眼永远活色生香。

  大为和里奥心神荡漾,又看得迷住。

  感觉到安静,苏稚杳停下动作抬了头。

  都说爱屋及乌,恶其余胥,她在贺司屿那儿受了挫折,就不客气地使小性子,拿他的人出气:“我是美杜莎吗?一看见我就石化。”

  大为反应快,立刻否认,再一口咬定:“哪儿能呢,您凭美貌,肯定是阿芙洛狄忒!”

  “Right,Venus!”里奥应和。

  苏稚杳佯装不下去,被他们逗得一下子就笑了,故意放开了声说:“是比你们老板说话中听”

  大为和里奥心里有点爽,但某人还没走远,他们埋下头不敢吱声。

  贺司屿听见身后这句,无意勾勾唇角,走入夜色里。

  艺术节持续了五天。

  期间演奏的嘉宾皆是来自世界各地已小有成就的高知名度演奏家,尽管名义上是三年一届的艺术节表演,但实际隐含赛事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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